9、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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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姳担心陆平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我想知道你爸爸的全部……”
陆平叹了口气。
徐姳拧紧了眉，思绪有些混乱，一方面她确实很想知道陆平的过去，另一方面她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很不礼貌且不尊重对方。徐姳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下。
陆平目视前方，打断了她：“我不是不愿意说，我只是不想你因为这件事改变对我的看法。”
徐姳愣了愣，没理解陆平的意思。
陆平扭过头看向徐姳，视线有些复杂，包含着挣扎、无奈和一点点恳求。
徐姳不明白陆平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她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回答他。
徐姳很诚恳地回答他：“我不会，我保证。”
陆平嘴角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转过头重新望向窗外，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片刻的沉默后，陆平舔了舔上唇，缓缓开口，声音听起来依旧平淡无波，仿佛他只是在讲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但徐姳知道，那不仅是一个故事，那是陆平的曾经、过去，童年。
“他和我妈开了一家小超市，那时我妈刚怀上我，周围的超市越来越多，挣得越来越少，他决定出去创业留我妈看店，后来房租涨价，生意亏本做不下去了，他就把房子卖掉了让我妈专心养胎，结果创业没成功，家里的几万块钱全赔进去了，他因此自信心受损，开始借酒消愁，我妈给他找了个开出租车的活，没想到第二年的一个晚上他喝多了开车回来的时候为了避开路过的行人撞树上了，我妈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停了停，陆平呼出一口气，继续说：“后来我妈想，他死了也好，不然还会有别的事故发生。后来她生下我，教育我要好好读书，每次我问爸爸在哪里，她就会说等我考上大学了再告诉我，于是我就拼命学习，她拼命挣钱，等我考上了X大，她就把这些告诉了我。其实她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了，但亲耳听到这一切的时候，我还是花了一些时间接受。我妈告诉我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爸爸妈妈，我说我只要一个妈妈就够了”
陆平说着，还轻轻笑了笑。
徐姳看到陆平嘴角的浅笑，眼泪顺着眼眶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到她手上。
陆平没有看她，表情依旧淡定：“刚刚那部影片，让我有种陌生的熟悉感，我妈说他只喝酒，但从不家暴，我不知道这话的真假。但我想画面中那男人喝酒后的醉态一定跟他很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其实挺想见见他的，我想告诉他我现在生活的很好。”
陆平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肯定自己的话语，又像是在给自己安慰。
徐姳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能做什么，任凭眼泪顺着脸庞安静滑落。
徐姳心想，陆平的过去，比电影更容易令她心碎，难过。
陆平平时看起来像没有涟漪的湖泊一样平淡宁静，可是谁又知道这场宁静之前是否依旧是宁静，还是狂风？
陆平没有转头，将一盒抽纸递到了徐姳面前，叹了口气：“擦擦眼睛吧。”
徐姳接过纸愣了愣，看向陆平的侧脸，哑着声音问：“你怎么知道……”
陆平轻轻仰了仰头，沉声道：“猜的。”
徐姳抽出一张纸捂住了自己的脸，瓮声瓮气地说：“猜对了。”
陆平从喉咙里发出阵阵轻笑。
徐姳酝酿了一下，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可是一张嘴还是出卖了她，微哑的声音带着点鼻音：“陆平，你是我见过的，最不一样的人。”
陆平又笑了，接着问：“哪里不一样？”
徐姳：“哪里都不一样。”
陆平这才转头看她，神情带着好奇与探究：“详细一点。”
徐姳拿下湿濡的纸巾，一看到陆平，好不容易恢复了的情绪又开始波动起来，她只得又抽了张纸捂住眼睛，闷声道：“现在的你很强大，很厉害，很无所不能，但你并不一直都是这样……”
说到最后，徐姳的眼泪又沾湿了纸巾。
陆平又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我就是怕你会这样才不想说，你只管看现在的我就好了，嗯？”
徐姳点了点头。
“还有，”陆平补充道，“我并不觉得我的过去很难堪，我希望你能把它当成故事听，不要因为这个同情我，好吗？”
徐姳点了点头。
陆平笑了，很开心的笑了。
“徐姳，我发现你不止很感性，还很听话。”陆平说。
“那是因为我……”徐姳想说那是因为我有点喜欢你，现在好像更喜欢了。
“因为什么？”陆平望向她，专注地凝视着。
“你猜。”徐姳挑了挑眉，带着点不肯服输的硬气。
陆平看着徐姳的眼睛，他活了26年，除了张梅荣和电视剧里的人物，徐姳是第一个在他面前哭的女人。
还哭得梨花带雨的，眼眶红红，鼻尖也红红。
陆平意识到自己在心软，意识到这个时候徐姳说什么他都会答应，所以徐姳让他猜他也会认真猜。
可能还是可怜他吧，陆平心想。
女人是心软的生物嘛。
陆平只好摇了摇头认输了：“我猜不到。”
其实是不想猜。
徐姳吸了吸鼻子，大脑也在高速运转。这个时刻，这个氛围，徐姳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又觉得说什么都可以，可能智商都随着眼泪流走了，徐姳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又一片混乱。
不管了，都是成年人了，说个喜欢又不能怎么样。
“因为我喜欢你。”徐姳以不大不小但两个人都能清楚听得到的音量说。
陆平顿了顿，没有其他反应。
陆平不说话，陆平为什么不说话？
徐姳感到有点丢脸，思忖着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沉默在他们之间走过来又走过去，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平才开口说：“我想，你应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
一听这话，徐姳感到无地自容又有点想笑，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对人表白。可能是年纪大了，脸皮也变厚了吧。
徐姳点点头，应了一声。
陆平看向她，带着点给她看病时的严肃和严谨，认真道：“我大学在修医学和金融的双学位，毕业后工作到现在，到目前为止我没有过这方面的感情。所以，我想我应该慎重一点，对我负责，也对你。”
本来徐姳还有点委屈和难过，但陆平这么一说她就很想笑了。
陆平继续问她：“你觉得呢？”
徐姳嗯了一声，憋住了笑。
陆平皱了皱眉：“你觉得哪里不妥，可以告诉我，我会认真考虑的。”
这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陆平是在跟她谈工作。
徐姳又嗯了一声。
陆平转头看向窗外：“我不确定我目前喜不喜欢你，但我喜欢和你相处，我想我们可以慢慢来，先从朋友做起，怎么样？”
陆平有点紧张，心跳的有点快，他担心，不，他害怕，他害怕徐姳不答应，那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好在徐姳很快就笑着说：“好啊。”
陆平有片刻的吃惊，然后转过头看着徐姳一起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