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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比试 ...

  •   69、

      朱衡的圣旨与乌兹应战的消息在同一天送达。朱衡的圣旨是快马加鞭送过来的,而乌兹则是通过“多方考虑”才给出答复。不过两个消息都如习旧游所料。而比试的擂台也早早就开始搭建了起来。

      这一日天朗气清,那罕木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数百人马来到了垂云关城下。那罕木乌袍衮金边,微卷的头发被编成小辫,辫上缀有松石、玛瑙,他的右耳却挂着一只古朴的银环。那罕木的容貌不同于中原人,他鼻梁高挺,长眉下暗绿的眼眸里露着毫不掩饰的野性,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匹嗜血的苍狼,而他精致的服装又昭示了他的优雅与沉稳。广阔原野的野性与中原礼教的雅致在他身上合二为一。那罕木抬手抱拳,出口是标准的中原话:“乌兹三王子那罕木,前来拜会。”

      周围对于那罕木古怪装着的窃窃私语瞬间停了。习旧游回道:“在下和婴王习旧游。请上坐。”

      立马有人引着那罕木一行人坐到了习旧游他们的对面。

      擂台搭在城下,一是为了防止乌兹人在城里偷偷搞破坏,二是害怕高手比试损毁城中财务。

      此时安排好的人开始宣布规则。而城门紧闭,城楼上的箭手拉满了弓严阵以待,乌兹的大军驻扎在擂台十里之外,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但凡有点影响力的人都出了城,杨沽的副官时刻盯着城下,杨沽则坐在习旧游身侧和他一起看着乌兹来使。

      这场比试对于双方来说都无比重要。虽然双方都清楚这不过是拖延时间的缓兵之计,但是明面上,此次比试对两国来说关乎三座城池的归属,对于两方江湖来说则关乎彼此的高低。几乎朝中所有人都盯着这场比试,传圣旨的公公站在城楼上,一言不发地盯着下面的战场。艺高胆大的江湖人围在擂台周围,静等比试开场。

      习旧游坐于高台之上,笑容和煦。杨沽和项离亭面容严肃地坐在他身侧,而荆阻雪则挂着刀站在他背后,一言不发地盯着下方。

      规则很快宣布完毕:比试双方点到为止,不可使用毒物和暗器。其实再多的规则对于正处在战争的双方来说都形同虚设。

      第一场比试很快开始。

      乌兹第一高手赛拓阿汗率先飞身上了擂台。与乌兹战场上勇士们满身肌肉不同,赛拓在乌兹人中可以称得上身量纤细。他微低着头,满身的肌肉被笼在衣服里,流畅的线条充满了爆发力。他谦逊地行了一个江湖礼,道:“乌兹赛拓阿汗,请赐教。”

      习旧游与项离亭对视一眼,项离亭飞身而起,稳稳当当落在高台之上。

      醉花堂作为王朝江湖第一,理应代表江湖出战。其实按照资历和江湖经验,云涌掌门比项离亭更合适。但是他们之前为此比过一场,云涌掌门竟然败在了项离亭手下。此刻项离亭飞身上擂台,云涌掌门捋着胡须,赞了一句:“后生可畏。”

      项离亭红衣招展,眉目张扬,倒先对赛拓阿汗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赛拓的目光平静无波,并不因为与他对战的是一个年轻人就面露讽刺或愤怒。他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双手握拳自己朝项离亭砸了过来。

      赛拓并没有武器,到了他那个地步早已经把所有的刀枪剑戟招式融会贯通,运用在自己的拳脚里了。他这一拳虎虎生风,几乎携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项离亭砸过来,这一拳要是砸到身上,浑身的骨头都得寸寸碎开。

      观战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项离亭没有躲,众人只见寒光一闪,被刺得纷纷闭目,赫然是项离亭拔出了长剑。长剑瞬间交织出一片清冽的剑光,把赛拓的拳牢牢挡在剑势之外。赛拓拳法不中,立刻运力起身,在空中旋转半圈,双腿朝着项离亭脖颈而去。这是个显而易见的杀招!清冽的剑光被破开,项离亭倒向地下仅靠脚跟旋身,他的脊背几乎与地面相贴,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

      台下议论声渐起。可是两国交战,讲什么江湖道义?

      项离亭又提剑与塞拓战在一起。

      台上的习旧游蹙紧了眉,乌兹第一高手强得出乎他的意料。项离亭与云涌掌门比试的时候他也在场,荆阻雪在他身边告诉他醉花堂的来历。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醉花堂的祖师一剑定天下,创立了醉花堂。在《春阳三卷》搅动江湖风云,引来各方争抢的时候,醉花堂却一直没有出手。他们有自己的坚持。

      项离亭比试时没有使出那一剑就赢了云涌掌门。而现在习旧游见到了那名动天下的一剑。

      项离亭的剑势宛如九天银河坠落人间,带来寒风刺骨霜雪满年。他一剑挑落赛拓右臂,场上却不见一滴鲜血。原来是鲜血还未流出就被完全冻住了,赛拓落在地面的肢体甚至泛起了点点霜花。他一剑反败为胜,剑上不见丝毫血色。项离亭挑了下眉,对赛拓说:“你败了。”

      塞拓阿汗低着头,他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吐出一串话,项离亭听不懂,但是他不会掉以轻心,他握紧剑牢牢盯着赛拓。赛拓突然抬起头来,对他露出了一个阴恻恻地笑,他牙上沾满鲜血,说了一句:“未必!”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赛拓却突然到了项离亭身前。项离亭提剑去挡,赛拓单手化掌包住剑尖再猛地一震,竟然直接把项离亭推到了擂台边缘。

      项离亭脚尖勾住擂台,旋身再次飞身而上,又对赛拓使出了那一剑。剑光闪烁仿佛一息入冬,奈何赛拓却比他更快。他根本就没打算把项离亭打下擂台,他知道项离亭一定会转身回来再对他用出那一剑。项离亭的这一剑对赛拓反而是正中下怀,只见赛拓躲也不躲,竟然由着那一剑直直削下,他飞身向上,在项离亭的剑落在他脖子上之前率先捏住了项离亭握剑的手臂。

      赛拓残忍地笑了一下,众人只听见寸寸骨头断裂的声音,项离亭握剑的手,既然直直垂在身侧,他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剑就直接砸在了地上。

      周围寂静无声。

      赛拓勾唇,吐出了一句汉话:“天才。”他单手化爪要捏向项离亭脖颈,“世界上只能有一个天才。”

      风云变幻,早上还阳光明媚的天气不知何时既然阴云密布。赛拓握爪瞬间贯穿了一个人的心脏。云涌掌门挡在了项离亭身前。鲜血喷涌砸到了项离亭脸上。项离亭喃喃道:“伯伯。”

      项离亭的右手已经完全废了,只有剧烈的痛感传来,他却再没办法控制它。他这辈子再也握不了刀提不起剑,他一个废人,有什么好救的?

      云涌掌门朝赛拓吐出一口鲜血,他咬着牙道:“我答应过替老爷子照顾好你。他早早失去了女儿,难道现在你还想让他失去你这个唯一的亲人吗!”

      掌门的语句快如急雨,一个字一个字砸在项离亭脸上。赛拓突然拔出手,在掌门的胸口留下一个血窟窿。掌门笑道:“我今天就让天下看看,我云涌也不必你醉花堂差到哪里!”

      此话落地,掌门赫然拔剑出鞘。他本来就是必死之人,出招间全然不顾自己性命。闪电轰隆而下,他竟然以自己为饵,把自己和赛拓用剑串在了一起。

      他提着剑一寸一寸破开塞拓的胸膛,赛拓挣扎怒吼,一掌一掌把掌门全身骨骼打得粉碎。掌门倒在血泊里,赛拓终于挣脱了他。赛拓胸膛外翻,甚至能够看见白骨与骨架里跳动的心脏。他全然不顾自己伤势,而是低头踹了掌门一脚,这一脚还未落下,他的脑袋就和脖子分了家。

      项离亭左手提剑,削掉了他的脑袋。

      擂台上猩红一片,江湖侠客忍住悲痛,没有人说话。

      项离亭的脸上满是鲜血,他站于擂台中央,提剑直指那罕木:“此次比试,我们双方都犯了规。此局不作数。”

      “既然比了,怎么会有不作数的?”那罕木的脸上并不见多少悲痛,“两方交战,死伤在所难免。他既然死了,那就算你们胜好了。”

      那罕木的话如平地一声惊雷,算他们胜自然是好事,但是这也说明从此刻起,双方再不是点到为止,而是以生死定输赢。

      习旧游与杨沽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忧心。那罕木此次来,或许是为了光明正大地杀掉守城的中流砥柱。

      项离亭没有在说话。习旧游吩咐琉光几句,让她带着项离亭去找厌春生。

      擂台被重新打扫干净,第二场比试马上开始。

      乌兹上场败了,所以这次,仍然是乌兹的人先上场。乌兹名将阿沃加手持双勾,翻身上了擂台。阿沃加作为乌兹名将,却是王朝百姓恨之入骨的人。垂云关外三城的百姓,皆是他下令屠杀。

      此刻他翻身上台,眉目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翳,他皮笑肉不笑,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残忍弑杀。他站在台上,轻蔑地喊了一句:“哪个英雄好汉愿意来舍身来喂一喂我这双勾?”

      杨沽要起身,却被习旧游摁住手背。杨沽给习旧游一个安心的眼神,习旧游却道:“你要是受了伤,没人能守住垂云关。”

      垂云关对于朝廷和世家的实力平衡十分重要,杨沽又是守关的主心骨,要是杨沽重伤身亡,不谈乌兹的侵略,就是世家和皇权的战争也会让生灵涂炭。

      杨沽拨开他的手,说:“现在不去,我朝威严何在?”

      阿沃加见久久没有人上来,在擂台上轻蔑地笑了一下。笑声未落,却有一个黑衣人飞身上了擂台。

      黑衣人高逾八尺,背负宽刀,身上穿着华贵的锦衣,正是十二楼的山郎。杨沽惯用的长枪不适合对战狡猾的双勾,山郎的宽刀倒是正好合适。在习旧游和杨沽争执不下的时候,荆阻雪吩咐山郎上了场。

      阿沃加讽道:“来者何人!不敢抛头露面!”

      山郎从背后拔出宽刀,明明是娇滴滴的声音却含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杀你的人!”

      不等阿沃加反应过来,她就提刀砍了过去。她双刀化剪,轻轻一合就能削下阿沃加的头颅。阿沃加的双勾却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提起双勾牢牢勾住山郎的刀锋,再往外一拉,竟然把山郎的双刀拉开了不小距离。他笑道:“原来是个姑娘,怎么长得这么高,这么不男不女,怎么没人杀了你?”

      这句话戳到了山郎隐秘的痛楚,她是个独一无二的杀手,却注定做不了正常的人。她当即怒吼一声,右手一松,手上的宽刀失去力量往下坠落。山郎左手翻转摆脱阿沃家双勾控制,同时脚尖一踢将即将落地的宽刀踢回手里,她就势转身一刀砍在了阿沃家腰腹。

      要不是阿沃加躲避迅速,他现在已经被分成两半。阿沃加脸上的轻蔑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勾脱手借双勾勾在一起延长攻击距离,双勾搅过,山郎俯身两刀直接劈过阿沃加大腿。阿沃加以为山郎会躲避,毕竟这一招直接朝着她的脖子而去,只要山郎一躲,双勾回到他的手里,他可以就势一勾把山郎勾得开膛破肚。但是山郎没躲,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自己的生命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她就势弯腰劈过,双勾挑开她的斗笠,露出一张容色淑丽的脸,与此同时,阿沃加的双腿被砍成两半。

      阿沃加没死,但他却永远失去了反抗能力。他的双腿自大腿中间断开,汩汩的鲜血冒出来,他倒在自己的鲜血之间。

      山郎脸色微红,稍微出了些汗。她提着刀对荆阻雪行礼道:“属下山郎,幸不辱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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