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学院学徒笔记》末庙

18、第 18 章

　　当天，亚克便为自己被美色迷惑下的心直口快付出了代价。
　　时予的作业不多，对于一个正常听课学习的学生，每天花半个小时就能完成。
　　但很遗憾，亚克同学即不属于正常听课的学生，又不满足每天花半小时学习。
　　深夜十一点，时予学院某件寝室依旧亮着光，亚克平生第一次体验了一把赶作业的滋味。
　　一起倒霉的还有瑞安。
　　他先前信了亚克“能写完”的鬼话，这段时间跟对方一起鬼混，一个字都没动。
　　计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三十分。
　　瑞安从魔阵学作业里拔出头，幽幽看了亚克一眼，发出无声的控诉。
　　亚克弱弱的道歉：“……对不起。”
　　瑞安收回目光，拿出下一本作业。
　　第二天两人眼下都不同程度的黑了一片，被莎娜等人嘲笑了半天——当然被嘲笑的只有亚克。
　　对此，莎娜解释：“瑞安不过是无辜的受害者罢了。他只是离病菌太近被传染了。”
　　如果不是瑞安根本不会熬夜补作业的亚克：谁传染了我？我又传染了谁？
　　班导走近教室，清清嗓子。
　　“周一班会，安静。”
　　吵闹声渐渐弱下来。
　　“本周，我们将进行第一次魔力测试，这次的形式会有些特殊……”
　　班导简单说明了考试的情况。
　　“……综上所述，两周后我们将进行中级班第一次测试。由于这次形式特殊，请同学们组队时注意成员的合理搭配。两周后没有组上队的同学会由学校安排。”
　　“另外亚克、莎娜、凯利、贝提克、瑞安五位同学已经提前测试过了，本次测试就不能参与了。”
　　其他同学：！！！
　　一下课，一群学生便呼啦一下涌到后排，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莎娜，你们考试遇到了什么？透露透露呗。”
　　“评分标准是什么？”
　　“老师说的幻境会修改人的认知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得了多少分？”
　　莎娜三人被吵的不堪其扰，刚想把问题全丢给亚克，回头一看，那位天才小魔法师早带着瑞安不知溜到哪儿了。
　　亚克也没去哪，他只是为了躲避同学们过度的热情，并没想好要去哪，只是拉着瑞安在校园里转悠。
　　今天的课间异常热闹，大约是因为只要是同年级的学生都能自由组队，许多同学一下课就跑去其他班抢人了。那些有些特长的学生身边都围满了人，像个行走的漩涡。
　　“诺斯，咱们一起组队吧！”
　　“诺斯，我们这儿已经把爱琴找来了，他魔阵学特别棒！”
　　“诺斯……”
　　亚克和瑞安从一个极大的漩涡旁走过，听到他们连声喊着中心的人的名字。
　　亚克耳尖动了动，扯扯瑞安的袖子。
　　“他就是波普的弟弟。”
　　波普是谁？
　　瑞安迷茫了一下，才想起是和亚克出去闲逛那天，遇上的站在魔兽板车前的人。
　　亚克当时说，他和自己一样，也是被留下的孩子。
　　瑞安踮起脚尖向中心看了一眼，只是想看看他张什么样而已，却与对方四目相对了。
　　“等等！”诺斯拨开人群，叫住准备离开的瑞安。
　　“我知道你，你是最近才转来的——你既然已经提前考过试了，那你得了什么评价？”
　　瑞安：“A。”
　　“A？！”诺斯夸张的叫起来，声音又尖又细，像唱歌剧的女高音，可他明明是个个子不低
　　的那声，“我没听错吧？你是A？你不是不会用魔力吗？”
　　瑞安：“不是，只是没办法收放自如。”
　　“有什么区别吗？”
　　瑞安还想解释，就被亚克拉着袖子挡在了身后。
　　“你怎么知道瑞安有魔力障碍？你哥哥告诉你的？这可是个人隐私。”
　　“我……”诺斯一时语塞，想要说些什么辩解，但亚克可没心思听他编瞎话。
　　“诺斯，有什么事直说，我们急着去找教导主任。”
　　诺斯本还想说两句，但听到教导主任四个字顿时熄了胆。
　　谁不知道教导主任脾气暴躁的很，要是耽误了事儿亚克保准会把他给交代出去。
　　“好吧好吧，我只是想知道这次考试是不是不重视魔力，要不他怎么可能得A……”
　　“这你就不知道了，”亚克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故作神秘的小声说，“瑞安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没有他，我们可能及格都做不到呢。”
　　诺斯：“……你很欣赏他？”
　　“当然。”
　　“……我会拿到比他更好的成绩。”
　　亚克想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想起瑞安在身边，立即给自己竖了个关心同学的设定：“哦，那你加油，期待你的A+。”
　　这设定立的可谓毫无诚意，任何在时予读过一年书的学生都知道，虽然时予确实有A+评级，但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人在综合评价上获得A+了。
　　“学无止境。”校长先生如此解释道。
　　但亚克在乎吗？他只在乎新入学的新生瑞安不知道这件事就行了。
　　他拉着瑞安离开了。
　　诺斯再次被人群包围，他在百忙之中朝亚克的方向又看了眼，发现这俩人离开的方向根本不是行政楼！
　　诺斯：……
　　这一幕让他一整天都耿耿于怀，晚上回到宿舍，还没忍住找哥哥诉苦。
　　“……那个亚克！为什么总是这样！”他气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面前虚空中的水镜里映出波普的身影，他还是如那日一样，身上穿着全副武装的盔甲，就像那盔甲是从自己身上长出来的一样。
　　他沉默的听着弟弟的抱怨，那个名叫“亚克”的孩子出现频率非常高。
　　但这并不奇怪，他与亚克同样的年纪，兽潮发生还被安置在同一安全点，只是后来他们的父母上了战场，而亚克的没有。
　　自己的弟弟从那时就与对方有诸多矛盾——虽然是单方面的，但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实力。
　　比如，他作为英雄的孩子，本应是最受瞩目的那个，结果亚克身边的伙伴总是比他更多一些；比如，他做不到的事，对方轻易就能做到；再比如，他以为能和亚克交好时，对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还问他“你叫什么？”
　　“他竟然还说欣赏那个瑞安！——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却欣赏其他被留下的孩子！他是瞎了么？那种连魔力都没办法用的人……怎么会比我更优秀？”
　　“还有瑞安！明明都是被留下的孩子！明明我们才是同类！却天天跟在亚克屁股后面跟狗似的，丢脸！”
　　波普沉默片刻，开口却是完全不想干的话题：“今天领主反攻魔兽的提案又被否决了，对面带头的还是你们校长。”
　　诺斯的抱怨有一瞬间卡顿，他脸上写满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个”的茫然。
　　波普想，他的弟弟太稚嫩了，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他只知道“被留下”意味着全世界的偏爱与优待，却看不到善意背后鲜血的代价。
　　青涩的果实向来都要精力暴雨的洗刷才能染出血一样的红——但他的弟弟，他更希望他能永远挂在枝头上青涩着。
　　他换了种说法：“只要你在测试里得到A+，相信即使是亚克也只能承认自己错了。”
　　让亚克承认自己错了这件事太具诱惑力，诺斯几乎是立即眼睛就亮了，但随后又皱紧。
　　“这根本不可能，校长先生自从上任就没给过一次A+。”
　　“那你只需要拿出让你们校长先生也不得不承认的实力，在事实面前，校长先生同样只能承认自己错了。”
　　诺斯皱着眉，觉得自己哥哥说的都是废话，说的话都跟没说一样，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哥哥在水镜中温和的笑了：“总之就是——好好学习、好好锻炼，否则拿什么惊艳你们校长？”
　　“我就知道你只是借机来催我学习的！我学的好着呢！”
　　诺斯不高兴的切断通讯。
　　与此同时，兄弟两人讨论中心的对象正在与魔兽学作业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在那天去过行政楼后，瑞安竟然真的不帮他写作业了——甚至抄一抄的机会都没了！他再也没机会见到瑞安画的可爱小兔子了！
　　这一消息对亚克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但好在，瑞安无意间从另一个角度补偿了他：在自己写完作业后，他移到了亚克房间里，坐在亚克身边监督对方完成作业。
　　他的监督真的只是监督，甚至连亚克主动问他问题都不回答的——他只会在后者完成一部分题目后拿过来检查，然后默默把错误的题打上大叉，默默看着他的错题，默默递回去，像极了为孩子操碎心的失望老母亲。
　　“这样的老师根本不合格！”亚克抗议。
　　“可我不是老师，我只是在监督你自学而已。”瑞安有理有据的回击。
　　亚克也不敢再问“为什么不当我老师”这样的问题，他怕自己得到“我觉得我教不了你”之类老实、诚实却又格外令人哽咽的回复。
　　他只能老老实实翻书，以求至少把基础题做对，让老母亲少些悲伤。
　　如果坐在这儿的是贝提克他们，亚克早找到借口遛了。
　　可谁让他的室友是瑞安呢？
　　瑞安坐在椅子上，小腿晃悠着，看起来乖巧可爱就像是被放在椅子上的洋娃娃。
　　他在给亚克画叉号的间隙，看了眼亚克房间内的柜子，虽然位置和外形都跟先前一样，但瑞安敏锐的感觉到这并不是先前的柜子了。
　　看来校长先生已经把那个恶魔处理好了。
　　瑞安松口气。
　　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
　　亚克把还剩一半没写完的作业往桌上一撂，彻底崩溃了：“写不完！绝对写不完！我不写了！我要睡觉！”
　　瑞安又用那种无言胜有言的眼神、坐在桌边、默默的看他。
　　但这次亚克是真的到极限了，他同样回以控诉的目光。
　　他从来不知道作业这么难写、这么多！
　　瑞安见他确实到了极限，终于放过亚克。
　　他上前拿走亚克今天完成的作业晶片。在亚克眼皮底下把晶片分成两摞。
　　他指着左边那一小摞：“这些是今天的作业。”
　　他的手指移向右边的一大摞，慢吞吞的说：“这是你之前抄过的作业，的一部分。”
　　亚克瞳孔地震，瑞安可爱、善良、诚实的小天使般的形象隐隐崩塌：“也就是说……”
　　瑞安欣然一笑：“也就是说，你不仅完成了今天的作业，还多学了不少，你写的完呢，亚克。”
　　“我真为你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