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学院学徒笔记》末庙

16、第 16 章

　　主任十分愉悦的看着几个学生——尤其是亚克急得就差跳上房顶了，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他心情甚好的拍拍桌子：“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么着急。你们想再考一次我们还嫌麻烦呢。”
　　小魔法师们松口气。
　　“但是这次叫你们来，也确实和考试有关——先来看看你们的成绩吧。”
　　刚送下去的气瞬间又提起来。
　　主任拿出五张成绩单，挨个递给五位战战兢兢的考生。
　　他们提心吊胆的接过各自的成绩单。就连对考试一向十分有把握的莎娜和贝提克都流露出了几分忐忑，因为这次考试的形式太特殊了，他们也不知道能得到多少分。
　　而瑞安是第一次接受考试，心中只会比其他人更加不安——如果考试通不过，他就得补考，补考通不过就得留级，跟着下一届中级班学生一起重新学习了。
　　而他才刚刚适应现在的班级氛围。
　　唯二没有过于紧张的反而是亚克和凯利。凯利不用说，他从小到大只要不是完全自暴自弃的考试都能压线过，他虽然也有些紧张，但还是更相信自己的运气；而亚克则是一向及格万岁，从莱丽丝那儿得知及格标准后心里的石头就已经放下一大半。只剩下一小半还在担心如果成绩只是刚刚及格，破坏瑞安对自己的美好印象了怎么办。
　　他小心翼翼的一行一行向下看：
　　魔力综合运用：A
　　个人体质素养：B
　　基础知识储备：D
　　团队探索进度：A
　　团队配合程度：A+
　　综合评价：A
　　A！
　　亚克真切的体会了一把一夜暴富的穷小子的感觉，他从没见到过这么高的综评！
　　这意味着，他不仅不用补考，还能拿奖学金！
　　他激动的给了主任一个大大的拥抱：“亲爱的老师！以后咱们都这么考试吧！”
　　其他人也陆续看完了成绩单，脸色都轻松了许多，显然都得到了满意的分数。
　　只是他们不敢像亚克一样放肆，只是激动的互相对视，和同伴分享喜悦。
　　主任悠然的看着几个小家伙兴高采烈了一阵，才把亚克撕开，慢条斯理的清清嗓子。
　　“同学们这次成绩都不错，但是——”他慢吞吞的拉长嗓子，长长尾音中充满不祥的预兆，“但是，我们这次的评价规则，也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动。”
　　亚克看着自己知识储备上的“D”，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只听刚刚接受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的主任，冷酷无情的宣布。
　　“这次考试只要见到图书馆，就能将在综评上得到一个C，其他四项每多一个A，综评等级就提高一级，反之每多一个D就降低一级。”
　　“最终综评在C以上的同学，是不用补考的。”
　　亚克松口气。
　　“——但如果有位同学，他综评过关了却有分项得了D，那么很抱歉，这位同学就需要受到一点小小的惩罚——比如某位同学在基础知识储备上得了D，那么他就需要在十天内提交一份'本次考试涉及的基础知识分析'，内容不少于十点，相关知识点需标注课本及页码。”
　　某位同学：……
　　主任笑眯眯的，十分和善的问：“理解了吗？亚克同学。”
　　其他四人默默转头，眼带同情：“……”
　　亚克：“……”
　　他拍案而起：“我不理解！”
　　小魔法师的目光在身后四名同伴身上扫过，定格在凯利身上，立即将小胖子卖了出去。
　　“凯利也没发现什么知识点，他肯定也没及格！”
　　凯利默默翻过自己的成绩单，上面一水的“C”。
　　没有一个A，但全及格了。
　　亚克：……
　　主任轻咳一声：“他的情况很特殊，虽然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做，但破解行政楼秘密的是他、唯一未被幻境完全代入情景的是他、一下子指出阵眼的还是他……”
　　“行政楼的解密依托自创世传说，本来你们应该能找到十二组苹果，然后发现这个数字刚好与人的肋骨根数一致，进而判断出入口在左七，也就是创造夏娃的那根肋骨处。”
　　“但是有两位同学在吃苹果时把我们藏在花坛里、用石子摆出来的苹果图弄坏了。”主任面无表情的表示，“如果没有凯利，你们就得挨个试过去——那你们团队探索分就危险了。”
　　两位同学：“……”
　　“还有，凯利同学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过早发现了阵眼，通过了考试——这也让他没有机会面对接下来的长翼蛇，展现自己的知识积累。”
　　似乎也觉得这种情况很难判断，主任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但还是说：“如果一个学生因为太过幸运，以至于没来得及答题就通过了考试，却得到了一个不合格的评价，这是不符合考试目的的。”
　　“最终我们几个老师一同商议，投票达成了共识：幸运也是实力的一种。如果在以后与魔兽的对抗中也能保持这份幸运，那学识对他来讲确实已经不重要了。”
　　“而其他人——莎娜和贝提克自不必说理论知识完全合格。瑞安也仅是在常识性问题上有些短板，战斗知识部分完全能把这部分分值补回来。”
　　“综上所述，认不出学过的魔兽、记不住教过的法阵、甚至连解谜都在偷懒搞破坏的亚克同学——”
　　“十天内把反思交到班导处。”
　　亚克哀嚎一声，手背扶额娇弱的向后倒去，好像受不了这刺激要当场晕倒。
　　可没人伸手扶他，于是娇弱的亚克公主倒到一半又直了回来，委委屈屈却还要若无其事的站回队列，离主任远远的。
　　他委屈的不是得了A还要写反思，而是他装晕的时候竟然没人来扶他！
　　其他人也就算了，瑞安那么乖那么听话，竟然也冷眼旁观！
　　被带坏了！
　　他偷偷瞄向瑞安，希望用眼神发出控诉，然而后者并没有接收到他的视线。
　　他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成绩单。
　　主任拍拍手：“好了，成绩的事儿聊完了，下面来进行下一项——你们有没有兴趣当一次监考官？”
　　“监考官？”
　　主任点头：“是的，这次的中级班一测都会采用你们经历过的这种模式，只是去除了场外的部分——就是给某些学生传递虚假信息的部分，学生在进幻境前也知道自己是在考试，只是之后会在意识修改的作用下忽略、遗忘这一事实。”
　　“根据你们几个这次测试的情况，我们判定这样是完全可行的——只是大规模测试需要安排更多监考官，才能时时关注考场情况，及时将指出阵眼的、精神崩溃的以及其他不能继续考试的学生拉出来并制造失踪的情节假象。”
　　亚克一听到监考官就已经便跃跃欲试了，贝提克也有点兴奋，但莎娜有些紧张。
　　“这么重要的事，就这么交给我们没问题吗？”
　　“重要的环节当然还是我们经手，”主任笑眯眯的摇摇头，“你们也就跑个腿传个话，统计一下各阶段的人数，没那么要紧。”
　　莎娜放下心。
　　剩下瑞安和凯利，瑞安肯定是要和亚克一起的，凯利向来都是随大流，跟着就同意了。
　　事情说完，主任就表示不占用你们的周末了，拿着成绩单回去好好休息——别忘了写作业。
　　几人陆续走出办公室，用传送阵离开了。
　　就当亚克也要迈出门时，主任忽然瞥见他手上的手链，急忙叫住他。
　　“——等等！差点忘了……真是年纪大了，”主任嘀咕了一句，“还有件事，亚克瑞安，先把你们的并联器留下几天。今天晚上会再给你们送去一个别的并联器。”
　　亚克嘀嘀咕咕的走回来：“干嘛啊，送了东西又收回去。”
　　莱斯脾气十分不好的表示：“少废话，让你交你就交，不会害你们——给你们的手……传导链添加点小功能。”
　　瑞安的视线从刚才就像是粘在了成绩单上，听到这句话才抬起头，但也只是视线沉沉的扫了一眼，沉默的跟着亚克交上手链。
　　随后他就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亚克已走到门口，本想回头叫上瑞安，恰好看到他拿着成绩单与主任对视。
　　他想了想，关上门离开。
　　室内只剩下主任和瑞安。
　　主任看着少年手里已经捏出皱褶的成绩单：“想聊天？”
　　“我的成绩有问题。”他静静的把成绩单翻过来。
　　在褶皱最多的地方，写着“魔力综合运用”，其后的评价是……
　　A。
　　优秀，和亚克得到了一样的评价，比凯利的C要高出两级。
　　少年平静的陈述：“如果没有凯利的藤蔓，我和亚克很可能在最初就直接摔下去了——不管会不会摔死，不能继续考试的话就会被判不及格对吧？一下损失三人，团队评级也不会达到A+了。”
　　“但即使是有着这样表现的凯利，魔力综合运用也只有C。”
　　“我从测试开始到结束，都没能用魔法做出任何贡献——唯一一次使用魔法，是在考试即将结束时。”
　　他想起那时的场景，通天的紫雷落下，砸向少年渺小的身躯。
　　他当时并不知道这只是一场考试，对他来说，那便是现实。
　　他声音有些艰涩，说出了从测试结束就一直压在心底的话。
　　他没有对亚克说过，因为那样阳光温暖的人一定不会赞同他的想法；他也想过就这么把这件事忽略过去也不错，人生就是难得糊涂。
　　但这张成绩单让一切变得不容忽视、不容逃避。
　　他握着一张纸，却像握着一把双刃刀。刀刃扎进皮肉，让他痛苦无比，却也清醒无比。
　　“……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亚克不会被逼到那种绝境中，他可以逃掉的。”
　　“他可以保存着魔力，一点一点的和魔兽周旋，最终他也会发现阵眼。”
　　“即使没有，”他说，“亚克也不会死，他会活的好好的。”
　　“他带着一个不会魔法的无能者逃命，然后就这么被那个无能者害死了。”
　　“莎娜、贝提克、凯利……他们都比那人更配得上这个'A'。”
　　“请您不要把他们的名字放在一起称赞，我们都知道有一方不配——即使只是一项考试评价。”
　　“不要因为……”瑞安目光沉沉，“他是英雄的孩子而把他变成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