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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伪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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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二年二月六日,金主下诏书,废我那个大哥和父亲为庶人。
我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却来的耻辱。
如果那个能够下诏的人是我该多好,然而这是断断不可能的,我还不想做一个杀父弑君被人唾骂千古的罪人。
在我等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等到了另外一个消息,我的母亲,妻子,两名侧妃,两个女儿,一同被捉进了金营。
我去过金营,我很清楚这对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有多次,我看到身边的侍卫的时候,很想开口,让他们潜入金营,将我的母亲和妻子救出来。
然而我却知道,这种话,不能说。
因为,我如果说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救人的话,那两个人,也该是我的父亲和大哥。
更何况,我根本不认为我的那些侍卫,能够有能力从金营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两个人。
入夜的时候,看着空落落的一旁的床榻,想起我临行前母亲说的话:“我的孩儿是好样的!”
我睡不着,披上衣服,走出庭外。
若是我的母亲,知道了我现在的想法,她还会这样说,还会这样想么?
大哥和父亲,还留在汴京不远处,也许会有些忠义之士,想要救出他们两个。
尽管,那些忠义之士,甚至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
看着天空中挂着的那轮明月,我心中一时忐忑。若是我的那些兄弟,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那下一个皇帝,会是谁?非我莫属。
可一想到母亲,在金营,也会一同被掳走,她一个女子,遭受的,肯定是更加难堪的待遇。
还有我的妻子,她腹中尚且怀有我的骨肉。
心中一阵酸楚,半晌难过。
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殿下这么晚了,怎么还睡不着?”
我转过头去,是汪伯彦。
他看着我,缓缓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有些慌忙的擦掉脸上的泪,掩饰道:“本王只是想起来君父被困敌营……”
我的话尚未说完,他便打断:“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我哂笑:“成大事?我连自己的妻儿都无法保全。”
他却依旧说道:“妻子如衣服,若是将来,殿下登上大宝,何须担心,没有皇后?”
我不语。
只是缓缓的坐在了一旁的石阶上。
他亦坐下,坐在我身旁,也没有说话。
夜中很静,过了一些时候,他说:“若是没有玄武门之变,何来贞观盛世?”
我很清楚他的意思,唐太宗李世民杀了自己的兄弟,囚禁自己的父亲,得来的皇位,开创了大唐贞观基业。
靖康之变,或许会成为我的玄武门。
想到此处,我回过头,望着汪伯彦,一字一句的道:“你说的不错!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将来,我若为贞观明君,你就是当朝长孙。”
宗泽,这个与金人十三战皆捷的六十七岁的老人,也曾经同手中有兵的北道总管赵野,两河宣抚范纳,以及兴仁府的曾柔联系过,想让他们发兵,一同前去救援汴京。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微微笑了笑。
六十多岁的人了,在官场混迹多年,难道还不清楚大宋官场是个什么状况么?
若是邀他们去剿灭流寇,他们会欣然而往——因为那不过是不费力气又体面的勾当。
而请他们去击金兵,多半便会是推辞,推辞,再婉言推辞。
当汴京城中,我的老师吕好问派人传来消息,说金兵另立异姓王的时候,我的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不论是谁,他都绝不能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稳。
尤其是,他还要在汴京城中称王。
我很清楚,一个人,就算是再不堪,也不会愿意去做汉奸卖国贼,那个伪皇帝,金兵一退,他会成为千夫所指,他撑不下去的。
然而当我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我心中猛的涌起了一股火。
那个被金兵扶植起来的,当伪皇帝的人,竟然是那年,同我一齐出使金营的宰相——张邦昌!
随即,又将那股火压了下去。
那个胆小懦弱只会对金兵唯唯诺诺的人,他上台,比比人上台要好的多。
至少,我将来的阻力会少很多。
四月,勤王兵马日益聚集,西北那群兵马,果然同我所料不差。
原本就无心救援,得到停止进兵的诏书,就统统的回去了。
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个人给我写了一封信,说自己的上司罔顾王命,不堪重任,想要前来投奔与我。
我看了看写这封信的主人署名——刘光世。
我随即也回了一封信,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义,要求刘光世的上司带兵回关陕,而让刘光世带本部人马前来。
在收到刘光世的信的时候,我亦接到了宗泽的消息。
他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本部兵马少,大宋手中有兵的将领又无人肯帮他,他竟招纳各路的流寇,土匪,甚至还单枪匹马的去见一个手中有着十万众的土匪头子,将那土匪头子纳入麾下。
这绝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我那已经被废为庶人的大哥和父亲,尚且在离汴京城不远的青城,若是宗泽当真能召集这十万之众同金兵一战,那两个人,很难说不重新回来。
于是,我写了封信给宗泽,还有,宗泽手下的,我所派去的前军统领刘浩。
刘浩是汪伯彦的人,我写个他们两个的信,都是同一内容。
很简单,让他们打出康王的旗号。
外族入侵,想要那个被征服的国家,永久的听话,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剿灭被征服国的所有的皇族血统,彻底的破灭掉所有人的幻想,让他们乱成一团粥。
第二件事情,就是建立一个听话的伪政权方便控制。
这两点,金人都做到了,只是漏掉了我。
对于我这条漏网之鱼,金兵当然是除之而后快。
宗泽的部队,若只是打着勤王的旗号,根本不足以引起金人的重视。
而如果打了我的旗号,明目张胆的告诉金人,我在他军中。
我想,宗泽手下那一帮乌合之众,根本不是十万能征善战的金人的对手。
事实如我所料,归附宗泽的一名叫做王善的土匪头子扛不住金兵的进攻,首先叛乱。
宗泽自己的部队也顶不住金人的猛烈攻击。毕竟,他手下的部队,不是他一点点的打出来的亲兵,而只是临时招降,战斗力有限的很。
最终宗泽抵挡不住,转战各处,移军河上。
三月二十三日,金兵的东路军带着我那个荒淫无耻的父亲和诸位亲王北行。
四月一日,金兵西路军带着我那个大哥和他的皇后,北行。
他们,离开了汴京城,离开了中原,离开了大宋。
属于我的时代,终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