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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剧本-第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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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蒙太奇
2003年8月的夏天,在一个温馨的老小区里,在不大的十字路口旁,是只有三层楼高的红砖墙的零号楼。整栋低矮却横向绵长的零号楼墙面上,就写着:2003年8月,夏。
零号楼不远处,拐过几个小弯,走过几条小马路,路过几栋灰砖墙的四至六层高不等的居民楼,是一片不大的已经被荒置许久的工地。
工地角落里有一个被掩藏极好的通往地下的不大的入口,避开入口处的障碍,移开入口处破烂的铁门,能看到白色的塑料楼梯蜿蜒而下,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杂物室。这个地方,在这个八月,是两个只有11岁的孩子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里要开灯才能看清楚,脏兮兮的电缆在斑驳的墙上狰狞地彼此纠缠着,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灯的开关,是几乎零落地贴在墙面上,按一下,秘密基地里就亮了起来。
秘密基地不大,却流露着神秘安全的气质,里面摆放着存钱筒、文具、书、衣服、玩具还有零食等东西。还有简单的桌椅和床铺,都是用破旧的旧物改造的,但床铺比较新。
墙上贴着一张画,是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手牵手,女孩长发飘飘穿着轻飘飘的连衣裙,男孩穿着短裤和T恤。女孩旁边署名“梦梦”,男孩旁边署名“吴言”。画的上方还写着:我们的秘密基地。
但在这之前,这个地方,原本只是小楼梦(小的时候叫小楼梦,长大后的称呼前就去掉小字,吴言也是)一个人的秘密基地。让我们回到那天小吴言和小楼梦相识的夏夜。墙上的画,暂时消失。
2.秘密基地夜 外
工地里光影黯淡寂静如水,与不远处热闹温馨充满生活气息明亮的小区(有许多路灯,整夜不灭,黄光明亮)形成鲜明对比,两个地方,像是两个毫不相干的时空。
秘密基地隐秘的入口旁停着一辆报废的小轿车,小楼梦穿着轻飘飘的连衣裙躺在轿车车顶上,看着夜空发呆。月亮弯弯,在漾动的薄云后,像是河里的天灯,附近的星星,则像是天河里的小石头。夜空辽阔,这样的画面清晰而生动,仿佛小楼梦一伸手,就能接触到那仿佛随夜风起舞的天河。
夏夜闷热,小楼梦抬手擦了擦脖子上的细汗,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借着车顶反射的月光,她看到现在,已是凌晨一点多。
突然响起的呵斥声,吓得小楼梦一凛,立刻坐起来,小楼梦回头查看了下,慌张至极,小楼梦立刻躲进秘密基地里,只探个头出来悄悄查看着。
小吴言被一个成年男子揪着衣服扔到了秘密基地前不远处,男子抽出皮带,警惕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区,小区外,是许多热得睡不着,在外乘凉的住户们,小十字路口都快被他们占满了,聊天与笑的声音,传过来,轻飘飘的。
男子回头警告被他踩在脚下的小吴言。
男子:敢叫,我就打死你!
男子狰狞地挥起了裤腰带,小吴言被抽打地不停翻滚,却是一声没叫。
小楼梦冷漠地看着。
在伤痕累累满脸是泪的小吴言逃跑般地爬到秘密基地入口处时,小吴言发现了小楼梦。
小吴言很惊讶。
小吴言(声音微弱):你是谁?
小楼梦不说话,突然漠然地丢给了小吴言一个美术刀。小吴言愣愣地捡起美术刀,身后男子大步追过来,小楼梦冷漠地盯着小吴言看,小吴言看了一眼小楼梦,神情慢慢变冷,缓缓将美术刀从刀壳中推了出来。
3.零号楼/楼内夜 外
零号楼的红砖墙上,时间变成了2008年8月。
因为住户陆续搬走,而逐渐失去生气的零号楼,仿佛“半死”了一般,灰暗陈旧荒芜。零号楼中,漆黑地让人什么也看不清。一个老人摸索着慢慢下楼,下到二楼的时候,一个长发飘飘穿着轻飘飘连衣裙的少女慢慢地经过他往上去,这瞬间,老人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老人像是才想起来自己有手机,老人愣愣地拿出手机,手机的光刹那间照亮了女孩的脸。老人看了一眼女孩的脸,没什么反应,接起了手机。
老人走出零号楼,都走到有路灯的十字路口上了(人非常少,路灯熄了一大片,只有几盏亮着,光也变成了微弱的白光),老人突然顿住,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因年老而浑浊灰淡的眼睛,像万花筒般绽放。
老人(喃喃自语):那个丫头是……楼家的,楼梦……天哪,撞鬼了……我撞邪了!
4.零号楼 日外
彻底变成废弃老楼的零号楼外的红砖墙上,时间变成了2022年8月。
十字路口中的一侧向下延伸到一个小广场上,广场与零号楼间,是一条坡度十分小很干净的坡路,坡路在这里显得很宽敞。30岁的楼梦穿着简约的夏装,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拖着行李箱,汗涔涔地走在坡路上,在她眼前,是已经彻底被时光遗弃的小区和零号楼。这个小区,此时就如一座荒芜的小城。
楼梦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睛有些兴奋地亮了起来。
楼梦:阴森恐怖,气质真是太好了,我有预感我最伟大的一部小说将在这里诞生。
5.市区网吧夜 内
楼梦坐在电竞网吧里,左边就是墙,墙上炫酷的电子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
网吧里依然热闹,楼梦面色惨白,额上全是虚汗,眼睛里满是恐惧,悬浮在鼠标上的手指轻轻颤抖着。整个人与之前刚去零号楼时相比,精气神少了一大半,就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
她看着电脑屏幕,屏幕上黑黑的一片,只有中间有一个白色的信封。信封显示打开的模样,旁边一个对话框。
对话框里写:十年寿命非同儿戏,三思一旦接下诉求,交易将不可逆转,请三思。
对话框下是“确定”和“退出”两个选项。
楼梦将鼠标移到“确定”上,却迟迟无法按下鼠标。
坐在楼梦右侧的是一对情侣,男生坐在楼梦旁边,男生看了楼梦和楼梦前的屏幕一眼,不屑一笑,转头叫女友。
男生(向楼梦那边示意):你看,那人,在玩{请三思}呢。
女生向楼梦那边看看,见楼梦状态奇差,有些担心。
女生:不是绝望到无法承受的人,怎么会相信这样的事?她看起来好可怜。
男生轻蔑地笑笑,将注意力继续放在面前的游戏上。
男生:遇到不可思议无法解决的事,登陆{请三思}网站,与三思达成交易后,三思就会帮你解决问题。这他妈扯淡到叫人想笑,这年头,这样的事,竟然还会骗到人。我之前无聊试了试,结果出来的全是乱七八糟的{请三思}网页,没一个瞅着靠谱的,都是网友瞎弄的。
女生(瞪他一眼):那是你没登上真的,(看了一眼楼梦)说不定,人家就真的登上了真的那个网站呢……(托腮看着自己眼前的屏幕若有所思)毕竟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连三思,都要劝阻{请三思}的人。所以,即使心里认为是假的,也没几个人真敢与三思达成交易吧……
女生话音一落,楼梦那边,点击了“确定”。
6.零号楼 202房(楼梦租下的家)夜 内
楼道漆黑,202房的房门号因反射了从三楼拐角处窗子外洒进来的月光,而幽幽发光闪烁。楼道中的窗户全都早已损毁,如今都变成方形的洞,全然遮不住夜风的侵袭。
202室中共有两个房间,楼梦睡在小的那个房间里。从202房门推进,再推开楼梦房间的门,能看到,夜已深,楼梦躺在床上沉睡,房内漆黑一片,楼梦的头正对着的天花板上,却有一个仿佛水墨色烟雾形成的扁平状旋涡,就像一个时空的门。
楼梦房间的一角,有一个电视柜,是那种二十多年前比较流行家家几乎都有的款式,那电视柜上满是灰尘,像是被弃置了很久很久。这家里,处处时尚简约而清新,唯独这个电视柜如此特别,极为格格不入。
7.零号楼 夜 外
夜空辽阔,月亮在薄云之后,薄云随风轻漾,月亮像是河下的一盏天灯。
一个女孩站在零号楼前,静静地看着夜幕下的零号楼,夜幕下的零号楼与白日时不同,白日时它极尽荒芜破败,可在夜晚,却仿佛焕然一新,红砖几乎没有损毁的,颜色也不是灰红,而是鲜艳的红,原本像是被灰尘覆盖,如今干净地像是被洗过,荒芜破败感少了很多。
女孩穿着白色的风衣,黑色长发披肩,背着一个巨大的双肩包(这个包在后面故事情节中,需要时才会出现,平常是隐形的),她仰头看向清晰到仿佛伸手可触的夜空,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璀璨而干净地出现在夜幕下。女孩看起来像个高中生,可爱而精灵,女孩再次低头望向眼前的零号楼,突然轻轻一笑。
在零号楼的视野中,女孩的头顶上有着明晃晃的血红(发出血光)的几个大字:本座在此,作恶前请三思!
女孩就是三思。
夜风袭来,壮阔夜幕下的零号楼像是在夜风中嘶吼,沉沉的声音传来,透着警告的意味。
三思看着零号楼,漫不经心,轻笑
三思:有生命的建筑物,有趣。
三思突然直直看向楼梦所在方位
三思(蹙眉):谁的梦之门被打开了。
8.楼梦梦中-第一部分
在楼梦梦中,楼梦还是30岁的模样,可她整个人的身量变成了小孩子的身量。就像是30岁的完全的她,缩小成孩子的大小,被迫要去体会孩子的生活。
夜色深深,夜风徐徐,天地辽阔而浪漫。零号楼散发着清新的生命力,在夜幕下,像是一个忠心的天真的沉默的守望者。
缩小的楼梦穿上了一身轻飘飘的连衣裙,长发与裙摆在夜风中,轻轻飞扬。在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出现在了二楼的阳台上,悠扬的竖笛声在夜幕中响起,夜色刹那间变得动人至极。
楼梦仰起头,看到在三楼的阳台上,小吴言正在吹竖笛,吹了一会儿,小吴言放下竖笛,笑着看向楼梦。
小吴言:梦梦!你的竖笛呢?不是约好了这几天一起练习竖笛吗?
楼梦愣愣地看着三楼的小吴言,小吴言柔软清爽的短发被夜风吹拂得起起落落,他的笑容那样灿烂,眼睛那样干净,就像一个小天使。
楼梦看着小吴言,眼中起初是满满的迷茫,后来,慢慢出现了笑意。
楼梦(呢喃):吴……言……
楼梦像是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了洁白的竖笛,她笑眯眯地准备好吹的架势,小吴言见状也立刻准备好,随着默契地一个对视,合奏的乐声荡漾开来,夜凉如水,水波蔓延涌动。
楼梦在乐声中,身体逐渐变大,慢慢变成了30岁的楼梦模样,可此时的楼梦与前文中刚到零号楼来时的楼梦完全不同,天真纯粹烂漫快乐,她脸上的笑灵动灿烂,长发和连衣裙纷飞,让她看起来如天使一般(这里表示童年时的幸福时光可以滋养她,能够让她成长,安然做自己)。
突然间,三楼的乐声戛然而止,鲜红的血液自上流下,滴落在楼梦的额头和脸颊上,楼梦顿住,缓缓抬起头,一个看起来内敛沉默却狰狞可怕的中年男子站在小吴言身后,小吴言满脸浑身的血,正惊呆了般瞪大了眼睛,盯着楼梦。
楼梦看着中年男子,不敢置信地喃喃出声
楼梦:爸爸……
楼伟(楼梦的父亲,不是前文中用皮带抽打小吴言的男子)看着楼梦,可怕地笑着,接着抬起手将手中被血染红的美术刀狠狠地扎进了小吴言的心脏里。
楼伟神情刹那之间变得凶恶狰狞,看向小吴言,小吴言依旧背对着他,盯着楼梦。
楼伟:吵死了!吹什么吹!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你再来找楼梦!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你再来找她,我不会放过你!
楼梦瞳孔放大,看着小吴言从三楼坠落,在落到地面前,小吴言的身体化作尘埃,随风而散。
楼梦看着地面,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整个人恍然大悟般惊惶颤抖。
楼梦:吴言,11岁,就失踪了,也许是爸爸杀了他,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楼梦此时已全然变作11岁的小楼梦模样,她抱住自己,瞪大眼睛,浑身颤抖。
{同场切换}
小楼梦看着地面,恍惚间,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猛然间,小楼梦定睛再看去,地面已经变成了一扇不停在放大的门,是202房门,之后202房门变成她房间的门(也就是前文提到的大楼梦所住房间的门)。
在小楼梦的视角中,房间的门是斜着的,于是她才明白过来,她此刻是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盖着被子在睡觉。而之所以门再不停变大,像怪物一样朝她侵压过来,是因为有人在用力地拍门,每一次拍门,门都会变大一圈。
声音骤然回归。
楼伟在楼梦房间门外如恶鬼一般叫嚷,声音低沉充满酒意与压迫感。
楼伟:给我开门!敢锁门!我是你爸!你敢防着我!看我不打死你!开门!!!
小楼梦坐起来,因极度惊恐而控制不住地颤抖,脸色惨白。小楼梦看着门,努力地用力地呼吸,接着光脚下地,悄悄跑到离门最远的窗边。小楼梦看着门,瑟缩颤抖地模样,就像一只可怜的小鸡仔。楼伟还在不停地拍门,拍门的声音之大,能把一个人的心灵吓碎。小楼梦眼泪已经不知不觉流了满脸,但她始终无法发出声音,连哭都不敢。
突然,窗外传来小小的敲击声,小楼梦回头,看见小吴言在窗外担心地看着她。
楼梦家的斜下角也就是101号被改装成了小饭店,所以楼梦房间窗户所在方向,是101号饭店大门所在方向。老板在饭店门外支起了棚子,用来挡雨,棚子下,也就是饭店大门外,有一些桌椅,是供食客露天吃饭时用的。
小吴言就是借着那些在饭店打烊后叠起的桌椅爬上棚子,再借力墙边的一些障碍物爬上了楼梦房间的窗沿上。
小楼梦打开窗户,小吴言用力扒住窗框
小吴言:你爸又喝多了?
小楼梦哭着点头。
小吴言蹙眉,看了一眼房间门,笑着对楼梦说
小吴言:走,我们去秘密基地,去那里他绝对找不到你,等他酒醒了,你再回来。
小楼梦点头,抹了一把眼泪,就要往窗外爬,结果,她听见了楼伟拿钥匙的声音。
小楼梦立马惊恐地回头看向房门,接着迅速地将小吴言拉进来,在楼伟用钥匙打开门的瞬间,小楼梦将小吴言藏进了她房间里的电视柜(动作流畅熟练,像是已经这样做了无数次,柜子与前文提到的柜子一样)。
楼伟中等身材,不算高大,但给人浑身积蓄着力量的压迫感,他长得黑,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凶恶起来,却比恶鬼还狰狞恐怖。再加上,楼梦那时只有11岁,这样的楼伟在她眼里,就跟怪物一样高大邪恶。
楼伟因醉酒,身形不稳地猛地推门进来,楼梦瞪大眼睛看着他,因恐惧而通身僵硬。
小吴言在柜子里,听着楼梦压抑地几乎听不到的哭喊声,楼伟狠厉低沉的打骂声,因害怕和愤怒紧紧缩成一团,闭上眼睛。
突然
三思(OS):啧啧,这样的噩梦可真够让人受的,看够了,本座要干活了。
小吴言有些惊讶,悄悄将柜子门打开一点,看见三思抓着楼伟的手臂用力将他甩了出去,楼伟的身体狠狠撞到墙上,楼伟突然变成一团黑影状物逃窜。
小楼梦在一旁看呆了。
三思(冷笑):果然有问题,你是专门进入她的梦来吓她的吧。
黑影迅速窜到电视柜前,一把拉开了柜门,接着黑影再次变作楼伟模样,当着小楼梦的面,狞笑着将美术刀扎进了满面惊恐的小吴言心口里。
看着柜子里仿佛泡在血里的紧闭双眼的小吴言,小楼梦崩溃了,瞪着眼睛捂住头开始尖叫。
“楼伟”得意地笑了笑,再次变成一团黑影状物迅速爬到窗户处逃跑了。
梦境开始崩塌,三思对小楼梦大喊
三思:别被骗了,那是怪物有意要吓你的!就是要让你崩溃!楼梦,快醒过来!
小楼梦只顾瞪大了眼睛看着柜子里的小吴言尖叫,根本听不进去三思的话。
梦境彻底崩塌,三思飞出窗外,端立在空中,看着零号楼在她眼前崩塌成断壁残垣。
9.楼梦梦境-第二部分
阳光灿烂,天气晴朗,30岁的楼梦坐在202房间里写小说(写小说肯定要背光,所以书桌处比较阴暗)。电风扇在一旁吹着风,她的长发和裙子轻飘飘地飞扬着(30岁的楼梦不再有轻飘飘的长发,不再穿轻飘飘的连衣裙,所以这样的楼梦表示她还在梦里,或者没有回到真正的现实中)。
楼梦专注地用电脑写着小说,电脑旁放着一本书。书的封面上,漆黑的夜幕下,一个女孩从自己的房间(普通居民楼)探出头去,神情漠然;远处,山脚下,一辆列车驶过。女孩说(文字呈现):夜晚又轰鸣起来,怎么就没人发现,夜晚是一个巨大的怪物呢……得坐上列车逃跑才行……
书名是《夜车嘶鸣》。书的封面整体呈现出很强的黑暗风气质,一看就是惊悚类的小说。书面角落写着作者的名字:楼梦。
楼梦还在创作,突然,余光注意到,一只惨白的手,翻开了《夜车嘶鸣》。
电风扇突然停了下来,楼梦愣住。
楼伟(OS):你以第三人的视角将自己的童年写成书,就以为,那些事,与你无关了吗?别自欺欺人了,写成书你也释怀不了,楼梦,你明白的吧,你这辈子,都甩不掉我们。
楼梦惊愕地扭头望去,在她扭头的瞬间,墙角处有一大坨的黑影状物倏然间变成了几个惨白阴森的人。站在最前面的是楼伟,后面是那晚用皮带抽打小吴言的男子。楼伟用手提着心口插着刀身上好多血双眼紧闭的小吴言,皮带男则看着楼梦阴恻恻地笑。(其实这些黑影状物化形假扮的人事物都很粗糙劣质,但深陷恐惧、被恐惧绑架的当事人是分辨不出来的。)
楼梦瞬间又变回了11岁的小楼梦,颤抖着看着楼伟。
楼伟满意地笑了
楼伟:这就对了,不管你长没长大,在我面前,你永远是那个可怜的小丫头。你会永远惧怕我,你的心里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摆脱不了过去的自己,你会永远遭受折磨,你会永远不得解脱。
小楼梦无声哭泣,喃喃自语
小楼梦: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追到现实中来,在梦里还不够吗,为什么还会追到现实中来,我还有哪里可逃,哪里可躲,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天倏地黑了,夜色如巨鸟,将天地覆盖。
一辆列车嘶鸣地驶过楼梦的房外(凌空驶过,因为楼梦房间是二楼),列车里坐着一个人,是蓝眼睛的三思。列车里除了三思,每个座位上都立着一本巨大的书,是《夜车嘶鸣》。那些书的封面上,小女孩变成了小楼梦,小女孩所在的居民楼变成了零号楼,小女孩说的话变成了:吴言!救我!吴言!快逃!小女孩的表情变成了哭泣惊恐,远处的列车,则变成了他们二人的秘密基地。
三思帅气地自呼啸而过的列车窗飞出,飞进小楼梦房间,落地的瞬间,将小楼梦抱进怀里,一边与那几个人对峙,一边对楼梦解释。
三思:这不是现实。这些怪物追不到现实中去,你被骗了,快醒过来。
楼伟和皮带男却突然阴险地笑了,三思蹙眉,低头一看,怀里的小楼梦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三思担心地四处寻看,终于在驶向远处的那班列车上,看到了小楼梦。
列车上已经没有了那些书,只有小楼梦一个人孤单单地坐着,三思努力想追上去(飞在空中),却始终距列车有段距离。
小楼梦的声音自空中传来,空灵而寂寥
小楼梦:三思,对不起,是我太懦弱,我无法再承受,我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往后,守梦人会守好我的梦,我将会只做美梦,我会在梦世界里获得幸福,也会继续生活与成长,再见。
三思急了,她尽力想追过去,却只能眼看着列车距离她越来越远。
三思大喊
三思:楼梦,那个什么守梦人一定是骗子,你不能信他!楼梦,快醒过来!!!
梦境开始扭曲崩塌,周围只有伶仃几家窗户后有灯光的几栋居民楼轰然倒塌,零号楼也随之坍塌,黑暗扭曲成一股吸力,三思被吸力扯入黑暗的深渊(坠落感),那班已经因距离远而变得极小的列车在三思眼中缓缓被黑暗吞噬。
三思满脸的不可置信,最终,三思消失在那黑暗之渊中。
10.零号楼 202楼梦房间日内
三思从天花板上的烟雾旋涡中掉出来,咚的一声砸在了床上。烟雾旋涡随即散去消失。
三思揉着腰,一脸痛苦地坐起来,在她旁边,还在熟睡的楼梦正逐渐变得透明。
三思看到楼梦即将消失,惊得一怔,朝楼梦用力一扑,扑了个空,楼梦化作许多光点消失了。
三思懊恼而惊怔地瘫坐在床上,湛蓝的眼睛似乎瞬间落寞下去,失去了许多光彩。
三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间角落里的柜子已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不光如此,这个202房里所有有关楼梦的痕迹都消失了,空荡荡的,到处落满了灰尘,就像很久没人住过了,就像刚刚还存在于此的前住客楼梦,根本不曾出现过。
11.零号楼 楼顶日外
三思站在楼顶,睥睨窥探着零号楼,零号楼又变回了荒芜破败的模样,三思冷静的面容上,渐渐泛起笃定的轻笑。
三思(心声):白日天光下,这栋荒楼就没了“生命力”,看来它的“生命力”只有在夜晚才能恢复,也许是梦的力量滋养了它,不然为何要蛊惑楼梦留在梦里,还吃掉她的存在(抹去存在的意思)?(眼神坚毅)我一定会查清楚!与楼梦的交易契约已经缔结,我必须将她救出来!
三思精神突然垮掉,用力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低下头颓然地嘟囔
三思:楼梦,你到是留下点线索再消失啊,我刚来你就消失,这叫我怎么查啊?我该怎么救你啊?我还能救你吗?我完全没头绪啊!
12.零号楼 202室夜 内
三思躺在楼梦的床上,虽然现在这床只剩破旧的床垫了。三思睁着眼睛,蓝色的眼睛看着天花板,窗外传来莫名的轰鸣声,就像是夜晚在叫,三思听到,轻蔑地勾起唇角,接着闭上眼睛。
夜晚的轰鸣声渐渐止息(这表示三思此时听不到夜晚的轰鸣声了,她暂时隐藏了自己的奇妙力量),三思睁开眼睛,眼睛已变成了黑色。
三思(心声):我想现在的我,应该可以“入梦”了。
仿佛是从天花板某个角落传来的视角
三思头顶上“本座在此,作恶前请三思!”这几个血红的大字,倏地消失了。
三思闭上眼睛,不多时,一小条细长的类水墨烟雾从三思额头上打着转的出现,接着慢慢旋转升高变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很大的烟雾旋涡贴在天花板上,这就是前文出现的梦之门。
角落里,一个老旧的电视柜倏然出现,里面有谁在慢慢推开柜门,可却突然被猛然袭来的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将柜门关上,柜子里的人挣扎着用力敲门推门试图出来,可被那股力量紧紧压制着,无法出来。
13.三思梦境1
三思是被吵嚷的声音吵醒的,她睁开眼睛,立刻被从窗外洒进来的明亮的黄色路灯灯光刺到眼睛,她抬手去挡,听着人们热闹的聊天声不断地传来,她好奇地放下了手臂。
三思站在零号楼楼下,看着夜幕下的零号楼,这次,零号楼彻底“活了过来”,再看不出一点被时光遗弃的荒芜模样。
楼下灯火通明,出来乘凉不愿睡觉的邻居们穿着舒适的夏衣(20年前的款式),三五成群地聚在楼下,小十字路口又被占满。楼梦家楼下的那家小饭店现在热闹极了,几乎坐满了人,棚子下,也坐满了人。
宠物狗和小孩子们撒着欢地跑来跑去,热闹无比。
零号楼远处是山,许多的山连绵起伏,不时有列车鸣笛着从山上驶过,铁轨“哐当哐当”的声音就像是背景音乐,那列车像是一路驶向了银河。
三思站在十字路口中央,注意到那些在玩闹的孩子们全都是十几岁的女孩,一个男孩都没有。
邻居们在三思身边来来往往,可仿佛没人看得见她一样,对她视而不见。
三思纳闷
三思(心声):我现在是普通人,那么,只有在进入其他人的梦时,才会变成透明人,被视而不见,所以,这不是我的梦……那我这是,入了谁的梦……
三思转身看向被许许多多路灯照亮,显得鲜活温馨的零号楼,眉头微蹙。
三思:是你让我入了这个梦,你想告诉我什么?
三思话音一落,巨大的时间倏地出现在正对着她的那面零号楼的红砖墙面上(楼的这面在靠近楼侧处,有一个20年前刚刚流行起来荧光绿色的墙上插卡电话,后来零号楼上自然就没有了这个电话):2003年,8月。就像是谁画上去的一般。
三思(若有所思):你是想告诉我,你让我回到了某个人的过去吗?
三思还在思索,突然被女孩子们集体跑向一处的“壮观”场景(大约8个女孩),引回了注意力。
三思看到那些小女孩跑上去围住一个小男孩,叽叽喳喳地和他说话。
女孩1:吴言吴言,我们来玩儿捉迷藏吧!
女孩2:吴言吴言,我们来玩儿过家家吧!这里只有你一个男孩,你来当王子!
女孩3:吴言吴言,我们来玩儿抓人游戏吧,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先去抓人!
女孩4:吴言,你是不是又要去找楼梦,你为什么只跟楼梦玩儿,她那么古怪?
女孩5:你胡说什么?我妈妈说楼梦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干净的女孩,我也觉得楼梦又好看又文静,学习又好,我可羡慕她了。
小吴言被女孩们围着,很是尴尬地笑,他手里还提着装着补习用的书的袋子,书是英语和数学的教材与习题册。
这时,楼伟走过来,女孩们看见楼伟,立刻不说话了。孩子们都蹙着眉头看着楼伟,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楼伟笑得和蔼,表面上看去,真是人畜无害,可孩子们却不买账,依然那样看着他。
楼伟:吴言的爸爸住在这里,吴言是到这里过暑假的,他是第一次来,暑假结束就要走了,你们可得抓紧机会好好和他玩儿,等这个夏天结束,你们就见不到他了。
小吴言看着楼伟,稚嫩的脸上,是超越年龄的冷漠。
楼伟摸了摸他的头,脸在笑,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楼伟:吴言,你看见楼梦了吗?
小吴言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不满地退后
小吴言:你又喝酒了?
楼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小吴言不再说话,转身朝零号楼走,作势要回家。女孩们惋惜地看着他走开,无奈地散去了。楼伟看着吴言身影消失的方向,表情是隐隐的凶狠。三思在一旁,静静地冷冷地看着楼伟。
14.三思梦境2
小吴言悄悄地跑进工地,跑到秘密基地处,跪趴下,敲了敲贴在地面上的秘密基地的门,接着小吴言用力将门移开,伤痕累累的小楼梦出现在他面前,小吴言看到,强撑起笑脸,将手中的袋子提起来给她看。
小吴言:我来给你补习了,保证让你下次考试再得满分。
小楼梦笑咪咪,小吴言进入秘密基地,门被小心地盖上。
三思停在空中,从高处俯瞰着秘密基地,神情温柔。
从秘密基地的门缝里透出一些灯光,在这样黑暗的夜晚中,那一处,像一个温暖的小天堂。
然而,那稀疏温暖的光芒在刹那间被阴影覆盖,楼伟找了过来,他站在秘密基地的入口前,他的身影让光明黯淡,楼伟面无表情地盯着入口看。
三思蹙眉紧张起来
三思(心声):跟踪来了。
秘密基地的门突然被慢慢一点点挪开,是秘密基地里的两个孩子要出来,楼伟就站在秘密基地前,看着。三思一时没忍住,突然用力一挥手,用神奇的力量将秘密基地的门猛地挪了回去。
因使用了自己的能力,三思的蓝眼睛暴露出来,刹那间,时间停止,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所有的人物都静止。
在万籁俱寂中,轮椅划过地面的声音传来,三思低头看去,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出现在她下方。那人腿上盖着毯子,身上穿着帽衫,帽子遮住脸,三思看不清他的样子。
三思困惑地看着轮椅人,也没见轮椅人动一下,她突然就从空中掉了下来,朝着轮椅人就砸了过去,然而轮椅人在瞬间变成了烟雾旋涡也就是梦之门,三思就这样掉入了梦之门,离开了梦境。
15.零号楼 202室日内
晨光熹微,房间里朦朦胧胧的,三思依然躺在床上睡着,天花板上的梦之门正缓慢旋转逐渐缩小,即将消失。
在梦之门消失前,三思听到一个小女孩(不是小楼梦)的声音,轻轻地自梦之门后传来,有些空灵。
小女孩:那晚,吴言没能保护好楼梦,楼梦被爸爸带走,度过了她一生中最可怕的一晚。吴言一直自责,一直想挽回想弥补,那晚,他就失踪了。三思,不光是楼梦,吴言也被困住了,你要救他,你要救他……
小女孩的声音急切起来,但最终淡去消失。
三思缓缓睁开眼睛,湛蓝的双眼中是淡淡的伤感。
房间角落里的柜子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