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光芒之飞鹰》陶雨落

5、第五章

　　第五章
　　去丁家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可是伴随着的还有桃儿惨烈的哭声 ，虽然她的年纪比三丫儿大两岁 ，可是性格单纯 。这个天真的孩子 ，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知道家里忽然不要她了 ，把她送给杨家了 。她害怕 ，她想跑回自己家里去 。桃儿还不如二丫儿呢 ，二丫儿结婚好歹有身儿新衣裳 ，桃儿还是穿着平时的衣裳，就是上学去穿的那身。因为有二丫儿的闹腾在前头 ，丁家并没有告诉桃儿这件事 ，只是在今天早上告诉她，不用去上学了 。告诉她，把她送给杨家当闺女了 。 就这样哭哭啼啼的桃儿被这些妇女带到了杨家 。

　　就算是再穷 ，结婚也是要吃流水席的 。席面也不怎么丰盛 ，可是大家仍然吃的很热情 。妇女们轮流看着桃儿，怕她寻死，或者趁大家不注意逃跑 。她们让桃儿坐在炕上 ，大家轮流开导她，从这些婶子大娘的嘴里她才知道 ，今天自己结婚了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桃儿哭的更凶了 ，对大家的劝说充耳不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吃席的人渐渐走尽了 ，只剩下几个小女孩儿屋里屋外的跑着玩耍 。看着她们 ，三丫儿忍不住悄悄擦去泪水 ，她心里明白 ，二丫儿和桃儿的今天 ，很可能就是她们的明天 。
　　“我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下去 ，绝对不能 ！” 三丫儿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可是她并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够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

　　人走尽了 。三丫儿的父母，三丫儿，二哥四口人挤在外边 。当了新郎的大哥，推开反锁的屋门和新娘洞房 。不一会儿 ，一声声哀叫鬼嚎般的传了出来 。三丫儿吓坏了，她年纪还小 ，并不知道夫妻之间的事，其实桃儿也不知道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经历了人生最重要的转折 。莫名的 ，三丫儿觉得大哥在打桃儿，桃儿是她的朋友 ，虽然那是大哥，可是也不能打她的朋友啊 ！ 桃儿在这边挨打 ，二姐在那边也一定是挨打的了！
　　“大哥，你别打桃儿啊！ 你不要她就算了 ，咱们让她回去 ，把二姐换回来 ！ 二姐在那边也是肯定挨打呢 ！” 三丫儿把门拍的啪啪响 ，大声的喊着 。这让一屋子的人都尴尬极了 。
　　母亲走过来 ，气得给了三丫一巴掌 :
　　“你给我闭嘴 ！ 消停呆着！ ”
　　三丫儿实在搞不明白 ，千辛万苦才换来的桃儿，为什么又不肯好好的对她，大哥干嘛非要打她。
　　不等三丫儿再说什么 ，二哥强行把她拉出门外 。气极了的三丫儿一口咬住他的胳膊不放 。二哥一声都没有响，挟起三丫儿就往大门外走去，走到很远很远，才把她放下 。此时的三丫儿已经失去了理智 ，抬手就给了二哥一个嘴巴 ，当她再想打第二下的时候 ，惊讶的发现二哥的眼里都是泪水 。
　　“二哥，大哥为什么要打桃儿啊 ？”
　　“大哥没有打桃儿，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
　　“那大哥到底在干什么呀 ？为什么桃儿在哭 ，为什么她喊疼？”
　　这样的话 ，二壮没法回答 。其实他心里明白 ，不管是二丫儿，三丫儿，还是桃儿 ，她们其实都是孩子 。都是什么都不懂 ，都对新生活充满了刻骨的恐惧 。
　　“二哥，我不要重复她们的命运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
　　“记着，好好学习，只有学习好了，才能离开鹰愁沟。” 二哥轻轻的说 。
　　“嗯！”
　　“想办法攒几个钱，必要的时候可以逃！ 到时候没钱不行 。”
　　“嗯！”
　　兄妹两个谁也没再说话，三丫儿默默的流着泪 ，二壮也是沉默不语，回想起初中的宝贵时光 ，想起了自己心中的万千不甘 。自己又何尝不曾努力过，可是结果却是几乎看不出来 。他想保护二妹 ，想靠自己的力量给大哥挣够娶媳妇的钱 ，可是没有用 ，他挣不到钱 ，虽然他拼了命的干活 。虽然他给三丫儿出了主意 ，其实他自己都在迷茫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主意管不管用 。可是这些他不能告诉三丫儿。这个最小的妹妹 ，他总得让她看到希望 。
　　月亮像个圆盘般挂在天上 。天空中漂浮着白色的，青色的云，不时将月光遮住。
　　地上树影交错清晰 ，远处群山屹立 。或远或近 ，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 ，和着秋虫的低鸣，这一切既安静又美好，让人什么都不想想，又什么都想想 。
　　“为什么这么美好的夜晚 ，在两个屋子里却要发生这样的人间悲剧呢 ？”三丫儿在心中悲愤的自问一一没有答案 。
　　“这种事绝不能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也不能让这种事一直发生下去 。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要改变村里姐妹们的命运 ……”三丫儿在心中发誓 ，努力学习的心更加坚定了 。
　　“回去吧 ！ 该完事儿了 。”二哥轻轻拍了一下三丫儿的肩膀 。
　　“二哥，我……”
　　“走吧，一切都结束了。 \"

　　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 经历了恐怖的洞房的两个新娘 ，失去了最后的贞操，除了头几天羞于见人 ，过了没几天 ，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而又自然而然了 。甚至还能够听到她们的笑声 。
　　本来三丫儿还是十分担心二姐的 ，担心二姐到丁家之后，仍然不吃不喝 ，怕她会像大姐一样死掉 。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到了丁家之后 ，二丫儿反而开始吃饭了 ，也不闹腾了 。其实她们只是对新的生活感到恐惧，才拼命反抗吧。一旦越过了这道门槛，发现与他们原来的生活不差什么 ，也就安静了下来 。丈夫对她们来说，是个新鲜的玩具 ，全新的体验 ，这让她们既兴奋又羞怯了 。然后他们就开始了他们祖辈的生活 ，又是一个新的轮回 。

　　可是三丫儿没有在这个轮回里 。她并没有安静下来 。在学校里，她拼了命的学习 。在家里，她任劳任怨 。并且不放弃任何挣钱的机会一一 捡蘑菇，挖草药 ，早早起来 ，很晚才睡。三丫儿晒黑了，变瘦了，却更结实了，她的成绩直线上升，由十几名一下子跃到到第四，第二，直到第一 。然而这种喜悦，除了悄悄的，小声和二哥分享一句 ，她是不敢让父母和大哥大嫂知道的 ，这是不可说的，藏在她心中的秘密 。一旦暴露 ，她就会处处被动 。一心一意想要用她给二哥换媳妇的父母 ，肯定不会让二丫手里再有一分钱 ，定会收刮走她辛辛苦苦攒下的每一分钱 。
　　三丫儿所有的努力 ，二哥都看在眼里 。他不知道这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其实在他的心里 ，早就种下了不安定的种子 。这种子正在悄悄的萌芽 ，只要找到机会，就会茁壮成长起来 。
　　他把这颗种子又种在了三丫儿的心中 ，看着三丫儿的努力 ，似乎让他看到了希望 。虽然他仍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攒够说媳妇的钱 ，用什么办法才可以改变最后一个妹妹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