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色》单枞全冰去糖

20、丰润（壹）

　　“哥，你好清闲啊。”宋净铜终于忍受不了，冲着宋安说道。
　　“是啊，最近也不缺钱，在洛阳住的也舒服。”宋安像是完全不知道宋净铜在说什么一样，笑眯眯的回答。
　　“你会不缺钱？”宋净铜翻了个白眼。她已经出落成少女的模样，但是神情还是带着些孩子气。常素眠已经习惯他们兄妹二人这种打打闹闹的相处模式，跟在后面听他们你来我往。
　　“嗯，其实还是缺。”宋安用宋净铜的形容就是一个掉进了钱眼儿里的人。
　　“按说他在我家，怎么说也能某个一官半职的做做。虽然穷天台的俸禄少，但是肯定饿不死就是。结果呢，因为他真的太贪财了，坚决不要去做公职，非要出来做游侠。虽说游侠也有做成咱俩这样的，但是为了钱，宋子祺能接刀口舔血的活。”宋净铜私下和常素眠说道。常素眠笑着帮他解释：“我看子祺兄可不是个贪财的人。你看，我们跟着他回到洛阳，就再没住过破庙了。他全部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遇到他之前，我们可曾有过顿顿吃白米饭的时候？”
　　“常横泉！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可以被金钱收买的家伙！”宋净铜听他话里话外的说宋安的好，一副嫌贫爱富的样子，气得站了起来：“你，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好了好了。”常素眠笑得快要从屋顶上掉下去。宋净铜方才起身急，站在瓦片上摇晃了一下。常素眠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逗你玩呢。不过子祺兄并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他为人仗义，古道热肠，是个好人。”
　　“嘁。”宋净铜不甚赞同的翻了个白眼，“你就不会跟我统一战线了呗。”
　　“丘琰，人都是自由的。且不说我们住他的吃他的喝他的，这小院是他置办的，就算不是，我们也不能阻拦子祺兄和我们一起呀。”常素眠拍了拍宋净铜的手背，“而且，你仔细想想，现在其实是我们跟着人家吧。”
　　宋净铜沉默不语，她自然知道常素眠说的不错。自北山村擒住了祝鸡翁后，三人就回到了洛阳城。常素眠还试图联系了当时客栈的小二，想问问怀孕女子的下落，结果人家也不知道，只说他们离开的隔天就径自离去了。想来也是，店家没有义务照顾那人，而对方若真是有意引他们过去北山村，更不可能会在原地等他们回来。宋安与他们一路，到了洛阳后见常素眠和宋净铜窘迫，就买了一个小院，三人住了进去。宋净铜不愿意承他的情，先是说借住两天，还要付他房钱。宋安也没拦着，她给多少宋安就收多少。没过了多久，宋净铜就不提付钱的事儿了，但是也没搬走。宋安也没提，她就装不知道。常素眠默默观察这对兄妹的相处模式，时常被他们逗乐。现在牡丹花会也结束了，宋净铜和常素眠身上还略有些盘缠，她打算离开洛阳。走之前，先打听看看有没有悬赏，能让他们手头再宽裕一些。
　　“宋安，宋子祺，哥，你们穷奇阁真的没有什么事儿吗？最近世道这么太平吗？”三人走在洛阳城集市上，宋安东看看西摸摸，宋净铜就跟在他身后念叨。
　　“丘琰你要想出去游历有自己去嘛，我还要再歇段时间。”宋安假装不知道宋净铜的意思。
　　“你……”宋净铜语塞。常素眠极少见她吃瘪，就算是对上宋安她也多是有理的那一方。
　　常素眠正要说是什么，突然头上传来一声鸟叫。三人对于大白凤头鹦鹉的声音非常敏感，立刻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样子，抬头看去。鹦鹉在他们头上盘旋了一阵，果不其然落到了宋安的肩头。
　　“你这个乌鸦嘴。”宋安一边摸向鹦鹉的尾巴，一边皱着鼻子说道。宋净铜有些尴尬，抿着嘴站在他傍边不说话。
　　宋安拿下羽毛，摩挲了一下，叹了口气：“好了，现在没得清闲了。回去收拾一下，我们要走了。”
　　“我们？”宋安掉头往回走，常素眠下意识的想要跟去被宋净铜拦下，“关我们什么事？”
　　“啊？”宋安转头看向宋净铜，“你每天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想要出门，现在有事儿了你问我关你什么事儿？”
　　“我没有要出门。我只是不想跟你一起呆在家里。”宋净铜冲着宋安吐舌头。
　　“哈？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出门，那是我家诶。”宋安用非常夸张的语气反问宋净铜。
　　“你！”宋净铜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气恼的拉着常素眠往反方向走。宋安也没阻拦，倒是常素眠一直回头看宋安。三个人在洛阳城的集市上“分道扬镳”了。
　　宋安回到小院，简单整理了几件衣服就上路了。宋净铜拉着常素眠在外面“流浪”两天后才回来，宋安都快到怀庆府了。宋净铜黑着脸打包行李，家里原本安排的仆人也被遣散了，宋净铜连想问问宋安去哪儿了都没人回答。她气囊囊的拿好包裹，喊着要去鹿蹄山。
　　“我知道，他去丰润了，我们走吧。”常素眠取下她肩上的包裹拿在手里，将太玄伞扔给她，拾起自己的背囊，先出门去了。宋净铜憋着嘴，她最受不了常素眠这种性格的人。默默的跟在身后，两人出城后，往东北方向去了。
　　宋安自然知道他们会跟来，但是考虑到宋净铜目前是离家出走中，所以会尽可能避免出现在静海附近。他估计两人应该会经保定，东安，武清，香河，宝坻，经鲍丘水。浭水进入丰润。所以，他干脆在保定等他们好了。
　　“前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宋安坐在保定城中的茶肆观察来往的路人，顺便等穷奇阁的消息的时候，隔壁桌的两个人突然聊了起来。
　　“你说穷天台那边？”刚坐下的这位给自己倒了杯茶，先咂摸了一口。
　　“对啊，不然还有啥事儿。”先来的人又给对方斟满。
　　“此事不能外传。”那人压低了声音，宋安悄无声息的挪了挪屁股，“我也不清楚细节，只知道上在找一个人。”
　　“上寻人直接发通知给穷奇阁驻所就好了呀。我听说这次是督察局的人……”
　　“不止。是陆。”
　　“什么？”先来的这位彻底震惊了，他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陆……科道亲自？”对方点了点头。宋安听到这里，兴趣彻底被激发。穷天台作为管辖整个修习界的机构，可以说是修习之人的朝廷了。穷天台下辖五个部门，鉴真司，司天监，穷奇阁，问灵局，以及最神秘直属于傩的督察局。督察局本是负责稽查、审查、监理和谏言的事务处，但是随着几百年来穷天台的发展，逐渐变成了傩的直属军队。作为人数最少的事务处，督察局神龙见首不见尾，独立于所有其他司局。当前督察局的主事姓陆，官职是科道。这位据说除了傩，以及其他司局的主事人，几乎没有人见过。一般来说，督察局的任务多由监察御史和给事中承办，科道亲自处理的事情，对于傩来说大概是天大的事情了。
　　“所以，上找的是……”先来的这位扶着餐桌稳住，总算没出糗。
　　“不知具体身份。”对方摇了摇头，“只说是此人对上来说非常重要。若果真如此，上肯定不会随随便便的安置此人。如果他能逃出穷天台，可见不是普通人。现在又是陆科道亲自出马，此人、此事怕不简单。”
　　宋安从头听到尾，没听出来什么猫腻。他懒得勾心斗角，更是厌恶话不直说。这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他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只知道有个不得了的人物从穷天台逃出来了，而且还在被秘密抓捕。他嗤笑一声。宋家因着宋净铜母亲的关系，多多少少和穷天台有些关联。宋安是宋净铜二伯的长子，其父也在穷天台工作，所以说起穷天台这些个机构、官职，他比一般人更清楚。虽然知道了这个一则轶闻，宋安并没有往心里去。见那两人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就转头专心致志的盯着外面热闹的集市，想着赶紧和常素眠他们汇合。
　　常素眠估计宋安会在保定等他们。他和宋净铜相处的模式很像两个小孩子，互相揶揄赌气斗嘴。虽然在洛阳城宋安不告而别，但是他一定会在丰润之前等着他们汇合。宋安为人熨帖，常素眠推测他应该会想到宋净铜要绕开静海。宋净铜则嘴上嫌弃，最后也老老实实的跟着常素眠在保定找宋安。
　　“发个追羽好吗？”第二天宋净铜就不耐烦了，“发个追羽，告诉他我们去武清等他。”
　　“你现在不觉得他抛弃我们直接去丰润啦？”常素眠笑着说。
　　宋净铜叹气，不再开口。两人沿着中央大街溜达，宋净铜突然抬头，太玄伞变形成刺，她举起挡下了一个砸向她的茶杯后，冲着前方茶楼的二层大吼：“宋子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