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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回京之程 ...

  •   元竹枝缓缓收回了手,不知该如何作答,老妇人意识到自己多话,想收回也来不及了,她平日里无人说话,闷的慌才会去北淇海街卖金银头饰,府中虽大,供两人居住的也只有一处院子,别的地方皆用来救治病人,或是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

      卖金银头饰,并非她贪财,不过是补贴家用罢了,她不会医术,便只能帮些小忙,哪知今日会说错话。

      神医见她懊恼,起身将罪责揽于己身。

      “还望恭王殿下与王妃不要怪罪拙荆多言,我平日忙于行医,她无人说话,每每治病时,她便想说上几句,未有恶意,皆是出于好心,反倒是我未告知两位的身份,才生了这些误会。”

      南宫逢元与元竹枝没什么架子,哪会因这些小事怪罪,方才的事他丝毫也未放在心上。

      “神医多虑了,本王不至于这般小气,令夫人心净纯善,已不可多得,哪会怪罪。”

      知晓两人的身份,老妇人也没什么变化,未多一分恭敬,也未少一分疏远。

      神医想起自己把脉的结果,只道元竹枝的脉象正常,此言一出,让她愈发好奇姐姐的毒是从何而来,想着回京后定要好好询问一番。

      老妇人目不转晴的盯着元竹枝发间的金步摇,越看越顺眼,这物件着实配美人,老妇人年轻时也喜欢这物件,而今老了,戴不动了,时而看上几眼,心中也喜着呢!

      “神医制的药可还有余下的,我想多带些回京,以免到时药不够,又增了麻烦。”

      神医起身在药箱中翻了一阵,取出了一个不算太大的药盒,细细解释道:“此药名疑泠丸,我前日又精制了些,比上次取走的药效用更佳,皇后娘娘服下后,这毒能化去一半。”

      神医也只能做到这些,化解一半,已是他医术能做到的最好结果。

      元竹枝视若珍宝的捧着疑泠丸,此药通体白色,与起初的颜色不同,神医行医多年,这本事日渐精进,想来这药定是不错的。

      元竹枝将药合上,细心将其收好,既是给姐姐送去的东西,必不能出了差错。

      她的小动作被南宫逢元看在眼底,元竹枝对元皇后的好,旁人自是比不得,他心中有些吃味,元竹枝待人人都和善,偏就对他冷冷的。

      北淇海的雨还真是一阵一阵的,来时还下着雨,不过是坐了一会,外头的雨声停了,老妇人赶忙起身,说是要去晒晒药材。

      元竹枝觉得新奇,便也一道去了,两人走后,神医四下张望了一阵,见府中无人靠近,他正了正衣襟,朝着南宫逢元拱手道:“龙卫司副使来云观,拜见恭王殿下。”

      神医所学颇多,这般人才先帝早以收下,南宫逢元显然不知他的身份,面上全是疑惑之色。

      “恭王殿下不必惊讶,臣是景文帝在位时的龙卫司副使,这些年在北淇海明面上行医,也是为了完成先帝之托。”

      说起皇祖父(景文帝),南宫逢元便也不觉得惊讶,这位先帝一向远谋,提起埋下来云观这么个暗子,也不觉得奇怪。

      “既是龙卫司的人,为何不回京面见陛下?”

      “两位先帝(即景文帝与景顺帝)相继驾崩,新帝年幼,臣不敢冒险,我若回了京,只怕会给陛下带来杀生之祸。”

      来云观这般说,南宫逢元不仅有些好奇皇祖父让他查了什么。

      “你隐瞒身份多年,为何今日要告诉本王这些?”

      来云观沉声道:“臣花了十年,方才查明真相,不愿枉费先帝的信任。”

      “你且说说先帝让你查了何事?”

      来云观细细说与南宫逢元,他愈听愈心惊,忍不住叹息,随后正色道:“你可还想恢复身份?”

      “臣不求官职,只愿恭王殿下允我在此养老,与拙荆平安一生。”

      许是年纪大了,来云观无力去管那些事,完成先帝交代的事后,便想着只做个大夫,了此一生罢了。

      “本王会向皇兄言明,允你安乐一生,你也无需同本王回京,既是无人知晓你的身份,便留在北淇海好了,去了京城,反而不妥。”

      见南宫逢元应了自己的要求,来云观总算了了一桩心事,转头又说起了另一桩事……

      老妇人与元竹枝在前院晒着药材,只见屋中有不少孩童迎上来抢着帮忙,约摸都是八九岁的模样。

      “娘亲,这是新来的姐姐么?她生的真好看。”

      一个胆子大些的女孩,细心将药材放好,一边问着老妇人,她这么一问,周围的孩子全聚了过来。

      “娘亲这个姐姐是谁啊?”

      年纪小的孩子,这好奇心切,老妇人宠溺的笑了笑,缓缓说道:“这位姐姐是爹爹的客人,你们可不能淘气。”

      见是神医的客人,孩子们瞬间安静,吵闹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好奇的目光。

      虽是孤儿,不大明白什么是待客之道,但神医在府中请了夫子,一个年纪更小的孩子进偏院,不多时再次现了身。

      众人围着那孩子似在商讨什么,不多时,他们端茶的端茶,拿点心的拿点心,全朝着元竹枝而来。

      “姐姐喝茶!”

      “姐姐吃点心!”

      她们学着老妇人往日待客的模样,讨好着元竹枝,这般心地的孩子,未有别样的心思,莫名让她心中一暖,虽说方才在屋中已经喝了茶,她还是端着浅尝了些。

      捧着茶杯的孩子见她喝了茶,很是高兴的转着圈,元竹枝复又尝了些点心,这些孩子很是容易满足,只是学着待客,便能这般欢喜。

      元竹枝倒是有些羡慕她们的心境,瞧着这些孩子,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在京城的别院,她也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人。

      只是不知如今是什么情况?

      离京前嘱咐过小云儿,让她多去别院瞧瞧,不知这个健忘的小丫鬟还记不记得?

      “老人家收留这些孩子,平日里怕是不易吧?”

      “她们虽淘气了些,却也听话,不用多言什么,我无儿无女,被唤上几声娘亲,便也将她们当作自己的孩子。”

      老妇人晒着药材,眼晴弯弯笑着,平日里无事,见这些孩子在院中玩闹,她便能看上一日。

      方才元竹枝还疑惑神医为何要建这般庞大的宅子,见了这些孩子,她哪还不明白。

      这般善人,哪会有什么歹毒心思,有来云观这么个神医在,倒是为北淇海城增了几分善意。

      有那些孩子帮忙,那十来筐药材不多时便见了底,等药材晒干,就能多研些药来,没有病人的时候,神医大都在制药。

      老妇人对元竹枝观感不错,虽是王妃,却也愿意同她一道晒药材,人心总是相互的,她犹豫了片刻,微微说道:“恭王殿下买了我的金步摇,我也该同王妃讲讲这其中的隐密,差点将这事忘了。”

      元竹枝取下金步摇,没能发现老妇人所说的隐密,她仔细翻找,也没有见到异常之处。

      “老人家所言的隐密是何事?我并未发现不妥当之处?”

      老妇人深知神医的本事,她若是不言明,怕是不会有人发现其中的秘密。

      “这金步摇原先是用做防身的,王妃可转动这颗青色珠玉,左右各六下,便能明白此物的妙用。”

      元竹枝按照老妇人的交代,转动着那颗青色珠玉,只见金步摇几经变幻,不断的加宽,尖端变的愈发锋利,珠玉则成了装饰的握把。

      她惊讶于金步摇的变化,却不大了解其中的原理。

      “神医的手艺堪比医术,此物可变幻,既是头饰,也可防身,这般精细的物件,真是不可多得!买下这金步摇,倒是我占了便宜。”

      元竹枝正要试试这利器的锋利度,她向掌心划去,正要触到自己,老妇人先一步夺走了金步摇。

      “王妃万不可以身为试,这东西锋利着呢,我就没见过它割不开的东西。”

      “竟有这般奇特?”

      元竹枝显然不大相信,老妇人取来了一把短刀,很是自信道:“王妃不信,不妨以短刀为试,两两相撞,总有个胜负之分。”

      元竹枝接过短刀,将变幻成匕首似的金步摇砍向了短刀,出人意料的是短刀被削成了两截,此物的锋利远在元竹枝的意料之外。

      “真是奇了,这金步摇怎会如此锋利,从未听说过能比过刀剑的。”

      有了这支金步摇,元竹枝如同有了件可护身的法宝,对此物的喜爱又深了些。

      “那老头子以往最爱鼓捣这些防身之物,金步摇里加了特殊的材料,大概是这个原由,才能削铁如泥,王妃若是感兴趣,可以去我院中瞧瞧,我院里头多着呢!”

      这十多年来,如金步摇一般的幻器,就昨日个卖出了一个,见元竹枝钟爱此物,老妇人自是以为遇上了知音。

      两人直奔院中而去,老妇人从里屋拿来一个包裹,展开一瞧,只见满是金银头饰,细细去看,它们可不是普通的头饰。

      有些年代久的,便显的暗淡了些,平白增了些美感。

      “神医以前真是打铁的吗?这些物件太过精妙,其中机关更是复杂,一般打铁的铁匠可做不出来。”

      “他啊!以前做过一阵子的龙卫,这本事应是在龙卫司里学的,王妃若是有瞧中的,大可带回京去,我留着也是无用的。”

      老妇人不愿相公的手艺被埋没,这些东西交于元竹枝,总也好过被她带入土中去。

      元竹枝看出老妇人的用意,未曾说破,她挑了片刻,拿起了一支不同色泽的金步摇,打算送与姐姐。

      “我只要这一个便成,余下的老人家收着吧!神医赠于自家夫人的,我怎能全拿了去,单凭这一支,便可见其功底。”

      元竹枝从不贪多,她本就有了一支金步摇,无需再要其它,今日取下另一支,实是为姐姐选的,姐姐虽会些武艺,但这身子弱,也无甚力气。

      有了这金步摇,困于险境时也能留下一线生机。

      见元竹枝只愿取一支金步摇,老妇人未在强求,其实她也舍不得,终究是自家相公细心打磨才制成的,不过送与识物的人,她也是愿意的,日后恭王回了京,这物件扬了名,便也算没有埋没来云观。

      老妇人说了好些话,大多是讲神医来云观的身份,其中谈的最多的便是景文帝那朝的事。

      西景百姓老一辈的都知道景文帝在世时,便让位给了嫡长子景顺帝,而今的西景帝南宫望来,当时还只是太子,尚且年幼。

      最早在景文帝那一朝,来云观便已经成了龙卫司的副使。

      同元竹枝说这些,是因为她明白来云观此时与南宫逢元在谈些什么,说与她听,也是无妨的。

      言谈远了,老妇人的笑便又多了些。

      她说起与神医相恋的过往,这头华发好似又年轻了些,彼时她是官家小姐,而他是龙卫司副使,年纪大了,有些事记不清了,可当年的欢喜,如今依旧还在目。

      老妇人并不知,如今来云观会怎么选?

      是做回当年的龙卫司副使,还是继续做北淇海城的神医,如何他怎么选,她都会陪着他。

      老妇人自顾自讲了许久,元竹枝将过往相连,她本不属于局中,而今却也被牵扯。

      一切似乎都要源于更久之前。

      元竹枝好奇的是景文帝命来云观查的事,老妇人未有隐瞒,直言相告:

      “当年,景文皇帝命相公来此,是为了查北淇海前朝时的一个姓氏,具体姓什么,我也不知,不过西景的乱局,大概都有此人的影子,比之赤衣阁与肃远王,他才是罪魁祸首……”

      元竹枝从未踏足过皇家之事,不明白老妇人此言的意思,直到回京后,她才明白先帝早已预见了此事。

      南宫逢元拜别神医,转头就去寻元竹枝,见她知晓内情,他带着不少担忧。

      此时老妇人已同她说了肃远王近日调兵,赤衣阁入京之事,元竹枝坐立难安,恰巧南宫逢元出现在门外。

      两人视线对上,只闻得元竹枝说道:

      “我们回京吧!京中若出了事,姐姐她难以自保。”

      南宫逢元神情凝重,笑着应了声好。

      来云观同他言谈的更多一些,元竹枝应是不知更为严重的事。

      两人告辞之后,老妇人正要去收拾东西,见来云观像个没事人,知晓他会留在北淇海,她莫名松了口气,在此地多年,便也不想回京城去了。

      行至途中,元皇后派来的龙卫总算接上恭王夫妇,元竹枝知姐姐安好,京中尚且安宁,这心才平和了些,反观南宫逢元,他心事重重,一宿都没说话。

      表面的平静,更为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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