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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见玉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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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摆出的证据太过分明,不过一刻功夫,四周的百姓就知道佟家父子做过的事了。
佟家原本小有家资,结果近年来父子二人都迷上了赌,将家产败了个一干二净。前段时日为了偿还佟辉的一笔赌债,佟知更是连自己的妻子都卖去做奴婢了。
原本恪敬公主想命侍从将那苦命女子赎回,可一打听才知前段时日天寒,那女子将主家发给她过冬的碳接济给了不成器的儿子,自己活活冻死了。
百姓们已经开始冲着这父子二人吐口水拎起。恪敬公主冷冷道:“本宫知道,你行如此胆大妄为之事是受人教唆指使。那人是允诺帮你儿子摆平债主再找个活计找房媳妇罢?可他根本没做到,你儿子的命还是本宫救的。”
她慢悠悠道:“看在你曾在公主府待过的份上,告诉本宫那人是谁,本宫就帮你儿子摆平债主,不然连他这条贱命,本宫都要收回去。百姓见证,本宫决不食言。”
佟知摸着儿子的断腿,目眦欲裂:“是卫愈!湖州司马卫愈!他承诺只要我按着他说的做便会照料好我儿!我……草民以前确实与殿下没有过肌肤之亲……”
前段时日刘忠嗣为卫愈造势造得颇为声势浩大,不少百姓都听闻这位司马有雅直端正之风,闻言俱是一惊,交头接耳起来。
此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恪敬公主点了点头,举起手中弩箭对准了佟知的脖颈。
血花四溅开来,受惊之人还没来得及尖叫,便听到恪敬公主扬声道:“日后若有人敢效仿佟知行事,便是如此下场!”
“爹!”佟辉尖叫出声,不可置信地看向恪敬公主:“你!你方才明明说……”
“本宫说放过你又没说放过他。”恪敬公主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懒懒道,“本宫会信守承诺替你摆平债务的,可你日后如何本宫却管不着,毕竟本宫又不是你娘——你亲娘已经被你这个赔钱货拖累死了。”
……
萧不言又和卫直、卫登交谈了片刻,才流露出“意动”的姿态。
他正色道:“不少官员还认得白侧妃,可他们却不一定认小郎君——可有什么服众的身份凭证没有?”
卫登此时心中已将萧不言当成了半个自己人,捋着胡子笑道:“自然是有的……萧侯可知,当年武德太子自立,是因为手中有传国玉玺?”
这事朝中不少老臣都知晓,恪敬公主也知晓,萧不言也从卫觊口中听过。他们之前也猜测,河南道这帮人是不是偶然得到了传国玉玺才如此行事。
萧不言从锦盒中拿出玉玺仔细端详,寸余见方,一角微缺,是真的玉玺没错。打量之时,他感觉右臂一重,是萧景姝依偎了过来。
他又有些分神了。
方才皎皎一直很沉默,似乎心情有些不虞。萧不言想到她的身世,隐约猜得出她不快的缘由,心头不由得软了。可心软之语还忍不住想——她此行莫非是为了这枚玉玺么?
于是他低声问:“要看看么?”
萧景姝带着点鼻音懒洋洋地道:“好啊。”
她捏起玉玺看了看两眼,很快又放回了他手中,漫不经心的模样。萧不言嗅到她指腹间甜腻的花香气,心想,方才她低着头是在玩腰间的香囊。
那香囊是昨日巫婴和衣物打包一起送来的,一共三只,每一只都馥郁芬芳。他看过其中没有什么药或毒,只是单纯的香才留下。
很衬她,很好闻。
萧不言看见她的嘴角轻轻瞥了一下,将玉玺放回锦盒递还给卫登,继续问她:“在想什么?”
“我想,就这么一小枚章子,材质也算不得多好,可能还比不上同样大的一块金子值钱,不知怎么就担起传国的重任了,还引得诸人争抢。”萧景姝道,“也不知这章子若有灵会怎么想。”
甚至连她这种对玉玺不感兴趣的人都要来抢夺了,玉玺会觉得“遇人不淑”么?
稀奇古怪的念头,她总这样令人捉摸不透。萧不言弄清了她在想什么,才有心思为这不合时宜的亲昵找补,对着白素锦与卫直道:“这是内子乌皎,生性有些顽皮。若我不时刻在意着她,怕她又要借机捣鬼弃我而去了。”
萧景姝撇了撇嘴角,心道我方才也捣了个鬼,你不照样没看出来。
卫直显然是听过这个名字,眼睛里流露出对她“死而复生”的好奇。萧景姝对他笑了一下:“民女出身苗疆,没什么大本事,只略通些蛊毒易容之术,赶明儿做两张面具给郎君玩。”
做出承诺就要兑现,萧不言既要在此装模作样,倘若卫直感兴趣,他便没有理由一直阻拦她接触草药了。
卫直到底年纪小,闻言克制着好奇含蓄点头说“有劳”。众人一道用午膳之时,萧景姝还问了一句卫登可否拿到颜娇娇的卖身契。
“反正她也不适合继续做舞女了。”她皱着鼻子,“不如将卖身契还给她,也算我的功德一件了。”
卫登想拿到颜娇娇的卖身契还是简单的,只是从未动过这个念头。毕竟他府里的姬妾已经足够多了,时常与外头的花魁往来反倒别有一番滋味。
他此时又怕萧景姝说将颜娇娇磋磨坏了是在吓他,奉上卖身契后反而白白丢了一个美人,于是想要探究一番颜娇娇到底如何了。萧景姝看出他的念头,恶劣一笑:“使君要再见见她么?”
卫登顿时偃旗息鼓:“晚些时候我命人将身契给娘子送过去。”
萧景姝有些遗憾——她都想好给颜娇娇伪造一身脓包疹子好好吓一吓卫登了,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
原本她是打算托萧景妍在徐州那边给颜娇娇弄一套新的户籍文书,不过眼下可以从卫登这里拿到真的了。真的总比假的好,虽说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但还是有意外之喜的嘛。
午歇时萧不言捏着她的脸颊拷问:“你还想纳男妾?”
萧景姝含糊道:“我随口说的呀……你不觉得配上你当时的神色,这个理由格外让人信服么?你一个就够让我吃不消了,我哪里有心情再找别人……”
萧不言又凑近吻她,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痴迷于此。没有欢好的极乐、没有进食的饱足,只是单纯的肌肤相贴、体/液交缠,却那么让人上瘾。想不通也没关系,多亲几次就想得通了。
萧景姝气喘吁吁地推开他,眼睛里晕着一汪春水:“你不要勾引我,我月事还没走呢。”
他还没有什么杂念,她却耐不住了,真是没有定力。萧不言把他圈进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发顶:“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以为我阿娘在这儿呢。”萧景姝嘟哝,“还以为这里的‘正统’是有我阿娘,又找了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人冒充我的身份呢……没想到又冒出来了个这么大的侄子。”
她是不会实话实说自己是来拿玉玺的。萧不言在给卫觊做事,卫觊定然也想要玉玺,倘若萧不言和她争又该如何呢?
这个理由与他猜测的一致,萧不言信了五成。他如今根本不会全然相信这小骗子的话了,可还是会因为她不知真假的话心软:“会找到的……西北的人也一直在找。”
确实会找到的。也不知阿娘这些日子在卫觊那里过得好不好,她得赶紧回去看看。
萧景姝侧身,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歇一会儿罢,后头还有得忙呢。”
……
“先生。”钟越敲响了公仪仇的房门,得到准允后方才踏入房门:“……新安郡王身边的人传来消息说,定安侯轻装入汴州城了。”
他们如今距汴州不过两三日的路程,消息往来都方便许多。公仪仇刚沐浴完,长发还披在肩上,闻言似笑非笑道:“看来得再快些回去,不然不知要错过多少这群自己为是的蠢货找死的笑话看。”
他接过钟越手里的密信,一目十行地扫过,目光在某个名字上顿住,微微拧起了眉。
……乌皎?
这女郎不是死了么?阿泯还因为她的死讯办了许多出格的荒唐事。
这次得好好探探这个女郎的底细才是,阿泯心思纯澈,别是被什么心怀不轨之人骗了。
他这般想着,又翻到了下一封从徐州发来的密信,心中微有些讶然。
萧家这个二娘子可真是个有本事的……这才几日,先雷厉风行给县里的百姓厘清了两桩冤案,又自曝前节度使夫人的身份博同情,借民愤与和地方官员的交情轻松拿到了两州兵权,连祥瑞都弄出来了。
一头白狼……倘若没记错,昔年显圣皇后打猎时曾猎了一头白狼,那白狼还充当了明德大帝幼年时的玩伴。
相比起来,陪同在她身边的“萧七娘子”可就黯淡极了。
公仪仇嗤笑出声:“萧家人不想让我们七娘做卫觊的皇后呢。”
意料之中的事,毕竟七娘不是真的萧家人。对卫觊而言,一个有本事的皇后应当也比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有用。
可花瓶再不中用,也是只漂亮的花瓶,没有人舍得轻易丢弃。
“真是委屈我们七娘了。”公仪仇冷笑一声,声音里俱是粘稠的恶意,“好歹也是公主出身,说不准日后要沦落到给卫觊做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