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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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南霈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桌上的酒盏杯碟都带到了地上，宴会场上登时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巨响。
辰曦后退几步，被身后的女官扶住，才稳住身形。
她以帕掩唇，惊呼道：“南霈哥哥……”
江栗玉二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宴会那边的动静，柳棠自江栗玉怀中抬起头来，擦净眼角的泪水。
而后起身离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见那一袭身影越走越远，逐渐融进远处宫宴纷杂的颜色中，江栗玉低头捏了块梨花酥填进嘴里，恍惚中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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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都是晴天，午后的阳光照射下，整个京城呈现着一种洗净铅尘的清爽洁净。
与黑夜相比，白日艳光照射下，禹王府的残破更加无处遁形。
江栗玉刚撩开车帘，便见江去闲身着玄色圆领袍在禹王府门口不知等了了多久。
暖风徐徐吹来，吹皱他眼底的暖意，他抬头，缓缓开口：“芃娘，你来了。”
江栗玉脚踩在轿凳上，微愣了一下，而后轻轻点头。
她昨日收到了江去闲的信，信上让她今日午时来禹王府，他会将两人合作的诚意奉上。
“皇兄的诚意是？”
江栗玉想了一路，只想到这“诚意”大抵和她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却没有头绪。索性开门见山，直接将问题抛给江去闲。
江去闲只是浅笑，上前扶着她的手腕，牵着她进了王府。
“不急，见到就知道了。”
江栗玉便没再多问，将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袖上。
衣袖下，江去闲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她试图将手收回，却没有挣脱男人的桎梏。
就这样被牵着走了一路，江去闲终于推开一间房门，放开了江栗玉的手。
江去闲道：“此处是禹王府的书房。”
书房正中摆着盆怒放的粉霞，花色鲜艳，更衬得墙上挂着的苗刀剑鞘乌黑。
江栗玉道：“这盆粉霞就是皇兄的诚意？”
江去闲上前握住刀柄，噌的一声，长刀出鞘。寒光凌冽，看得人胆寒。
他挽了个剑花，削下一朵怒放的粉霞，用刀往江栗玉面前一送。
铁腥裹着花香的刀风迎面而来，掀起她鬓角的碎发。
江去闲道：“打开看看。”
江栗玉半信半疑地接过粉霞，打开层层重叠的花瓣，待看清其中的东西时，猛地变了脸色，将手中的花朵扔了出去。
粉霞落地，花蕊中藏着的东西也骨碌碌滚了出来——竟是半截断指。
江去闲收起苗刀：“芃娘可还记得护国寺那次刺杀？”
“孤前些日子查清楚了，那群人的背后主使芃娘猜猜是谁？”
江去闲倒也没想真让她猜，他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笑道：“是张国舅，张南霈。”
他笑得一脸温润，江栗玉不寒而栗，刚才初见时觉得他熟悉的感觉真是见了鬼了。
江栗玉道：“张南霈？！”
张南霈在除夕宫宴后便疯了，而她去护国寺，也是宫宴之后的事情。如果那日的幕后主使是张南霈，那岂不是说明他是在装疯？而柳棠这些日子与他形影不离，不就意味着日日与虎狼相随？
像是看透了她在想谁，江去闲又道：“柳家好事将近，听说是要与张贵妃的弟弟结亲。”
他抬头看了眼江栗玉，安抚道：“不是张南霈。”
不似孙家只有孙恩一个独苗继承家业，张家枝繁叶茂，张南霈之后还排着数十个子孙。
江栗玉眼神飘忽，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难怪。
难怪柳棠那日赏花宴见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江去闲的声音自头顶悠悠传来：“芃娘，你还好吗？”
江栗玉闻声抬头，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微凉的手指落在她脸上，将她眼眶溢出的泪水拭去。她眨了下眼睛，视野逐渐清晰起来，这次才知道自己刚才竟一时激动，落了泪。
江栗玉张口，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皇兄……”
怀里的人哭得梨花带雨，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一双桃花眼本就波光潋滟，这下更是水润无比，就像是泉水浸过的葡萄。
又黑又亮。
江去闲喉头微动，一手虚搂住她的肩膀，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柳大人是怎么疯的？”好半天，江栗玉微微平复了一阵，问道。
江去闲淡声道：“出宫的路上，被吓破了胆。”
江栗玉眉头微皱，抬眼问道：“那柳大人又是怎么卷进来的？或者说，是谁引柳大人进的局？”
江去闲对着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剩下的唯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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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人爱茶，饭前喝饭后喝，闲聊喝待客更得喝，因而京城的茶楼也开的遍地都是。
京兆尹殷兆进换了身常服，手里拎着个紫砂茶壶，在街上悠闲地逛着。
忽有一人指着他的茶壶道：“哎呦，这位爷，您这茶壶，不便宜吧？”
殷兆进笑着捻了下胡子：“还好还好，不过二百两银子。”
那人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了。
二百两在京城，可以买一套普通宅院，除非钱多的没处花，才会花这么多钱买个破茶壶天天拿手里。
殷兆进没当回事，又笑眯眯地拎着紫砂壶在街上闲逛起来。
没多久，便又有一豪奴伸手拦下了他。
“这位老爷，您这茶壶可是上好的普洱水浇灌的西北紫砂壶？我家主子对您的茶壶格外感兴趣，想请您楼上一叙。”
殷兆进摆摆手：“不卖不卖。”
豪奴道：“老爷您只要上楼，我家主子另有五年的老茶相赠。”
殷兆进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点了点头，随他上了茶楼。
推开厢门，茶香四溢。
殷兆进道：“微臣见过殿下。”
“平身。”
女子轻柔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殷兆进身子一僵，转身便要夺门而出。
江栗玉道：“大人慌什么？”
两个护卫强硬地拦住房门，殷兆进只好转身，冲江栗玉笑道：“…公主殿下也来喝茶啊，真是好雅兴，呵呵……”
江栗玉勾唇一笑，道：“不是，我是来等你的。”
余光见屏风后还有一个身影，殷兆进不自觉挺直了腰板，禹王殿下一定是在考验自己！
“公主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挟持威胁朝廷命官，这可是死罪！”
江栗玉嘴角弯弯：“大人也知道这是死罪？那对柳旺柳大人所做的一切，可又是死罪？”
江去闲自屏风后绕出来道：“对她与对孤是一样的。”
殷兆进眼神在两人间梭巡了两下，而后了然点头：“下官知道了。”
江栗玉懒得再绕弯子，直接道：“你们为何要引柳大人入局？”
殷兆进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是下官要引柳大人入局，而是柳大人一定会入局。”
“柳大人身为刑部侍郎，升任乃是早晚之事，只是如今太子未定，而他又偏偏不归属任何一党。”
所以柳旺进这一场游戏，也是早晚的事情。如今得了疯病早早出局，焉知非福？
江去闲补充道：“对于皇子而言，柳旺，要么争取，要么毁掉。”
这话说得直白，而权力的角逐，正是肮脏叠加着残忍。
江栗玉低头饮茶，如此看来，哪个皇子与柳旺有宿仇，亦或是有争端分歧，或许便是柳旺疯病的罪魁祸首。
她脑海中忽地闪过一阵白光，手上一颤，差点将茶盏摔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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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
春风带来一阵吵闹，深闺里的绣娘从绣棚中抬头，看向吵闹的源头。
那地方正站着对母女，地上碎着个茶盏，溅出的茶水落在鞋面上，毁了双上好的绣花鞋。
柳母道：“那张浩娘是见过的，是大房嫡子，一表人才，又洁身自好，如今二十有一，身边只有两个通房。”
“倘若你爹好好的，娘绝不逼你。只是你爹都成这样了，娘得趁着大家还没把他忘了，早点给你安排好下半生！”
柳棠低着头不说话，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那茶杯一样碎了。
见柳棠一直不说话，柳母一拍桌子，怒道：
“以咱们家如今的境地，能与张家结亲，已经是看在我与张夫人曾为表姐妹的份上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柳棠道：“母亲不用再说了，女儿嫁。”
说罢便提脚出了厅堂。
柳母望着女儿缓缓走远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
不远处偷听的绣娘又重新低下头，拿起针线，绣起手中的红色盖头。这争吵她近日已经听了多次，这倒是小娘子头一次想开，松口答应。
柳棠路过绣娘时，不自觉放慢了脚步，“你绣的这是什么？”
绣娘毕恭毕敬回道：“回娘子的话，是鸳鸯。”
鸳鸯交颈，双宿双飞。
大抵每个新娘头顶的盖头，都是这样美好的寓意。
柳棠眼圈却猛地一红，快步朝房内走去。
一想到要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度过往后余生，她心中就直犯恶心。更何况这个人身边已经有了两个通房，这叫什么鸳鸯交颈？
柳棠望着书架上满满当当的游记手札，泪水忽地决了堤。
她最恐惧的还不是那个陌生人，而是嫁了人便不会再有人纵着她，任她四处寻书做笔记。一旦嫁了人，她便会成为某夫人，然后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要淹没在大大小小的账本之中。她游遍大周的心愿，更会成为痴心妄想。
正在她哭得上头时，窗户处传来几声咕咕。
柳棠泪眼朦胧地推开窗，便见着一只圆滚滚的鸽子在窗外探头探脑。
她伸手戳了戳鸽子的脑袋，解开它脚上的信筒。
匆匆浏览过信上的内容后，瞳孔猛地变大。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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