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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江栗玉在禹王府的这一夜睡得并不好。

      除却脚踝时不时痛一下,控诉她昨天晚上不知节制地打秋千外。
      江去闲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她梦见江去闲了。

      还梦见江去闲变成了条狗,咬着她的裙角嗷嗷直叫,非要认她做主人。

      睡醒后,她久久不能平静。

      江栗玉侧卧在床,招手喊来寒塘,让她赶快去找辆马车,她要回宫。这地方太邪乎了,再呆下去,只怕人都要得失心疯了。

      江栗玉悄声道:“一定要悄悄地,千万别让禹王府的人知道了,尤其是你嘴里那个深藏不露的人。”

      寒塘愁眉苦脸地站在房内,指了指院外,冲她叹了口气。

      江栗玉顿时觉得不好,越过寒塘朝外看去,果然在院中看见一道挺立的身姿。

      江栗玉长叹一口气,留给寒塘一个了无生气背影。

      良久,她翻了个身,道:

      “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

      寒塘贴近她耳边,悄声道:

      “天微亮时便来了,大抵有两个时辰了。”

      江栗玉又将眼睛无奈地闭上。

      青天大老爷。居然能来这么早,还能等这么久。

      难道他江去闲不用上早朝,没有正事可做吗?

      避无可避,江栗玉只得让寒塘将房门打开。

      房门打开后,门外的江去闲身着一袭素色锦袍,袍面上绣有暗金的葫芦纹在熹光下泛着莹莹之光。

      “皇兄。”

      江栗玉眼睛弯弯,冲他笑道。

      江去闲接过身侧侍卫手中的托盘,朝他走来。

      “睡得可还好?”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江栗玉又想起那个离谱的梦来。

      一想到这这个谦谦君子咬着自己的裙角,她就有些忍俊不禁。

      见她面露喜色,江去闲挑眉:

      “看来芃娘睡得还不错,那把今日的药先换了。”

      他将托盘放下,盘中的药酒、绷带也随之映入眼帘。

      江栗玉这才看清托盘里盛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昨夜床前的画面又猛地钻入脑中。

      那似要拆她入腹的眼神每每想起,都令她胆颤。

      她抿了抿唇:“……皇兄,我自己来吧。”

      江去闲只是勾唇轻笑,看了她一阵儿后,他说:“也好。”

      江栗玉如释重负。

      江去闲又道:“芃娘脚伤得这么重,先在禹王府休养几日,宫中孤会知会一声。”

      这语气完全不是商量,而是简单的通知。

      江栗玉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便又有几个侍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食物的香气顿时充斥在整间小屋,惹得她肚子咕噜了一声。

      江栗玉不用看,都知道这一次托盘里装的是什么。

      江去闲笑出声来,“用膳吧。”

      *

      用过膳后,江栗玉让寒塘扶着自己去院中晒晒太阳。

      几个丫鬟围坐在不远处,叽叽喳喳地绣着手帕,时不时朝她投来好奇的眼光。

      江栗玉冲她们友善一笑,将她们招呼到身旁来。

      她将青玉盘中的糕点挨个分给她们后,问道:“你们都是什么时候来的禹王府?”

      一开始小丫鬟们红着脸,支支吾吾不说话。

      直到有个身着蓝色衣裳的丫鬟,一脸视死如归身先士卒道:“奴是元贞二年被调来的禹王府。”

      蓝色丫鬟话音刚落,便又有其他丫鬟按着她的手,接下了话。

      “奴是元贞六年。”

      “奴是元贞七年。”

      “奴是元贞九年。”
      ……

      丫鬟们七嘴八舌,江栗玉最后听下来,发现一个奇怪的规律,禹王府的丫鬟,好似都是在元贞十年前调进的王府。

      江栗玉点点头,又道:“禹王殿下可会打秋千?”

      丫鬟们面面相觑,而后不自信地摇摇头。

      “……从未听说过殿下还会打秋千。”

      有丫鬟又补充道。

      蓝衣服的丫鬟垂着头,她忽然想起禹王殿下好似打过秋千,只是那岁月实在是隔得太久远,记不清到底是真有此事,还是她记忆的拼凑。

      江栗玉表示理解,江去闲长久不在京,就算会打秋千,也不见得丫鬟们知道。

      江栗玉又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丫鬟们脸色唰得变了,一下作鸟兽散去。

      江栗玉眼睛微眯,怎么禹王府看起来也这么多秘密。

      丫鬟们作鸟兽散的原因,江栗玉到下午时便知道了。

      寒塘附在她耳边道:“有个老太监,在府里四处说娘子刑克五亲,若是与你多说几句话,便会折寿,若是知道你的名姓,下辈子便会投畜生道。”

      寒塘说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她去厨房凑巧听见厨娘在乱嚼舌根子,只怕在禹王府住几天下来,她们家娘子都要成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了。

      江栗玉也咬牙切齿,真恨自己没这能耐,要是有了,天天什么都不做,只去和狗皇帝说话,怎么也能把他克死。

      寒塘道:“娘子!您要是跟禹王殿下说了这事,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况且她们本就是客居禹王府,有些事情实在是不好插手。

      江栗玉摆摆手,转头劝慰起寒塘。

      就江去闲那心眼儿,简直比莲藕还多,能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整阴谋?

      想必是江去闲又没憋什么好屁。

      但没想到这次竟是冤枉江去闲了。

      传闲话的老太监,是江去闲未出生时便在这府里管事的。江去闲时常不在京城,就算进了京也是暂居驿站。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禹王府新来的奴才或许不认识禹王,但一定认识老太监。那老太监在禹王府奴才中,实在是格外有声望。

      江去闲是傍晚时分回的禹王府,身上零星沾着这时节的露水。

      他提着节九节银鞭走进地牢。

      见他回来,萧沅冲他抱拳行礼:“主子,这老太监仍是冥顽不灵。”

      江去闲点点头,手中的九节银鞭啪地落在地上,甩出一阵令人胆寒的声音。

      “退下吧,孤来。”

      江去闲上前,抓住他花白的头发,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老太监的脸皮已然松弛,一双眼球浑浊不堪。

      老太监面露笑意:“来了。”

      江去闲点点头:“来了。”

      老太监嘿嘿笑出声来,露出一口血肉模糊的牙齿,猛地朝他吐了口口水。

      “狗东西,你来了?你还有脸来?”

      江去闲倒也不躲,直直接着那一口混着恨意的血水。

      “你恨我可以,但恨她,实在是没必要的。”

      老太监哈哈笑了两声,“有什么区别?”

      “我当然要恨你,你这个畜生,太后娘娘那是多么善良的人。若不是因为你,她岂会又再陷入那个畜生的魔爪里?”

      “现如今你高官厚禄,人人叫你禹王殿下,可太后娘娘呢,她在地底下冷不冷?想当年,如若太后娘娘没有以命救你,你又岂会活到现在!而如今,你还对着那个畜生叫父皇,你还在他面前跪拜!你摸摸你的良心,你摸摸你的良心!!”

      老太监喊到最后,嗓音都嘶哑了,却是越说越癫狂,没有个停的念头。

      “你叫人捉了我来,为何不刑讯!咱家说错了,刑克五亲的是你!刑克五亲的是你才对!!”

      这两句话他颠来复去地说,直至最后,他好似一尾泥潭里的鱼,水枯了,他也精疲力尽了,只瞪着眼睛,看向地牢门口的一点点光亮。

      他喊道:

      “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啊!老奴,老奴来看您啦——”

      江去闲手中的九节银鞭发出啪啪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地牢显得格外的突兀。

      良久,牢内终归寂静,他伸手,将老太监爆起的眼睛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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