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随笔》水耀星

2、旧货

　　2060年冬

　　“感谢您收看今晚的天气预报，请您注意防寒保暖，增添衣物…”

　　今年的北京连着下了好几场雪，都说北京是没有秋天和春天的，就在这个星期直接无缝接到了冬天，前两天胡同里的小孩还光着屁股满街跑呢，这两天一下子降到零下十几度，简直能冻死个人。

　　“大爷，给我来根儿烤肠。”

　　小卖部外面霄夜嘴里冒着哈气，冻得直搓手。

　　“诶呦，年轻人，这天还出来逛鬼市儿啊？穿这么少，身体好啊。不像我，半截脖子都埋土里了，不行喽。”小卖部老板穿着一件绿色军大衣，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拍了拍收音机。断线的收音机里传来“滋滋”的声响。

　　“老物件儿啦，天儿一冷就坏，这是我当兵那会儿啊，老班长奖励给我的…”

　　人老了难免寂寞，儿女都在外工作，平日里连个陪着说话的人都没有，老爷子倒也不在乎霄夜是否真的在听，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人老了都这样。

　　“来，拿好了喽。”老爷子从半开着的窗口里递出来根儿烤的外焦里嫩的脆皮肠，霄夜赶忙接过，道了声谢谢。

　　虽说这天公不作美，但也阻挡不住八方来客的热情。

　　晚上十一点，潘家园旧货市场里挤满了人。

　　真别说，这小小的旧货市场还真是藏龙卧虎什么都有，什么卖陶笛的，卖玩具的，有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半夜不睡觉，手里拿着几个购物送的纸袋子，边走边问：“买个袋子吧，大的小的都有。”

　　霄夜东瞅瞅西看看的，许久，他在一家卖旧书的摊位前停了下来。尖锐的目光一眼就锁定了万书丛中的一本漫画。想来真是年代久了，边角卷曲，书页已经泛黄，绿紫色配色的封面上，印着老旧的标题：《新世纪福音战士》

　　霄夜翻开陈旧的扉页，上面赫然上写着四个数字，1995年。

　　我去，65年前的首版漫画！

　　霄夜心里暗喜，他鬼使神差的又在书堆里翻了翻，竟又接连翻出来了后续的三本。可惜，最后一本，也许是被人买走了，他怎么都翻不到了。

　　“老板，四本多少钱？”霄夜道。

　　书摊的老板是个中年老阿姨，嘴角有一颗大黑痦子，见生意来了，吐了口烟道：“十块一本。”

　　霄夜是个见钱眼开的得主，平日里更是掉钱眼里了。最喜欢跟这些小商贩杀价。一听这远超市场价的价格忙道：

　　“哎呀，便宜一点嘛，姐。”

　　霄夜卖了个乖，不曾想那中年妇女一听叫姐姐，竟倒真吃这套，显然是有点动摇了，霄夜见状赶忙趁热打铁道：

　　“姐，就两块钱一本，总共八块钱卖我呗？”

　　中年妇女又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么冷的天气，能买一本是一本，反正也没有什么拿货的本钱，最后还是妥协了。

　　“诶呀…小帅哥你这小嘴是真甜，行行行，姐姐我当是交个朋友，八块钱拿去吧。”

　　“谢谢姐！”

　　霄夜抱着四本漫画边走边翻，心里美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