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娶了邪神》鸦与歌

14、暗香浮动

　　第14章
　　裴倦心头不由升起一股违和感，作为老对头，他印象中季郡渊不择手段又心狠手辣，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愚蠢了？

　　不仅到现在都没想到他的标记是霜灯留下来的，甚至会如此冒失冲动地来他面前说这些幼稚的话。

　　季郡渊真的认为就凭这些话就能打击到他吗？他现在就像个脑子里只有醋意的孩童。

　　最近精神状态不稳，甚至有些濒临崩溃的裴倦都感到季郡渊有些荒谬。

　　爱情会让人丧失理智到这个地步吗？

　　裴倦垂下眼，表情漠然，脑子里各种思绪像胡乱揉在一起的线团般混乱无序。

　　而过于混乱反而让他一片空白。

　　邪灵似乎已经不耐烦了，带给他的压力比这几年内加诸于身的影响还要大。

　　越来越真实的黑梦内容更加出格，甚至在他清醒的时候，梦中的景象也会出现在脑海里，怎样也甩不掉，甚至有时会让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时不时就会突然陷入恍惚中，在外人看来，有时候他的反应会显得迟钝，就如刚刚季郡渊找过来跟他说话，他回答的时候一直有些微的迟缓。

　　季郡渊没在意他这点反常，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现在处于一种半疯癫的空白状态。

　　但疯子也有脑子的。

　　察觉到季郡渊的不对劲，可裴倦没那个兴趣去管。

　　他都半疯了，凭什么季郡渊能跟没事人一样，成天没事就过来恶心他？

　　裴倦的嘴角浮起浅淡的笑意，蕴藏着丝丝讥嘲。

　　“你在星脑上提交离婚申请，我会签字的。”裴倦的声音冷淡中透着微不可查的诡谲，“至于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我也不想管。”季郡渊嘀咕着，看裴倦一副死人脸就倒胃口，离婚的事情敲定他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那你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吧，实在无处可去的话，也可以让你再多留几天，但你不要再在霜灯面前出现。”

　　裴倦没搭理这话茬，转而问道：“季议长真闲啊，容家的事情你查出结果了吗？”

　　“你也知道了。”眉眼沉了下来，季郡渊意有所指地说，“你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

　　“这么大的事情，能瞒得住谁？”裴倦淡淡回道。

　　岳老他们去了容家后一直没回来，为了找人他昨天半夜偷偷潜入容家，早在送菜的小贩前面就知道了。

　　深夜从容家回来后，他的精神就更差了。

　　“是瞒不住。但容家不比我这里，城堡内是有监控的，具体情况等主脑分析完所有监控录像就会有结论，不劳你操心。”

　　“监控？”裴倦觉得好笑，他这么想也就这么笑了出来，毫无暖意的笑容带着些许阴翳，“你真觉得……监控有用吗？”

　　季郡渊面色难看，看他的神情，裴倦呵了一声：“就凭帝国现在连太空都上不去的低端科技，也妄想衡量邪灵神术吗？”

　　“为了收回神权转而尊君权，帝国想要将神灵信仰斩草除根，但也许我们都忘了……当年我们的先祖能从巨人手中抢下这颗星球，靠的不是早就遗失断层的科技，而是跟某位神签下的契约！”

　　“与神签下契约后，我们这一支的人类成为神明眷属，能够将神术加持到武器上面，这才屠灭了整个星球的巨人。作为神属的代价，人类一代代繁衍下来，连身体构造也发生了变化……”

　　裴倦缓缓说着，面上的表情逐渐从淡漠转化为尖锐的讥诮。

　　“alpha、beta、omega……除了我们之外，故土上和散落在宇宙间其他始舟上的人类谁还这么划分性别？”

　　“信息素让alpha的力量更强、使omega的生育能力更超然，渐渐比起普通人类更为特殊，这算是进化吗？”

　　裴倦问道，但似乎根本没想得到回答，又继续说了下去。

　　“但信息素同样赋予我们如野兽般的原始冲动，在信息素的支配下理智和感情不值一提。真讽刺啊，在漫长的进化中，人类区别于野兽的特征就是理智和思考，但现在的人类却又重新堕落为野性所控。”

　　“这就是依靠神明所带来的……诅咒啊。”

　　季郡渊沉默地听裴倦说完，这个向来隐忍克制的前军官似乎还是头一次如此地恣意无忌。

　　“那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季郡渊冷静地问，“三年前是你带着军队冲入神庭的，你想打破‘诅咒’，重回理性？”

　　闻言，裴倦斜睨了他一眼，这个眼神疯狂而邪气凛然，撕裂了他以往沉稳内敛的面具。

　　“重归理性？哈哈，为什么？既然已经堕落了，那就堕落得更彻底一点啊，明明就是野兽，还要伪装什么呢？去抢啊，想要什么就去抢过来……”

　　“裴倦！你疯了？”

　　“还没有。”裴倦沉思了一会儿，有些迟缓地回答，“至少……现在还没有。”

　　季郡渊皱眉，厉声喝道：“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跟我去中央实验室检查！”

　　裴倦只是笑，笑声恣意，像是要把这些年从未有过的笑意尽数倾泻。

　　“季议长，不必了，我既然选择撕破脸，你就该知道留不下我……”裴倦的声音逐渐变得恍惚，像是千万个不同人的嗓音重叠在一起，“季郡渊，你觉得你自己很正常吗？呵……”

　　突然起了风。

　　而裴倦的身影骤然在风中碎成千万片，如粉尘消散。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让季郡渊根本反应不过来，伸手去留人的时候对方已经在眼前消失。

　　“神术……？”季郡渊的惊讶溢于言表，“亲手毁灭神殿的家伙……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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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清风拂过，霜灯一缕银色发丝像是被微风抚摸似的微微扬起。

　　雨后竹林的暗香浮动，一道模糊得像是并不存在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你想要的神……我会给你。”

　　但霜灯只是拢住被风吹乱的银发，直接别在耳后，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风止了。

　　风停的时候，从窗帘的阴影中走出一个纤细矮小的人影，是今天带回来的那个少年。

　　与季郡渊之前看到的少年不一样，他虽然容貌未变，依旧美得雌雄莫辨，但气质却从头到脚发生了变化。

　　若说下午为霜灯剥葡萄的少年只是一个长得漂亮的普通人类，现在的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圣洁。

　　“我的祭司。”他吐字清晰，明明是跟别人同样的发音，但咬字间特殊的韵律却能清楚感觉到有别常人。

　　霜灯转过头，本在窗户边的少年却已然来到她身后。

　　“我的祭司。”少年又重复了一遍，俯身轻轻环住霜灯的肩背，他的体温比常人要低一些，像是沁凉的薄雾，“你把裴倦逼疯了。”

　　霜灯把头往后倾使得两人贴得更近一些，轻飘飘地说：“谁叫他把您的神殿毁了啊。”

　　“但他是你标记过的omega，你不会后悔么？”她的神明低声询问，空寂的声音中缠绕着丝丝不该存在于祂身上的妒意。

　　“那只是意外啊……裴倦毁了您的神殿，我毁了他，很公平。”霜灯的声音带着些许天真的残忍，却诡异地安抚了附身于容珠儿体内的神明。

　　祂心情愉悦地将额头贴在霜灯颈边，发色悄然变成浅金的色泽，像一团跳跃的日光。

　　“这个人类的躯体还是太柔弱了一些，我感觉他撑不了多久。”

　　“我的神，很快您就不再需要这种容器了。”霜灯轻声保证，“请您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了。”

　　“我当然相信你，我的祭司。”神明的嘴角露出圣洁却惑人心魄的笑意，轻柔印在雪白的脖颈上，痴迷且小心翼翼，就连祂也害怕会弄损霜灯这样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我的祭司，开启渡神仪式吧。”

　　“在这里？”

　　“是啊……放心，我所在之地即为幻梦境，没有人能闯进来……”

　　朦胧的白雾将整间寝室笼罩在其中，在里面，神明正将祂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渡于唯一的祭司体内。

　　神明的神力越发弱了下去，而祭司的力量就越强。

　　霜灯抚了抚神明因为附身于人类身上从而汗湿的金发，愉快地露出笑容。

　　我的神，请将您自己……献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