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File.06 ...
-
西海枝夕纪找到及川彻时，发现他正站在比赛场外的走廊中。他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看起来像是刚刚把脑袋伸进水龙头底下冲了一会儿，然后胡乱用毛巾擦了两下。
颁奖仪式刚结束。青叶城西也算是拿到了县大赛的亚军，也有亚军的奖杯……但看所有排球部的选手，没有人感到高兴。
“彻？”
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啊，小夕纪。”及川没有抬头。他大概早就听到了脚步声。
他的声音里有某种夕纪以前不曾察觉到过的压抑。
“别过来哦。”看到夕纪有靠近的打算，及川补充了一句，“现在我没有什么心情和小夕纪说话，如果你过来，我说不定会表现得很过分。”
某种震颤的凉意从夕纪背后一掠而过。
但她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然后走近了及川，举起双手——
*
及川以为自己会收到一个拥抱什么的。
——别过来啊。别让他做出过分的事情。他还不想和小夕纪分——
“——诶？”
一个轻巧的、柔软的、富有弹性的东西被按在他的脑袋上。
不需要伸手去确认，及川彻就能确信——夕纪把一个排球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他有些怔愣地睁开眼，对上西海枝夕纪的笑容。
“要去打排球吗？”
——夕纪在开玩笑吗。
——他可是刚刚输掉排球比赛。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想……
但是他张口，身体违背了意志，说：“好。”
*
乘坐三站巴士，回到青叶町，夕纪拉着及川回了学校，然后用之前和排球部教练借来的钥匙打开体育馆的大门，又去器材室翻出了一推车的排球。
“想练什么？”
及川：“……”
再怎么觉得奇怪，当他站在球场上，又扔过来一个排球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横跨一步接住了这个球。
不他没想练球……算了。
“能帮忙摆一下空的水瓶吗？我练一下传球吧。”
“没问题！”
西海枝夕纪不是第一次陪及川彻做练习了。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排球部一直保存着的那些矿泉水瓶，然后一一摆放在合适的位置。
“我来给彻传球？”
“嗯，拜托了。不管怎么样传都可以。”及川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情绪不高，但这个时候看向排球的眼神却已经专注了起来。
*
这是很简单的练习。夕纪从推车里把球抛给及川，及川需要判断落点移动，然后将球托出，保证它会落下到矿泉水瓶的位置、
一开始，及川还显得有些心浮气躁，但从第十个球开始，他已经全然将注意力放在了练习上面，即便球没能成功撞倒矿泉水瓶，他也不再为此抱怨和嘟哝，而是专心地等待夕纪的下一个球。
练习到一车球都掉在地上之后，再把球捡回来，然后重新开始新一轮练习。
——接球、传球。
——接球、传球……啊，这次手感很好。
——接球……呜哇，这个一传简直连B传球都够不上了，这个时候合适的选择应该是让小卷补救。
——接球、传球。
相当机械的练习，等第四轮次练习完毕后，夕纪终于摆手申请休息：“我不行了！太累了呜——”
她拼命摇晃着手腕。
“区区一个排球为什么会这么重啊！我之前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
及川忍不住笑出声来：“相对而言，排球比篮球可要轻巧多了。”
夕纪立刻深情地抓住走过来的及川，发自内心地感叹：“彻你打的是排球真是太好了！”
及川：噗。
——小夕纪真的超可爱的。
——而且这么努力地陪他。
他伸出手，轻轻按了一下夕纪的额头，看着她一下子转变为懵然的眼神：“好啦。老实说，输给小牛若和白鸟泽我还是很不甘心。不过确实，我也不会放弃排球，这次输掉就下次赢回来。”
——哪怕他已经输了这么多次，也不代表他下一次不会赢。
“很厉害哦，小夕纪。”
“诶。”
西海枝夕纪立刻高兴起来。
她其实没有想太多，也根本没意识到及川之前是在痛苦于连续的失败、甚至短暂地产生了“或许我就是赢不了”的想法。
她只是觉得及川彻喜欢排球。
所以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只要把排球给他，再把他拉到排球场上，他就一定能振作起来。
也算是歪打正着。
不过，在这之前——
“呜哇！彻，你出了好多汗，快去洗澡啦！洗干净之前不可以抱我！”
*
“真亏你这次这么快就能恢复过来啊。”岩泉说。
“毕竟小夕纪很努力地安慰我了嘛。”及川轻快地说，“小岩也别想太多啦。虽然我们好像总是在输给小牛若——”
“啧。”
“——但又不是从此就不打排球了。只要还站在球场上，我们下一次一定会赢过他！”
“这次不说什么‘都这么久了感觉真的就赢不了’之类的话了？”
“你在说什么啊，”及川说，“下次——下次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地站在小牛若的面前，告诉他‘青叶城西就是贫瘠的土壤，但就是能成长出足以击败你们的队伍’！”
岩泉偏过头。
他和及川一样，都已经是连续第五年输给牛岛若利所在的队伍了。
要说一点动摇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但——
“真是——”
岩泉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然后抬手握拳撞向及川的肩膀。
“——算我一个。另外，真亏你能交到西海枝这样的女朋友啊。你赚大了，西海枝亏大了。”
“呜哇！我承认我赚大了，但是小夕纪可是拥有了一个及川彻诶！怎么叫亏大了啊！”
“——喜欢上垃圾川还不是亏大了么。”
“小岩好过分！”
*
七月。
因为没有拿到排球方面全国大赛的门票，青叶城西的排球部也就没有额外为了全国的比赛备战，只是维持了日常的训练。
及川听夕纪说过东京的画展后，一拍手：“刚好，我们暑假要去东京合宿训练。小夕纪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合宿结束的时候画展还没结束，我们可以在东京再玩两天。”
夕纪：“要！”
……然后一转头，她就被五町奈奈敲了脑壳。
“你是笨蛋吗！你又不是他们的社团经理！跟着排球社一起去参加合宿训练会很辛苦的啊！”
夕纪：“诶，具体是要做什么呢？”
“我们社团没有经理……不过简单地来说，就是杂务基本都是经理负责。你要负责帮忙做饭、把脏衣服拿去洗晒、记录社团日记等等……超辛苦的！”
奈奈数着数着就心酸起来：“夕纪，不然你还是回绝你男朋友吧。这样也太辛苦了！”
“没那么夸张啦。”夕纪反过来安慰奈奈，“彻说他们以前都没有经理，所以体力活应该还是让社团里的同学来负责，我只要帮忙给他一个人充电打气就好！”
奈奈：“……”
奈奈伸手把笑嘻嘻的夕纪推开，悲愤：“可恶！我也想谈恋爱！我也想有个男朋友对我这么说……不对，专门负责给我充电打气！及川彻真是太讨厌了！夕纪你甩了他和我在一起吧！”
西海枝夕纪还真的思考了几秒钟，然后才摇头：“不行诶，奈奈是好朋友，彻是男朋友，这两点我还是能区分出来的。”
奈奈泪眼汪汪：“可是你要去东京一周多……”
夕纪熟练地安抚小伙伴：“我走之前给你做千层蛋糕，保证每天给你发邮件。”
“……我想要抹茶口味的。”
“抹茶搭配芒果？”
“……”
奈奈默默转开头，第一百次在心底悲愤：啊，及川彻，你为什么要抢走我最可爱的夕纪！
*
无论五町奈奈怎么郁闷，青叶城西的排球部合宿还是正常地在七月初开始了。
这是几所学校的联合训练，所以夕纪在合宿的校区还见到了别校的经理。
虽然及川说她可以把事情都推给排球部的男生，但她既然跟过来了，当然也要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在这点上，别校的女经理提供了不少帮助。
在得知夕纪居然是陪男朋友过来的时候，其中一名经理大为震惊。
“真爱啊——你男朋友是谁？青叶城西的话……及川还是岩泉？”
“诶，我觉得他们学校的松川君也很帅啊……”
“其实我感觉我见过的运动社团的男生好像都长得不错……”
“但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和运动少年谈恋爱的！”
对于最后一个斩钉截铁的定论，夕纪有些吃惊：“诶，为什么？”
那位二年级的学姐一脸沧桑：“因为他们在球场上有多帅，在日常里就有多傻。”
另一个三年级的女生赞同地点头：“确实。更别提这群打排球的都把排球看得比女生重要——呵呵，我等着看几十年后他们还是单身狗的那一天。”
几个经理当中有一个和夕纪是同龄。她拍拍夕纪的肩膀：“没事。不当经理的话感觉会好很多……虽然我才当了两个多月经理，但是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一件事。”
“？”
“打排球的男生啊——”那个女经理深沉地说，“搞不好都是排球笨蛋来着。”
夕纪：“……”
她回想了一下及川彻日常的状况。
然后感慨：“其实不用当经理也能看出来。”
“诶！那你还和他谈恋爱！”
*
既然知道及川彻喜欢排球多过你，为什么还要和他谈恋爱？
因为从最一开始，我喜欢的就是打排球的那个及川彻。
*
“——因为，这样的彻也很可爱嘛。”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File.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