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首箜篌（卷一）》元度卿

43、新皇

　　夏非成为了新的君王，改年号为景德。
　　皇后柳氏被夏非尊为皇太后，生母郑氏尊为皇太妃。郑氏当然不愿意啦，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却还是低那女人一头，她肯定是要大闹一场的。夏非说她无德无能，配不上母仪天下，若是再闹，就去给先皇守陵。郑氏那时才意识到，昔日可以随意打骂的小孩子已经贵为天子，他随口一句话就可以左右她的人生。但那个白眼狼终归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身上有多少根寒毛，她都一清二楚，孙悟空再厉害也难逃如来佛的五指山，夏非就算成了天子，也难逃她的掌控。
　　“太师为何要帮我……帮朕？” 新登基，夏非还不习惯。
　　“皇上以为是为何？”
　　“一个月前朕遇到了一位神仙，朕曾向他许下愿望，希望他能帮朕当上皇帝。”
　　“哦？”
　　夏非不悦道，“太师以为朕在说笑？”
　　太师默不作声。
　　“太师做了什么，是不是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太师现在清醒过来了吗？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夏非认为卿太师被神仙利用了，不得已做了悔恨终生的事情。
　　“我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太师的目的是什么？太师想从朕这得到什么？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没有任何目的，皇上应该感谢那位神仙。”
　　“神仙说他有一座山院名为莲非仙，太师可愿帮朕找到这座山，朕想在山上祭天。”
　　“神仙虚无缥缈，所说的仙山都是不存在的，我劝皇上不如多学治国爱民之道，也不枉那位神仙为皇上所做的努力。”
　　“太师是在讽刺朕不问苍生问鬼神？”
　　新王旧臣注定是水火不容啊！
　　朝堂上有一半的老臣不承认新皇，纷纷递上辞呈，要求告老还乡。夏非一一批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本就看不上这些把皇家之事看的比自家之事还重要的人，自家后院都管不好，还想来管朕，痴心妄想。最好是你们乖乖让位，否则朕也会逼的你们让贤。
　　有些老臣并不是真心想要辞职不干的，一方面是气不过，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之气罢了，一方面是想吓吓这个羸弱的新皇帝，不料真就滚蛋了，还有一家老小张嘴等着吃饭呢？丢了官没了权，平日那些上杆子巴结的人，此时全都没了身影。
　　老臣们大车小车，拖家带口，一步三回头，挥泪离开了华歌。已经撵走一半了，还有一半要处理，夏非暗自斟酌，这里面有些人还是可以用一用的，先把空位都补齐了，再慢慢处理，来日方长，不着急。
　　昔日受万民敬仰的卿太师已被拉下神坛，受万人唾弃。尤其是那些迫于无奈丢了官职的人，要论做实事他们可能真不行，但若论骂人不吐骨头这事没人比他们更精通了，一篇篇辞藻华丽，引经据典的文章在民间大肆流传，通篇没有一个脏字，却把卿太师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不仅如此，连太师后代子孙都没放过。
　　有一个叫高阳的才子真是绝，骂卿太师子孙后代算什么本事，他祝卿太师活千年，光下蛋不生子（这两句连起来是骂太师王八蛋），他直接骂太师断子绝孙了。啧啧，真是打蛇打七寸，骂到点子上了。千年王八万年龟，卿太师还真就能活很久，太师府的那位绝世美人好像还真不能给卿太师生孩子。歪打正着，绝绝子！
　　想骂便骂吧，卿天司早就在心里筑起了铜墙铁壁，除了他的师尊可以轻易击穿外，其他人还真伤不了他分毫。
　　卿天司大大方方地去见了前太子长安，他对长安道，“事到如今已成定局，长安若有未了的心愿，我定帮你办到。”
　　“我未了的心愿只有一个，老师能帮我实现吗？”
　　“帮你夺回王位这个心愿除外。”
　　“我只有这么一个心愿，老师既然帮不了我，为何还要惺惺作态？”
　　卿天司无言以对。
　　“为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长安开始失控，他从桌子上抓起一把书信道，“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他从中抽出一封，打开念道：“长安，看到你对‘荆轲刺秦王’太子丹以人试刀愤愤不平，知你心善。日后你定是一位仁君，得之，天下大幸。”
　　（原文：于是太子预求天下之利匕首，得赵人徐夫人之匕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药淬之。以试人，血濡缕，人无不立死者。）
　　卿太师不为所动，长安却痛哭流涕，他把信砸在老师的胸口上，“老师，你没有心，你没有心吗？”
　　天下人都想不明白太师为何反水，郑太妃却一脸自信，很简单啊，太师肯定是看上了我的美貌，子凭母贵，那小子是托了我的福。既然太师为了我牺牲这么大，那我也该表示表示吧！我可不是看上太师了，虽然太师长得天下第一帅，但我不是看脸的好吧！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你们都太肤浅了，我是为了报恩，没有办法。郑太妃打扮的富丽堂皇，妖娆的躺在床上，哎呀，人家都等不及了，太师怎么还没来啊~
　　太妃身边的丫鬟没有一个人敢告诉她，太师根本无视她的召见，每次宫人如实相告，都被太妃抽耳巴子，再廷杖二十，活活打死的宫人少说也有百人了。皇帝听说后便下了一道圣旨，不允许太妃再对宫人动用私行，但是太妃总有办法让皇帝对她百依百顺。
　　太妃知道皇上喜欢吃鹿肉，就差人去山野间打猎，把身体还热乎的鹿扒皮抽筋，再把鹿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用火烤成肉干。昔日那些太妃努力想结交的朝廷大臣对她爱答不理，今日各个争相在太妃面前表现，你送来的鹿身体还热乎，那我就要送活鹿，生剥。你送活鹿，那我送鹿崽，小的肉嫩多汁(喂！肉干哪来的多汁啊？作者也不理解这帮大臣的脑回路！！）好呀，你送鹿崽，那我送幼崽，听说人类幼崽的肉美味无比，齐桓公尝了都说好！我把自己儿子烤了，看你拿什么跟我比！！
　　连作者看了，都不禁要说一声这帮大臣太卷了。
　　后面一群争风吃醋的朝臣，为争宠打的头破血流。前面太妃把上等的鹿肉干进献给皇上，夏非吃了，很是感动，念起了很多母妃对他的好，好像这鹿是母妃亲自去山野间抓的，又是她亲手剥的鹿皮，又是她亲手烤的一样。其实太妃什么也没参与，顶多是把做好的鹿肉干送到皇上面前，仅此而已。
　　太妃在一步一步试探皇上的底线，试到最后发现皇上根本没有底线，皇上对她的包忍没有限度，就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杀人，只要她稍微对皇上流露出一丁点的母爱，皇上就会立马匍匐在她脚边流泪忏悔，比如没能让母妃成为皇太后什么的。当不了皇太后自然可惜，但能让皇帝心中有愧，也算是没白受委屈。
　　郑太妃寝宫——景圆宫，已然成了鬼宫，那里冤死的鬼魂日夜游荡不肯离去，阴森恐怖。旧魂未去，新魂又添，大奉气数已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