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首箜篌（卷一）》元度卿

40、夏非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下发在批阅奏章，头也没抬的问道。
　　“回皇上，明一早奴才亲自把黑木莲接到宫里。”
　　“太师会同意吗？”
　　“太师近日都是下午才起床，在那之前把黑木莲送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啪的一声，下发把奏章扔出老远，吓的胡秀慌忙跪在地上。
　　“怎么朕贵为天子，想见人一面都得偷偷摸摸？朕若想把人留在身边岂不是白日做梦？”
　　“也不是毫无办法，奴才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皇上即刻下旨把太师抓起来，给他安一个误导太子的罪名，拉到午门斩首。皇上想让黑木莲在身边侍奉多久他就得侍奉多久”
　　“屁。”下发随手抄起手边的紫金石砸在胡秀脑门上，“一群饭桶。”
　　胡秀被砸的头晕眼花差点昏死过去，登时头上起了一个大包。他伺候皇帝整整十六年了，对皇帝比对他自己还了解，说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也不为过。可是他单单看不穿，皇帝为何对太师恭恭敬敬，好像太师是君，皇帝是臣。难道真如传言那般，皇帝看上太师了？绝对不是，这点眼力见胡秀还是有的。细细思量起来，皇帝对太师与其说是恭敬，不如说是惧怕。对，是惧怕没错了。但是太师能有什么让皇帝惧怕的呢？胡秀百思不得其解。这回载了一大跟头，也算是提醒胡秀今后更加谨言慎行才是，伴君如伴虎啊！今日差一点就命丧黄泉了！
　　“若朕明早还见不到黑木莲，你就告老还乡吧！”下发挥着衣袖怒气冲冲的走了。
　　皇上这是把对太师的怒气全都撒在胡秀身上了，害，天生的奴才命。
　　天还没亮，一辆马车停在了太师府的后门。随后太师府的一位婢女领着黑木莲出来了，胡秀见了赶紧迎上去弯腰行礼道，“木莲师尊，奴才是皇上身边的太监胡秀，特接您入宫。”
　　“嗯，有劳了。”
　　黑木莲上了马车，婢女和胡秀伴在马车左右，一并进了宫。
　　下发在静安宫来回踱步，一边是欣喜，一边是担忧，若此事被太师发现了当如何收场？他就不该动太师的人，可是黑木莲让他想的百爪挠心。下发犹豫要不要派人召回胡秀，然宫人来报，说黑木莲已在静安宫外候旨了。
　　“宣。”下发整了整衣袖，出门迎接，早把太师抛之九霄云外了。
　　见到黑木莲，下发亲切地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却发现美人的手上居然有多处伤口，顿时心疼不已，低头想要亲亲它们。
　　黑木莲缩回手，用衣袖遮住双手道，“听冬梅说皇上召我有急事，有关太师的？”
　　冬梅？那是谁？哦，是胡秀安插在太师府的眼线吧！下发明白了，也只要这样，才能把美人哄骗进宫呀。
　　“啊，是呀。”下发把人请到桌子旁一同坐下来，“木莲师尊一路舟车劳顿，定是口渴了吧，看茶。”
　　宫女奉上了两杯茶水，下发扭头看了一眼胡秀，胡秀秒懂，他把宫人都撵了出去，然后关上门，他独自立守在门外。
　　亲眼看着黑木莲喝下茶水，下发道，“这是春贡碧螺春，木莲师尊觉得如何呀？”
　　“好喝。”
　　“那木莲师尊多喝几口。”下发目不斜视地盯着黑木莲看，一副要吃了人家的样子。
　　黑木莲又喝了几口，茶杯都见底了。
　　下发很高兴，“木莲~”他起身想抓住美人，却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听到屋里有声响，胡秀像没听到一样，这时候进去不是找死吗？
　　黑木莲叹了口气，人心叵测，这三百多年来天司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正好来宫里，那就多了解了解天司身处的环境。天司是太子的老师，太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带着强烈的好奇心，黑木莲瞬移出了静安宫，避开宫人，一路走走停停，皇宫太大了，东宫在哪？完全没有方向。
　　黑木莲稀里糊涂地走进一处僻静的竹林，他看到有一个孩子背对他蹲在地上。走近了，发现这孩子是在看地上的蚂蚁。一群黑蚂蚁排成一排，有的驮着比它自身大十倍的虫子，有的蚂蚁在搬树叶，有的什么也没找到空手而归，还有的逆行出动，蚂蚁们触角相碰，碌碌忙忙。
　　感觉身后有人，那孩子一回头。
　　“鸣非。”黑木莲惊喜地叫出声来。
　　“你是谁？”
　　不记得我了吗？黑木莲恍若隔世，啊！记起来了，他的小鸣非已经不在了。可是眼前这个孩子就是十五岁鸣非啊，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瘦小。
　　“鸣非，是鸣非吗？”
　　“我不是鸣非，我叫夏非。你是谁？”
　　“黑木莲。”黑木莲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写出自己的名字，脑海里全是小鸣非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的回忆，“我有一座山院，它叫莲非仙。”
　　“莲非仙，”夏非喃喃自语道：“黑木莲和鸣非，但仙是谁？”
　　“神仙。”
　　“真有神仙吗？”
　　“真有。”
　　“黑木莲是神仙吧！”夏非看着他道，“生的这样好看，也只会是神仙了吧！”
　　见黑木莲不说话，夏非又道，“神仙，你能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吗？”
　　“嗯。”
　　“我想当皇帝，你能帮我吗？”
　　“皇帝？鸣非……夏非为什么想当皇帝呢？”
　　“只有当了皇帝，母妃才会爱我。”夏非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我知道我当不了皇帝！你帮不了我也没关系。”夏非落寞的样子，让黑木莲仿佛看到了鸣非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对着饭菜发呆的时候。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夏非站起来，锤了锤有些麻木腿，“我要回去了，被母妃发现的话，她定会不高兴的。”
　　“嗯。”
　　“神仙，谢谢你。”夏非回过头对黑木莲招手，“再见。”
　　“再见。”
　　黑木莲回到静安宫，他对着昏睡在地上的下发打了一个响指，下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摸了摸后脑勺，心里疑惑道，“朕怎么睡过去了？”
　　“皇上醒了？我也该回去了。”黑木莲起身往外走。
　　“等等，”下发趴在地上伸手道，“回来，朕不准你走。”
　　开了门，黑木莲走了出来。胡秀不敢抬头看他，听见屋里皇帝说话声音，胡秀贴着门溜了进去，一进门看到皇帝趴在地上，双手大张狼哭鬼嚎道，“快拦住他，胡秀快拦住他。”
　　胡秀连忙追了出去，却已然不见黑木莲的身影。他回到房内把皇上扶起来，下发龙颜大怒，“黑木莲人呢？”
　　胡秀赶紧下跪请罪，“木莲师尊他……他凭空消失了，奴才该死，没能拦住木莲师尊。”
　　下发靠在椅子上思虑良久，才让胡秀起来。他瞟了一眼茶杯示意胡秀，胡秀揭开茶盖，一杯已经喝见底了，一杯没有动过，胡秀朝皇上看了看。
　　“朕一口没喝。”下发扶额，面露愠色，他脑瓜子嗡嗡响，里面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叮咬他的血肉，它们想要破脑壳飞出来。太师不能惹，他的师尊自然也惹不得，下发悔恨自己被欲望迷惑了双眼，明白的太晚了。
　　黑木莲回到房间，天司还在熟睡，他坐在床边仔细地观看天司，眼里满是疼惜。
　　“师尊在看什么？”卿天司一把把黑木莲拥入怀中，覆上师尊的朱唇，双手粗暴地撕扯师尊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