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宠》南轻歌

5、第5章

　　“还有……”易君尧停顿片刻后又说：“你们家和周家原本关系十分要好，后来生意场上闹了矛盾，之后便不再往来，顾爷爷他很不喜欢周燃，在他面前你尽量不要提到他。”

　　“周燃怎么惹到爷爷了吗？”顾臻好奇追问。

　　“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对周燃的生活作风看不惯吧。”易君尧轻描淡写地说，还补充一句：“我不太喜欢议论别人的私事，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不就好了？”

　　顾臻只是一笑，没有接话。
　　她从来都是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因为别人的评价就影响对一个人的看法。

　　周燃对她好，在她心里就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易君尧开着车，余光还小心窥探着顾臻，担心她对他产生反感。
　　因为知道周燃有多优秀，所以他才不遗余力贬低他，否则顾臻的心一旦去了周燃那儿，他就毫无胜算了。

　　顾臻看向车窗外。

　　今日的天晴空万里，棉絮状的白云悠哉漂浮在空中，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抵达临城是下午一点，这个点刚好是吃午饭的时候，易君尧提议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之后再去外公外婆家拜访。

　　想他开了快三个小时的车，一定很辛苦，顾臻拿出手机搜索附近餐厅，问他想吃什么，她来请客。

　　易君尧的手伸过去，挡住她的手机屏幕，“不用刻意找，这儿不是有很多吃的吗？”

　　车窗外是一排沿街小店，广告牌上写着：沙县小吃、牛肉面、黄焖鸡米饭等。

　　顾臻实在难以想象他一个贵公子在这种地方吃饭。

　　但易君尧说完那话就停住车，边解安全带边说：“临城的牛肉面还不错，去尝尝？”

　　顾臻感觉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了。

　　“你也会来这种地方吃饭吗？”她好奇询问易君尧。

　　他却好笑反问她，“这种地方怎么了？开店不就是让人进去吃的？”

　　“我以为你们公子哥都喜欢去高档餐厅。”

　　“高档餐厅的环境是好，但味道不一定有这种小餐馆美味。”

　　易君尧的目光很真挚，还说改天带她去尝尝云城隐藏在角落里的小店。

　　顾臻简直对他刮目相看。
　　她很欣赏易君尧这种身处云端却又喜爱人间烟火的态度，她以为这样的男生应该是不存在的，没想到真能遇到。

　　*

　　午饭过后，再次出发去外公外婆家，他们目前住在近郊的一栋别墅楼里，顾臻的心情很忐忑，不知他们见到她会是什么反应，也许很平淡，像她的亲生父亲一样，并未觉得她有多重要。
　　那样的话，可能她一路期盼的心情会瞬间落空，坠入谷底。

　　车停在别墅门口，易君尧打开后备箱，顾臻看见十多个精装的礼盒。

　　他竟准备了这么多。

　　易君尧一手拎四个，剩下几个不沉的让顾臻拿着。

　　“你想得太周到了，这些东西应当我来准备才是。”

　　“好了，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易君尧笑着，率先往里走。

　　他们来到别墅正门外，顾臻抬手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看见顾臻的一瞬间，整个人愣住。

　　“臻臻？”

　　顾长明托人带话来，说顾臻找到了，要过来拜访，他们还不相信，眼下看着这个出落得和她女儿的神韵几乎一致的女孩，夏之蕙的眼眶湿润了。

　　“您是外婆吗？”顾臻放下礼盒，朝她伸出手。

　　“我是……我是外婆啊！！”

　　夏之蕙紧紧抱住顾臻，嚎啕大哭起来。

　　顾臻的眼泪也大颗大颗地掉，这才是找回亲人的真实反应吧，她这一刻才切实体会到是有人真正在乎她的。

　　大概是楼上的外公听见哭声，也冲下楼来，他一看到顾臻的脸就停顿住脚步，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

　　夫妇俩的情绪平复许久才缓和，夏之蕙握着顾臻的手，和她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在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他们这些年当然也去找过顾臻，只是这偌大的国家，想找一个孩子，简直是大海捞针。

　　顾臻在外公外婆家体会到她暗中期盼着的亲情，她无比庆幸他们的身体还康健，让她还能再见到他们。

　　*

　　在外公外婆家待到快天黑，他们想留顾臻和易君尧吃过晚饭再走，但考虑到易君尧开夜车可能会很疲惫，顾臻正要拒绝，易君尧却说：“好不容易见到外公外婆，怎么着也该陪他们吃顿饭再走。”

　　他体贴的站在顾臻的角度为她考虑，甚至还怕她有心理负担，假装摸了摸肚子，说：“我怎么突然有点儿饿了呢？”

　　顾臻被他逗笑，“那就听你的。”

　　夏之蕙走过来看到他俩的互动，眼睛里流露出暧昧的揶揄，趁易君尧去找外公聊天的机会，小声对顾臻说：“这男生真不错，你可要好好把握。”

　　“外婆。”顾臻害羞皱眉，“我没往那方面想。”

　　“你不想可不代表人家不会想，他摆明是对你有意思，不然干嘛大老远带你来，还那么考虑你的感受。”

　　被外婆这样一说，顾臻也反驳不了。

　　她对感情一直都挺迟钝，大学四年，追求者无数，也没对谁动过心，眼下一谈起感情问题，只觉得茫然。

　　“你这年龄正适合谈恋爱，遇到合适的就相处试试，不过别急着结婚，男人都是会变得，还是要擦亮眼睛。”夏之蕙担心顾臻会和她妈妈一样单纯，又多嘱咐了句。

　　她可不想自己的外孙女落到和她女儿一样的下场。

　　顾臻若有所思点点头，“我会的，外婆。”

　　*

　　在外公外婆家吃过晚饭，待到九点多，顾臻不得不离开了，老两口拉着她的手十分舍不得，交代她一定要常来看他们。

　　顾臻重重点头答应，忍住眼泪，说：“外公外婆，外面天冷，你们快进去吧。”

　　看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易君尧猜她一定是十分重感情的人。

　　夏之蕙在顾臻要上车时往她的手里塞了张卡，说这是他们的一点心意，让顾臻喜欢什么就买，千万不要亏待自己。

　　顾臻说什么都不收，摇头拒绝道：“外婆，我马上就要工作了，可以自己赚钱，您留着用吧。”

　　夏之蕙见她坚持，只好收回去，“那好吧，你没事就到外婆这里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这一天的经历在顾臻的人生记忆中是属于分外美好的，她小心妥帖的收藏，回去的路上，唇角还禁不住上扬。

　　车内有美好的民谣在回响，顾臻望着窗外的街景，内心终于有了归属感。

　　*

　　任由楚怜秋如何去闹，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还是要落到顾臻名下，顾长明的态度十分坚决，说出去的话不可能再收回去。

　　楚怜秋没辙，但仍是不甘心，还在想办法让老爷子回心转意。
　　连在外地上大学的顾煜痕都被他妈给叫了回来。

　　顾煜痕虽然也觉得爷爷这样做有些偏心，但想想顾臻这些年的凄惨经历，也不想再争。
　　他这人本来就挺佛系，钱够花就行，也没想过接手顾氏集团，去当什么董事长。

　　楚怜秋看她儿子这没斗志的样子，真是很铁不成刚。

　　回家的第一个晚上，顾煜痕终于见到他同父异母的姐姐，第一眼看到她时，他震惊了。

　　没人告诉他，他姐原来是那么美艳动人的小仙女啊！！连他学校很多男生公认的校花也比不上她。

　　今日的顾臻只是穿一条素粉的长裙，温婉又柔和，像是颗刚刚成熟的水蜜桃，透着水嫩，马尾侧扎在身侧，发梢微卷，无形中又增添几分妩媚的气质。

　　顾煜痕本来还打定主意，不给她什么好脸色，保持距离，先来一个下马威。
　　可眼下颜狗因子暗中作祟，他像只哈士奇似的一个箭步冲到顾臻面前，自我介绍道：“你好，我顾煜痕。”

　　下巴微抬，眼神三分薄凉，唇角七分讥诮。
　　自认为高冷男神范很足。

　　“你好。”
　　顾臻相信他一定知道她的名字，那就不必说了。

　　顾煜痕皱眉。
　　怎么比他表现得还冷漠？

　　顾婧怡下楼，发现顾煜痕居然在和顾臻说话，她暗暗地磨了磨牙，走过去，将他一把拉过去，“我有话跟你说。”

　　顾煜痕拿开她的手，不耐烦道：“别碰我。”

　　“不是跟你说过了，别搭理那个顾臻？顾煜痕，你不要给我搞叛变。”

　　“我答应你之前也不知道她是个美女啊。”顾煜痕整理下衣领，眼神淡漠。

　　“她长得再漂亮也没你什么事！”

　　“不，我好哥们知道我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姐姐，会来巴结我。”扔下这话，顾煜痕上楼。

　　顾婧怡气得要死，难道她不如顾臻漂亮吗？

　　半小时后，晚饭开席，这是顾家人首次聚齐，坐在一桌吃饭。

　　楚怜秋本来是不愿意来的，但集团的大权目前还在老爷子手上，她不敢得罪他，只得忍气吞声。

　　顾臻坐在顾长明的右手边，在她旁边是顾煜痕。

　　“你们姐弟俩今天第一次见面，有没有好好聊聊天？”顾长明的余光盯着顾煜痕，显然是在问他。

　　“当然有了。”顾煜痕点头，不知想到什么，居然说：“我还想等会儿带我姐出去，介绍给我朋友们认识认识呢，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赏这个脸？”

　　对面的楚怜秋和顾婧怡听到那声“我姐”和这话，脸都气成了茄子色。

　　顾臻的目光轻飘飘从他们身上掠过，本来是想拒绝顾煜痕的，但转念一想，这倒是气气她们母女的好办法。

　　“你要带我去哪？”顾臻笑着询问顾煜痕。

　　顾煜痕也回以灿烂的笑容，“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的眼神在挑衅顾臻——怎么？不敢吗？

　　顾臻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酒吧，他这种纨绔公子哥最爱到那种地方泡着。

　　“好啊，那就跟你去见见世面。”

　　听到顾臻答应，顾婧怡立刻表示她也要去。

　　顾长明就想让他们仨搞好关系，对此自然乐见其成，乐呵呵说：“你们都一起去，花的钱都记在爷爷账上。”

　　*

　　不出顾臻所料，顾煜痕带她来了酒吧，他开的是一辆炫酷的红色跑车，载着顾臻，顾婧怡单独开了辆宾利。

　　这酒吧在云城是普通人望尘莫及之地，出了名的销金窟，人均消费十万起。

　　顾煜痕今晚叫了几个好哥们，想给他们炫耀一下自己多了个美女姐姐。

　　顾臻对酒吧这种地方并不陌生，她之前也去酒吧打过工，不过她工作那地方鱼龙混杂，可比不上这儿，一进门就能感受到金钱的气息。

　　穿过一条冗长的走廊，四周全是玻璃镜照射着，顾煜痕转着手里的车钥匙，上下打量一番顾臻，“姐，你这种乖乖女以前肯定没来过酒吧对不对？”

　　顾臻但笑不语，听他喊姐喊得那么自然，摸不准他是什么样的人，起码现在还不是太讨厌。

　　顾煜痕的朋友都已经到了，有男有女，看见顾煜痕身边的顾臻，有男生兴奋地吹了声口哨。

　　“痕哥，你姐这是仙女下凡吗？”
　　“姐姐，你有男朋友吗？没有能考虑下我吗？”

　　看他们惊艳的神情，顾煜痕得意勾唇，“我没吹牛吧？说了是绝世美女。”

　　顾臻听见顾煜痕这话，让他别贫，顾婧怡攥住手，暗骂顾煜痕是哈巴狗。

　　在那群人里，顾臻看见一张熟面孔，那日在庆典上见过，她还主动提出加她的微信，不过后来也没找她聊过天。

　　那女孩热情地对顾臻挥手，“你好，又见面了。”

　　顾婧怡的眉头不悦皱起，在顾臻要说话的时候，在那女孩身边坐下了。

　　周灵一直很烦顾婧怡，见她这么没眼力见，故意说：“我哥在二楼，你找他去啊！”

　　周燃的追求者有很多，顾婧怡也是其中之一，论厚颜无耻，她能排首位，周燃话都没和她说过几句，她还总在脑海中默默脑补他其实是喜欢她的，他们一定有在一起的可能。

　　当然，除了迷恋周燃的颜值以外，顾婧怡还执迷于一点，周燃他是云城排名Top1的公子哥，周家不仅是财富远超于其他家族，权势也滔天。
　　而周燃是周家的唯一的儿子，日后所有的财权都是要交于他手的，如果能嫁给他，那她将会成为云城无数女人羡慕的对象。

　　周灵是周家的养女，八岁那年被周家老爷子收养，成为周燃的妹妹。

　　而她和顾婧怡明明互看不顺眼，却从初中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学，顾婧怡刚开始知道她是周燃的妹妹时，对她还巴结有加，后来见周灵总不拿好脸色对她，又听闻她只是周家老爷子收养的孤儿，才将其划入敌营。

　　周灵不介意做个推波助澜的人。
　　她知道顾婧怡就算去了也只能吃闭门羹，她哥绝对不会给她任何好脸色。

　　“你哥他来了？”顾婧怡果然眼睛一亮，“哪间？”

　　周灵告诉了顾婧怡房间号，顾臻只看到她急匆匆起身离开了。

　　“你坐吧。”周灵拍拍身边的位置，笑容很甜美。

　　顾臻在她身旁坐下，旁边几个男生举着酒杯想请顾臻喝杯酒，周灵挥挥手，让他们滚远点。

　　顾臻是很美，但她身上却散发着如冷月光一般的气质，让人难以接近。

　　“你这姐姐挺高冷，不好追。”
　　顾煜痕的朋友小声对他说。

　　“就你这样的，铆劲儿追她也看不上。”

　　顾煜痕见顾臻的第一面，已经将她划入女神的范围了。

　　*

　　顾婧怡来到二楼包厢，恰巧碰到韩景辰推门而出。

　　他正偏头和身后人说话，看见顾婧怡，唇角勾起揶揄的弧度，“又来找不痛快了？”

　　伴随话落，周燃进入顾婧怡的视线。一件黑色衬衫穿在其身上，充斥着禁欲气息，臂弯处随意搭了西装外套，又有丝慵懒。

　　连余光都吝啬给顾婧怡，周燃阔步下楼。

　　顾婧怡匆忙跟上，艰难控制着八公分的高跟鞋，亦步亦趋追在他身边，“好久没见你了，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问完见周燃没回答，她僵硬轻扯下唇角，“你现在是要走吗？留下来再陪我喝一杯好不好？”

　　周燃已经来到一楼，入目是一排排的卡座，他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调侃声，“姐姐，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你只要喝了这杯酒，往后在云城我来罩着你，你想横着走还是竖着走都行。”

　　声音的主人他认得，欧家的公子欧林。周燃并未在意。

　　然而经过那个卡座时，他眼角余光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如出水芙蓉般一跃从沼泽挣脱，平静的语调缓缓出声：“我的面子还真不会随便给。”

　　顾臻说这话时是带着点气呼呼的怒意。欧林对她的态度假如放尊重点，一杯酒喝便喝了，可他分明是在调戏她，言语之中带着轻浮。

　　讲完，顾臻说一句“还有事”就要离开，抬眸间却看见逆光处站着的男人。

　　目光相对的瞬间，她看见他漆黑的眸底透出锐利，在她要开口打招呼时，他径直上前，将臂弯的西装拿下，塞到她怀中。

　　“帮我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