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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一个都没有找到 ...

  •   周天子微微笑了:“陛下不必多虑,北境苦寒之所哪里养得住婴殿下这样的娇花,再说民间对林氏的敌意根深蒂固,她在北境待不多久的。只是您不能硬去拆散他们,她刚吃了点苦头心里和你怄着气,越去拆散她越要唱反调的,臣有一个女儿就是这种性格。”

      林宴听进去了,自一败涂地的灰心之中,总算找回了一点底气,缓口气道:“你说得对,世界上没有谁能比我对她更好了。林婴一时糊涂,我不跟她计较,等她想明白了,我……”

      我什么?

      林宴的思维卡住了,我无条件的将她接纳回仙京?还像从前那样对她百般珍视?

      不可能了,她是背叛过自己的人。

      他们之间芥蒂难消,破镜难圆。自己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对她好。

      浓重的失落包裹着这位孤独的帝王,他忽然觉得很重要的东西在他生命中被抽离,只给他留下一具空壳子。颓丧、无力之感充盈其中。

      仅仅片刻,林宴的眼底便闪过一抹狠厉,所有的优柔和软弱都被他狠狠剔除了,什么林婴林柔!都是不中用的!我对她们再好也只是浪费我的时间。只有长乐、只有长乐能一心一意的陪我建设仙京,别人都不行,别人都不行!

      ——所以我还没有败。

      拥有长乐的无羡上神才是最强大的上神,还有机会,还有机会……我要好好筹谋,我还有机会……

      ……

      左辞抱着林婴落回地面,马上设了个暖界,试探过她的身体亏虚到了从所未有的程度,左辞又平铺了一层界光,小心翼翼将林婴放上去,渡送灵力给她。
      “对不起,让你夹在中间因我两难。”左辞贴在林婴耳边轻声说道。

      林婴有气无力地推开他:“你别给我输灵力了,我想睡觉。”

      左辞马上取出被子为她盖好:“睡吧,我守着你。”

      林婴将他也拉上来,靠在他身上迷糊了一小会儿,忽然强迫自己睁开眼睛问他:“我哥怎么样了?”

      “他回仙京了。”

      “他在仙京很快就会恢复体力的,你也要快些恢复才好。”林婴说着就找来一颗固元丹递到左辞唇边,“谢谢你没有杀他。”

      左辞心里一酸,用力拥住林婴:“辛苦你为我设界了,要不是你……”

      后面的话他不敢深想,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在无声之中暗自庆幸如今的局面,后怕一念之差会带来无数种其他的可能,并且由衷希望,一直这样平静下去就好了!

      天地之间,无数种力量在酝酿、角逐。看得见的地方灵波激荡,看不见的地方暗流汹涌。众生忙碌着想其所想、累其所累,又有几个能在百忙之中为对方停顿片刻?

      结界之内幸存着这方让人身心宁静的小小港湾,容纳着两个孤单的灵魂相依相偎,依靠着彼此短暂休憩。

      天昏地暗之时,整座睡云山已经被左辞炼成一片火炭。旁边的卧虎山则变成了一盘涣散的乱石。石帆累极,遁土睡去。天裂早已趁着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悄然闭合,还予人间一片静谧。

      夜里起了风,风又吹来浓雾。

      借着夜色的掩护,这片浓雾就像辨不出面目的幽灵在遍地游荡,无孔不入地搜查着这一方天地,“它”越过火山,摸过乱石,终于扑到了结界上面,随即自下向上摸爬开去越铺越广,寻找可供渗透的地方。

      结界的另外一面早已冰冻三尺,赤目银鳞的巨龙正与几个修士殊死搏杀。

      薄雾散发着一种无声的召唤,冰龙似乎感应到什么,尾锋朝这边一扫,结界猛烈震撼了一下。

      林婴瞬间惊醒,心砰砰乱跳!

      她一动,左辞也醒过来,整个身体侧压下来抱她更紧,用鼻子朝林婴颈窝拱了拱,林婴越是想起身他便硬压着不许她起身,厮磨着她的耳垂懒懒道:“睡吧,天色尚早。”

      林婴蹙眉:“结界那边好像摇撼了一下,现在又平静了。”

      “可能云不歇他们回来了吧。”左辞眯开了眼睛。

      林婴头疼:“好像不是,那股力量,很凶悍,不平和。似乎意在破坏。”

      左辞打着哈欠,恋恋不舍地爬起:“那你先躺着,我出去看看。”说完又在林婴脸颊吻了两下。

      林婴自然也躺不住了,哪怕觉得疲惫不堪,仍是起身跟去了外面。

      外面茫茫都是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湿风扑打在身上,又冷又粘。林婴摇扇换了一身厚衣,又为左辞紧紧领口:“等有时间,我也送你一把这样的扇子。”

      “有人心疼就是好啊。”左辞笑着拥住林婴又朝她耳根啃去,林婴红着脸推他:“你还有没有点正事了。”

      “这算没有正事吗?”左辞不依不饶,“那我真想天天和你待在一起不干正事。”

      林婴失笑,与左辞牵牵绊绊地往北走,直到撞见结界,才发现已经到了。她伸手探了探:“这结界怎么变得黑漆漆的?”

      “上面有一层雾,雾是黑色的。”左辞猛吹了一口,浓稠的雾气散了又聚。

      黑色的雾?林婴本以为是天黑,没想到是雾黑。她回头望了望,天地间只有睡云山那片火炭处红光明亮,没被黑雾吞没,同时这些黑雾也在天上翻滚涌动越聚越厚,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是不祥。

      林婴道:“这是要下雨吗?”

      “不像。”左辞面色凝重起来,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吞星社的时候听人说过,鬼界的东西见不得太阳,万一迫不得已要借道走阳,就得先想办法遮一遮,兴云起雾颠倒黑白,是最常见的手段。

      ——也不知道哪位人物即将大驾光临。

      “结界既然没事,你回小岛上等我好不好?”

      “什么小岛?”林婴问完,就见左辞指了指天,顺势望了一眼半空中的小岛,心里隐隐的不安,“你要进去接应云家的人。”

      “我很快就回来。”

      “可是这里头一定很冷吧。”

      “冷了我可以放把火。”

      “我想跟你一起去……”

      “我不想让你一起去……”他们两个异口同声,说完都愣住了,左辞牵起林婴的手用力摩挲着,“舍不得你跟着受寒,我想让你躺在暖烘烘的结界里等着我,给我暖被窝。”

      林婴原本还想辩驳,被他最后一句给臊红了脸:“你快去吧,我不跟你说话了。”说完击掌将这片结界也给左辞分了权,左辞要送,林婴唯恐他送耽搁了正事,独自御剑飞去了小岛上面。

      她穿得很厚实,可是手脚冰凉。左辞穿得单薄,手心却像是攥着一团火。

      里面的确不适合她,冻僵了反而变成累赘。不过,林婴很想知道,为何这永冻之咒单单能被林家人设的界制止。

      目送林婴离开,左辞运灵打开结界,随即发现满世界的黑雾都在争先恐后地朝着他开设的出口翻腾滚涌,他刻意敞开界门,将那些黑雾悉数放了进去。自己也紧随其后一步迈入,他倒要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值得别人千里迢迢的?

      迈入这一界之隔,一步之差的地方,如同投入冰雪襟怀,置身琉璃世界,天与地都只剩下纯粹的银白,世界冰冷刺骨,仿佛除了自己,再难找到一丝活气。

      脚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左辞迈了一步,又迈一步。

      静悄悄的世界中,就连那些黑雾也都被冻得迟迟缓缓,贴地而行,仿佛在小心翼翼忌惮着什么。

      ——有兽灵。左辞忽然停下了脚步。

      可是他放眼望去,皆是一片毫无掺杂的雪白,兽灵在哪里?

      云不歇和柳乘风他们又在哪里?

      他闭着眼睛,释放出一种驭兽师与兽灵之间特有的感应,随即笃定这里有狼,就在他脚下?

      左辞张开眼睛看向了靴子下面。

      他两脚踩在毫无人迹的新雪上面,云不歇他们既然进来过,这里怎会毫无人迹?

      所以,他们和那条狼一样,都被埋在了脚下这层雪里。

      左辞微微一个念力,埋在这附近的百十匹巨狼,纷纷自昏迷中苏醒,双目赤红,身形暴涨,平添了无尽的力气纷纷自积雪之中刨出一条生路来。

      率先窜上地面的巨狼仰头嗷呜,还发挥灵敏的嗅觉刨出其他人类和同伴。

      白雪拽着云焕的袍角给他拖到了地面,再用两只前足猛力朝他肚子上一踏,云焕上来一口气张开眼睛呛咳起来,虽然两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但紫涨的脸色总算是在慢慢缓和。

      左辞缓步前行,云铮、七星、柳乘风、云不歇在这段距离里接连被狼群刨挖出来,被埋得东一个西一个,云不歇被埋得最深,原来他被雪崩盖顶砸下,天旋地转中恍惚了一瞬,待清醒过来已经失去了方向感却不自知,他上下左右都被茫茫的白雪包围着,自己脸朝下便反以为那是上面,就冲着反方向越挖越深、越去越远了。

      越挖不到地面越牟劲儿去挖,要不是狼给他刨出来,还不知道会累倒在什么地方。

      “这里有条龙!”云铮哑着嗓子冲左辞嘶喊,同时冲风雪迷茫的前方比比划划说道,“背脊是一排冰川!犄角是一片森林!头有整座狼王殿那么大!”

      云焕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补充道:“鳞片反光,打到眼睛上什么都看不清,我还以为我瞎了!”

      “嘴里吐雾,一喷就是一股寒流!袭到身上让人浑身僵硬。手里的刀都挥不起来了。”云不歇将拳头攥得咯嘣嘣响,又甩了甩僵硬的臂膀。

      柳乘风主仆寒着脸一言不发,左辞回过身来却是面含笑意:“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柳乘风一下子就失态了:“你是驭兽师你当然觉得好!收了这种级别的畜生将来又可以攻城略地作威作福了!”

      “错错错,我要是能收了它,估计这永冻之咒也就破去了,北境可供安枕,我又何须再去撞关求存攻城略地?”

      “你是说?这永冻之咒都是这条恶龙搞出来的吗!”云焕立马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事关家国兴衰存亡,云不歇云铮的眼睛也紧紧注视着左辞,一眨不眨。

      “我从很久以前就曾无数次的深入腹地,企图解开冻土南吞的症结,很多时候我明明可以感受到这片冰川深处蕴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蛮横力量,可惜我无法将其唤醒,更无法与之正面对决,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如今这股力量终于有形有相、有所依托,这比看不见的敌人好太多了!我终于可以打败它!”

      “停停停停停!”云不歇慌忙出声打断,几步绕到左辞面前将他拦停,“老左啊,我知道你的心情,你想正面对决很久很久了,我比谁都懂!可现在不是好时机,你刚刚替林宴挡下了一道天劫,还将首神干败……”

      柳乘风听到这里身心猛烈一震:“他打败林宴了?”说完反应过来这不对啊,“你和我一起进入结界,当时左林交战并无结果,你如何断定是他赢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云铮气道,“他要是没赢,能全须全尾大摇大摆地都走到这儿来了,林宴还不追?”

      “就是!”云焕也切齿道,“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更不敢承认别人比自己强!”

      柳乘风气得笑了:“说得没错,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更不敢承认别人比自己强。”他复述云焕的话,可是语气一变,什么都跟着变了。

      把云焕鼻子都气歪了:“姓柳的你少他么搁这阴阳怪气的,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说话不凭事实全靠想当然!”

      ——“我确实没赢。”左辞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柳乘风一听就愣了,云氏其余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左辞紧跟着慢声说道:“不过我也没有输。”

      “这是什么话!没输也没赢,你们俩同时善罢甘休了?”三岁孩子都能看出来这绝对不可能。

      “公子你快别较真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七星暗暗心焦,如果真是按照卦象所说,那么公子在这凶多吉少荒无人烟的地方,待会指不定遇到什么危险还要靠云氏或者左辞来救,实在不能跟他们闹僵。

      七星想到这里把心一横,上前几步躬身施礼:“我家老爷丧期未过又出了一堆事情,公子心情焦躁,若有冲撞,万望云将军和两位少主不要介怀。我替公子给几位赔礼了。”

      他明面是给云家人赔礼,私心当然是为了讨好左辞。

      好在云家人天性粗犷豁达,不爱计较,又各个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云不歇大手一挥:“嗨,这有什么值得赔礼的,你家公子是个武痴,武修之间的胜败的确容不得夸大也掺不得假,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只看结果。”

      不过说到这里云不歇咧嘴一笑,“只不过咱们立场不同,在我心里,就是老左赢了!林宴卑鄙小人,从来不敢正面约战。他心思太深,手段太毒,机关算尽之后也许侥幸稍胜过半筹,不过在我眼里,他算个屁的首神!我死也不服他。”

      柳乘风听完这番话,脸色还当真缓和了许多,因为他心里明白,云不歇说得有道理。

      林宴为了当个首神,把柳士昭给搭进去了。

      而柳士昭为了林宴成为首神之后能点将自己,也心甘情愿地为他献出生命。

      真是荒谬!真是可恨!真是没处说理!

      也许一切都是因为我还不够强。

      只不过我柳乘风就算不够强,我遇到这些事情的那一天,成就成败就败,才不会像林宴这样踩着别人的心血筹划甚是性命向上爬,叫天下人不齿!

      可是他恨林宴吗?

      扪心自问,他恨不起来。

      这里面的内情并不复杂,柳乘风只要随便一想就会明白,士昭君精通六甲左右术,替林氏占卜凶吉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是他的荣耀也是他的追求。

      能够预测出天劫这样的大事,并且帮助林宴顺利坐上首神之位,这对士昭君来说是他术士生涯之中不可回避的挑战,就算林宴不用他,他说不定也会千方百计迎难而上的。

      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为我铺平道路只是顺手为之,不管我愿不愿意走他铺平的这条路,林宴欠他的一切,早晚都会偿还到我这里来。

      柳乘风闭上眼睛,用力揉着额角。

      “你要破这永冻之咒也不在一时片刻,听我一句劝,回去修养好了,准备万全咱们再一起进来。越到临门一脚,越是不能大意。”云不歇仍在左辞身侧喋喋不休。

      “我爹说得对!这永冻之咒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你不能一意孤行。到时候咱们多找点人一起,事先预备好了克制这冰龙的法宝,也不用讲什么武德,咋还不把这畜生剁了。”

      “迟些对付冰龙我很赞成,可是程自如他们怎么办?”柳乘风揉着眉心接话。

      “这还不好办,咱们方才咋出来的,就让他们咋出来。白雪,领你的伙伴们去。”云铮说着一抬下巴吹了声哨,白雪嗷呜一声,领着一部分巨狼飞也似的走了,还有一部分在后头咬牙切齿,瞻前顾后。

      “白雪的话怎么不好使了?你驯服这头到底是不是狼王?”云焕又质疑起来。

      “当然是!”云铮脸色不善,“你不信咱俩打赌,埋在前头的人肯定吃过狼肉,所以它们才磨磨蹭蹭不甘心去救。”

      柳乘风一听,便与七星对视了一眼。程自如那几个徒弟打了一条狼吃了,他主仆可是亲眼所见的。暗道一声果然万物有灵。

      “幸亏咱俩没跟着一起吃!”七星心有余悸。

      “冰龙不知道藏身何处,大家警惕四周。”左辞一边听着云不歇碎碎劝言,一边继续深入,“放心,我听你们的,等咱们找到程自如就一起折返。”

      ——毕竟这样的酣战的确不能大意,怎么也得先跟林婴打好招呼。

      云不歇暗暗松了口气,他遥望四周,只可惜风雪迷障之中,望不出去太远。他现在只能暗暗祈祷妖狼能够顺顺利利的尽快找回程自如等人,冰龙千万不要出现。

      与此同时,柳乘风也在纳闷,刚刚还在兴风作浪的那条冰龙,此刻跑哪里去了?

      众人顶着风雪再度前行了一段,白雪带领众狼则迎面陆陆续续的回来,见面便耸搭着尾巴低声呜咽,一看就是无功而返的样子。

      “没找到人,一个都没有找到。”左辞说道。

      “这么大一群狼不能都这么废物吧?”云焕不敢置信,“它们可靠吗?会不会是公报私仇故意不肯帮忙?”

      “我在,不会。”左辞语气笃定。

      ——对啊,有他在,这群畜生谁敢违抗他的命令?

      所以,程自如等人都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被那条恶龙给吞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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