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马》九柚

14、第 14 章

　　周一，早会后，老杨叫住顾安也，让她到办公室一趟。

　　冉杨森劈腿这事，他和邹苓俪两个当事人没事人一样，反倒是周围同事有不少都因为没有明确抵制他俩而对顾安也抱有一丝愧疚，其中老杨最甚。

　　他这段时间总是有意避着顾安也，都不太敢和她碰面。
　　今天居然会主动叫她，顾安也还挺意外。

　　不过她正好也有事要找他，便赶紧过去。一进门，老杨就扬起笑脸：“上次的事情实在抱歉，我特意帮你谈了个新项目……”

　　“项目的事先等等。”顾安也笑笑道，“我有点私事，想找你帮帮忙。”

　　“哦？什么私事？”老杨好奇地问，“你先说。”
　　他跟顾安也认识也挺久了，她不喜欢在工作场合谈私事，即便迫不得已要谈，也都是先公后私。

　　“你不是跟我们房东关系好吗？”顾安也说，“能不能麻烦你问问，那间空着的办公室租出去没？帮忙谈谈价？”

　　“你要租？”老杨一惊，“租来干什么用？”
　　“不是，我一个弟弟。”顾安也说。

　　“那个追你的小竹马？”老杨显然也听到了那些传言，“你不是说，姐弟恋不靠谱吗？”

　　“所以你应该知道都是谣言啊。”顾安也无奈道，“真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姐弟恋怎么了？一个人成不成熟，还真不是年龄决定的。现在好多男的，三四十岁，甚至到老都还是巨婴。”老杨吐槽也挺狠，“按照你的理论，找个八十岁老头最幸福。”
　　顾安也嫌弃地皱眉。

　　“看，你自己也觉得荒谬吧？”老杨笑起来，“所以，别太固执。找个各方面条件都更好的对象，才是对渣男最好的报复。”

　　顾安也：“……我没想报复任何人。”
　　她知道老杨是好心，但她现在真没这个心思。

　　老杨见她情绪不高，也很识趣地没有再继续：“我打电话问问。”

　　那间办公室还没租出去，因为是老杨出面，租金也好商量。
　　“叫你竹马弟弟过来看看吧。”老杨说，“他要是满意，今天就可以签合同。”

　　顾安也道过谢，给姜淮胥打了个电话。
　　姜淮胥说他还有五分钟到，顾安也于是下楼去接。

　　一出大门，远远就看到姜淮胥已经到了。
　　他今天打扮比平时成熟，白衣黑裤，刘海全梳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群匆忙麻木的上班族从他身边走过，更显得他像一棵挺拔青松。

　　很显然，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只是怕她着急，才说还有五分钟到。

　　这份体贴和周到，公司那些三四十岁的男同事，还真未必能想到。
　　顾安也忽然就想起老杨的话，成熟果然无关年龄。

　　只不过，她不喜欢姐弟恋，还真不仅仅是成不成熟的问题。

　　“安安姐。”姜淮胥看到她，招了招手，朝这边走过来。

　　顾安也收敛心思，将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笑着迎上去：“我先带你看下周围环境。”

　　她非常热情地带着姜淮胥在楼下转了一圈，还顺带为他介绍了下附近一些好吃的店铺、方便谈事的咖啡店等，非常细致。

　　要是以前，她这样只能说是基操。但自从那天晚上后，她天天都在想着怎么避嫌，今天的表现实在称得上反常。姜淮胥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他可不敢想是她突然想通了。

　　顾安也注意到他的视线，也不多解释，只是问：“怎么样？还满意吗？”
　　“满意。”姜淮胥也很沉得住气，“接下来去哪里？”

　　“去看办公室。”顾安也带他进了电梯，“这边来往人多，电梯很多时候都很挤……”

　　话还没说完，刚要关上的电梯门又自动开了。像是回应她的话，瞬间涌进来一大堆人，看穿着应该是同一家公司。

　　顾安也急忙后退，但人实在多，她已经贴着电梯壁，还有人不住往里挤。顾安也刚要说话，姜淮胥忽然伸出手臂，撑在她身侧。

　　他看着清瘦，力气却不小，无论那些人怎么拥挤，他的胳膊始终纹丝不动，为顾安也撑起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顾安也下意识抬头，正好撞进姜淮胥眼睛里。
　　他的眼睛一直很漂亮，黑白分明，白得干净，黑得透亮，像刚洗干净还裹着一层水膜的黑葡萄。

　　这么近的距离，顾安也看到他眼底清晰映出自己的脸，竟感觉那里面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吸着自己沉溺进去。

　　“野子，是你吗？”就在这时，旁边有人突然喊了一声。

　　顾安也回过神来，急急偏头看过去，是楼下公司常见面的熟人，忙应了声：“是我，你们公司这是干嘛呢？”

　　“开大会，尽搞些形式主义。”那人抱怨一声，又好奇地问，“这就是你那个竹马弟弟？”

　　顾安也顿时便有些尴尬，想去看姜淮胥的表情，又勉强忍住。

　　认识这么多年，他们自己其实从来没用“青梅竹马”这样略显暧昧的词形容过这段关系。这人当着姜淮胥的面这样说，倒像她心口不一一样。

　　“对，我弟弟。”顾安也这时候当然不好解释，只能岔开话题，“以后就是邻居了，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大约都听过他们的传闻，顾安也话音刚落，电梯内就响起一片起哄声。

　　幸好电梯在这时候停了下来。
　　那帮人的公司到了，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还不忘回应顾安也。
　　“一定，好说。”
　　“弟弟也搬过来了？”
　　“那就是成功了？”
　　“恭喜恭喜。”
　　“要记得请我们吃喜糖。”
　　……

　　顾安也努力保持着礼貌微笑，直到电梯门关上，才松了口气。
　　“不愧是安安姐。”姜淮胥慢悠悠打趣，“跟其他公司的人关系也挺好。”

　　“他们公司跟我们偶尔会有点合作。”顾安也解释，“所以相对比较熟，有时候会开开玩笑，你别介意。”

　　“开什么玩笑？”姜淮胥问。
　　顾安也：“……”
　　非要她再次说出来吗？
　　幸好电梯再次拯救了她。

　　“到了。”顾安也当先走出去，“我去找我们老板拿钥匙。”
　　说完才发现，老杨已经拿着钥匙等在门口了。

　　看那好奇的眼神，明显不是因为顾安也的面子，而是对“小竹马”感兴趣。
　　顾安也：“……”
　　她假装看不出来，为两人做了下介绍。

　　老杨很热情，越过顾安也直接带着姜淮胥来到办公室，给他讲了这办公室的一堆优点。
　　卖力的样子像极了传销头子。

　　顾安也也不跟他抢，落后一步细细观察。
　　姜淮胥这两年确实沉稳不少，面对老杨这种老油条也应付自如、不卑不亢，但又不会显得世故，身上还是满满的少年气。

　　两人相谈甚欢，姜淮胥很爽快，当场确定要租。

　　老杨报了个价，说：“这是房东给我的报价，但你是小也的弟弟，就跟自己人一样，我们肯定要给你最大优惠——九折。”

　　姜淮胥还没来得及表态，半天没吭声的顾安也忽然道：“我们公司不是八折吗？”
　　老杨：“……”

　　“怎么自己人跟自己人，待遇还不一样？”顾安也又道。
　　“……”老杨尴尬地拉了拉她的衣袖，“过来一下，我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门外，老杨低声道：“姑奶奶，就算那是你……弟弟，你也不能这样拆我的台啊，我不开玩笑了还不行吗？”

　　“我没跟你开玩笑。”顾安也说，“七五折租给他吧。”
　　老杨：“……顾安也，别得寸进尺啊。”

　　“你之前不还说，对我感到抱歉，都不好意思见我吗？”顾安也微笑着道，“给你个机会弥补。”

　　老杨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给她项目她都不要，原来在这里等着他，顿时很无语：“……你还说不喜欢他？”

　　“反正你自己家的房子，七五折能不能行？”顾安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当然，你如果不愿意，我绝不勉强，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家的房子？”老杨很震惊。
　　顾安也笑道：“我顾安也什么时候打过无准备的仗？”

　　这栋楼是老杨家的，他只是低调，其实背景比冉杨森牛。也就是说，周导那个项目，他原本可以不给邹苓俪，这才是老杨对顾安也感到抱歉的原因。

　　顾安也对这些原本无所谓，也不打算说破，但姜淮胥刚好要过来租房，她就想为他做点什么。

　　老杨最后还是同意了七五折的价，然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密。

　　签完合同，顾安也又跟老杨请假，亲自送姜淮胥出门。

　　“安安姐今天可真周到。”姜淮胥在大门口停下来，“光房租一个月就少大几千，我要怎么感谢你？”

　　“老杨以前欠过我人情，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有什么事需要，可以直接找他，他就是絮叨一点，人还是挺好的。”顾安也答非所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开业？我……”

　　“顾安也。”姜淮胥打断她，问道，“你是不是决定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