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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许愿的请求让竹枝直接噗嗤笑出声。
      他自然见到了早上玄晖怎么提溜她上马的样子,非常能理解她内心的悲愤。

      于是竹枝欣然答应,亲身示范了几次上马的顺序。

      许愿抱着十二万分的认真默默记下,反复默背。
      准备实战时,她站到马身旁边,伸了左手抓住了缰绳,右手拽过马镫,而后左脚纫镫,右脚起跳,准备转体上马。

      但是她失败了,因为马背太高了,没跨上去。
      高大的黑马甚至莫名其妙回头看了她一眼,疑惑于不知道她想干嘛。

      许愿感受到了被黑马嘲笑的蜜汁屈辱,于是再次尝试用力点地起跳,想借着冲击力跨上马背。

      结果在跨腿的时候,脚踝纠缠到了那过长的斗篷。
      她被拌得身子猛得一歪,以为要坠马之际,忽然感到有人扶住了她单薄的肩膀,稳稳地往上一推。

      与此同时,她在跌落马背前也紧紧握住了马鞍桥,这才有惊无险地稳住了重心。

      许愿微急的心跳平缓片刻,方往旁边看去。
      玄晖站立在黑马身旁,隐隐而笑。

      他好似很喜欢逗她,见她神魂未定的模样,又挑着眉毛问道:“想学骑马了?”

      许愿咬咬唇,有些不好意思。
      但真实理由更难以启齿,于是她只能嘴硬道:“是,想学骑马。”

      玄晖看她一眼,笑笑没说话,径自牵了黑马的缰绳往前走。

      “玄将军,你的马儿叫什么名字?”许愿忽然起了兴趣,伸手摸了摸马儿黑亮的鬃毛。
      他闻言伸手拍拍黑马的脑袋,手指抚摸过它额前的赤色火焰纹,语气骄傲地说道:“它的名字叫赤乌。”

      竟然起了一个和玄晖遥相呼应的名字,看来确实是他最喜爱的战马。

      赤乌性子也很乖巧,跟在主人身后,慢慢悠悠地散着步,长长的尾巴在许愿裸露的脚踝处一扫又一扫,让她痒兮兮的,怪道他们骑兵全都穿军靴呢。
      这回赤乌行走的速度缓慢,基本没有颠簸,许愿终于体会一回骑马慢行的快乐。

      她看着前方玄晖施施而行的背影,忽然想起上回给他上药的光景。

      “玄将军。”许愿喊一声,见他回头便问道,“你的伤还疼吗?”
      一路的颠簸让她几乎难以忍受,不光是反胃,背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似乎又裂开了。

      玄晖听她的问题,左眉一扬,似乎很是意想不到。
      半晌,他笑着回答道:“习惯了。”

      说罢转回身去,继续往前慢慢走着。

      许愿也不再搭腔,目光投向远方,心里又回味方才他的一抹笑。

      其实玄晖笑的时候并不少,甚至次数很多,但仍然让人觉得他冷寂疏远。
      或许因为那笑从未达过眼底,总带着漫不经心。

      她胡思乱想着,遥遥看着蓝得一望无际的天空,日头已经很高了,明亮却不热烈。

      方才勤快地练习上马,也算是运动消耗了不少体力,这会儿她倒是有点饿了,肚子时不时会小小地叫一声。
      她赶紧偷偷地摸一摸腹部,企图将这不雅的声音安抚住。

      玄晖回头故意瞧她,眼里又是那焉儿坏的戏谑。

      许愿只能装作毫不知情,东张西望的模样过犹不及地宣告着最后一点尊严。
      他却转头去找了竹枝,片刻后拿来一个小布袋,递给她道:“我母亲让人做的鸡丝干,权当小零嘴儿了,你可吃些解解馋。”

      她道了谢,拆了布袋后尝了一片儿,便知道为何他仅仅说解馋了。

      因为这鸡丝干估计在重料里腌制了很久,辣椒的味道浸透了鸡肉的纹理,一口咬下去,香是香得很,但辣得眼泪都要呛出来。
      玄晖见她鼻头都微微红了,好笑道:“慢些吃,这肉干味道辛辣,是用来提神的。”

      许愿来不及回答,热泪盈眶地拿着水壶咕咚咕咚地灌水解辣。
      她好像理解那日麻杆儿三人的痛苦了。

      这大抵就是风水轮流转吧……

      只不过在按捺不住的斯哈斯哈之间,许愿忽然福至心灵地想到方才的问题。
      原来玄晖不是不吃肉,而是不吃红肉啊。

      但她光顾着喝水了,一时难以开口说话,这事儿便也没提。

      未消多时,军队修整结束,继续踏上回北地城的路。

      玄晖再次坐在许愿前方,策马奔腾的时候,许愿面无表情地抱着他的盔甲,脸贴在他后背,心想自己可能真的晕马,得亏没怎么正经吃饭,否则不得吐得死去活来。

      等到傍晚,太阳落山之际,急行军的黑铁骑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城门处的守军远远就看到他们,打开城门让军队长驱直入。

      按照原定的计划,玄晖将许愿送到了北陆营的大门口,而后就纵马离开了。

      许愿抱着她的小包袱,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经过一整天的奔袭,他的脊背依然挺直,没有回头。

      然后她收回目光,打量片刻眼前的北陆营。

      北陆营是一座四进宅子改建而来,四进改成名为“春夏秋冬”四个院子。
      院里的建筑都改成大小统一的单间住房,挺像是军营营房或者学堂宿舍。

      只不过住在这里的人多是老幼病残,也有难以维持生计的寡妇。

      掌管北陆营的营长姓彭,早前也是黑铁骑的一员。
      后来他重伤不好再上战场了,玄晖便给彭营长夫妻俩安排到这里工作,他们心地良善又左右逢源,很适合做照顾人的工作。

      前厅里,彭营长核实了许愿的身份,给她办好了手续,又按照规制发了些银子。

      然后彭嫂子便带她往夏院走去。
      夏院和冬院都住的是女眷。

      “那边是公用厨房,挺大的,自己买菜自己做,邻里间也能一起吃,她们虽是可怜人,但都挺好相处。”彭嫂子指着宽敞的大院子同她说,“院里都是公共空间,有人在这里种点小菜,也有几个成日在这做做女红,拿出去卖点钱。”

      经过庭院时,几个老少皆有的女子正一边做着针线活儿,一边聊着近日的事情,瞧见她们走来,还善意的笑笑,点点头算作招呼。

      彭嫂子经过时听了一耳朵,偏头对许愿说:“她们在讲,近年罗织城附近的寿恭山闹匪患的事情呢,以往还消停些,最近却死了好些人,听说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和农人,真是可怜,许姑娘近日不出城吧?”

      这山名,听着大气,闹匪患倒是显得更讽刺了。
      许愿腹诽着,摇摇头道:“不出城。”

      “那就好,那些人遇害都是在山边,不出城也安全些。”

      两人闲聊着,许愿终于见到了她即将要住的单间。
      确实跟单人宿舍没差多少,一张简单的床,一张木桌,一扇柜子,以及一些基础的生活用品。

      许愿只觉得时运亨通,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能有这般际遇。

      平心而论,她自小到大也未过过缺钱日子,结果一朝来到大魏,忽然就要从身无分文开始活起,这游戏体验多少是挺新鲜的。

      进了单间以后,许愿简单地将房间收拾得齐整干净以后,才觉得自己又累又饿,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

      这个点儿也难出去买菜,于是她溜达去了公用厨房,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跟邻居买点剩下的菜,先随便对付一顿。
      正巧,她刚进门,就看见一个长辫子姑娘正在洗碗。

      许愿向来亲和力满分,立马就笑吟吟地上前同人搭话:“你好呀,我是新来的,刚刚才住进来,请问能不能跟你借点菜呀?我会付钱的,或者明日我一早儿就去集市给你补齐。”

      长辫子姑娘转过身来,默默地看向许愿。
      许愿同她对视上的第一眼,就莫名地想到了胖哥。

      因为这位姑娘有着细细长长的身形,细细长长的眼睛,细细长长的嘴巴,整个人像是面条一样素净优柔。
      更神奇的是,姑娘的名字叫阿川,不就是面条的样子……

      阿川指着旁边的大柜子,言简意赅地说:“最底下是我的,你挑吧。”

      许愿笑着道声谢,蹲下身往柜子里瞧。
      她也不好多要,挑挑拣拣半晌,拿了一把面条,和一个土豆。

      许愿给阿川报备过后,麻利地将土豆削皮切块,而后在热油锅里将土豆煎至金灿灿。
      她又切了蒜末爆炒,噼里啪啦油汁四溅时,哗啦一声倒入清水,将面条与土豆一同炖煮,盖子都盖不住肆意的香气。

      焖了片刻,汤汁也变得浓稠,许愿终于掀开盖子,撒了一把葱花做点缀。
      一碗软烂香糯的土豆焖面就出锅啦!

      许愿端起面条,准备上空气流通的院子里吃去,也凉快些。

      但这时她发现阿川洗完碗,仍站在旁边看着,目光直勾勾盯着她碗里的面条。
      出于礼貌与分享的美德,许愿主动问道:“你要来一点吗?”

      阿川看她一眼,意动地点点头,还诚恳地解释一句:“我做饭,不好吃。”

      许愿笑了,拿了瓷碗来给她匀了一半。
      反正自己食量也不大,两人分着吃,也不会浪费。

      她们坐在院里的石凳上,一人端着一碗面条吃得唏哩呼噜。
      夜里静悄悄的,温度也渐渐地降了下来,她们却因最后一口热汤下肚而非常满足。

      阿川一句话都没说,认认真真将整碗面条都吃完了,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评价道:“好吃。”
      犹豫一瞬,阿川又补了一句:“是很好吃。”

      然后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

      许愿笑眼弯弯,能看得出,这已经是不善言辞的阿川非常高的评价了。

      她偷偷看一眼进度条,意料之中的没有变化。
      不过她挺喜欢阿川,于是承诺道:“下次还做给你吃。”

      有了许愿这句保证,阿川非常高兴,甚至主动洗了碗和锅。

      许愿则是去准备热水后沐浴清洁。
      好一通洗洗刷刷,她终于把自己从战场带回来的一身郁气清洗掉了。

      赶路一天,她刚躺上床就很快安稳入眠,次日醒来时,已是辰时。

      她看一眼窗外,好似又下雨了,秋雨绵绵,空气微凉。
      稍微收拾后,她就出了门,准备去集市上逛逛。

      许愿向彭营长问了路后,撑着伞往集市走,发现和北陆营也离得不远。
      集市熙熙攘攘,各家门口挂着灯笼与对联,客人如织,就算在下雨也挺热闹的。

      青石板路有些滑,许愿慢慢悠悠地往前慢行。
      头一回走在这古色古香的街道,她很是新鲜地看着两旁的各色铺子与路边摊——

      小二将热腾腾的阳春面放在客人桌上,还不忘向外吆喝;
      裁缝给客人量好身段,转身记下数据;
      铁匠铺里铮铮打铁的声音传出老远。

      在人间烟火气里穿行,她的心情好像也快乐起来。
      就像以前,她也最喜欢逛大超市了。

      走着走着,许愿抽抽鼻子,闻着香味儿找到一家早点铺。

      “老板,烧饼怎么卖?”她摸摸饿瘪了的肚子。
      “两文钱,姑娘要几个?”老板笑呵呵的很和气,白白胖胖的脸好似面团。
      “一个就行,再加一杯豆浆。”她翻出铜板递给老板。

      咬着香喷喷的大烧饼,许愿闲庭信步地逛着,又问了几家食品的价格。

      一碗菜叶粥三文钱,大米每石五百文,一头猪要一贯钱。
      换算了一下物价,她心里基本有了数。

      集市有趣的东西太多,许愿走走看看,不知不觉就逛了一上午。
      等肚子又饿了,她才抱着买好的食材与新衣服回到北陆营。

      经过一条僻静的小路时,她还几经挑选,折了一截儿开得艳丽的野生夹竹桃,寻了个旧盆子养了起来。

      一边打理着盆栽,许愿一边心里想着事儿。
      既然打定主意要做美食任务,那就不好再拖延了。

      现在她的本金并不充足,开店的梦想仍有些遥远,但她半点没慌。

      开店不行,她可以摆摊嘛。

      今日逛了一圈,她发现北地或许是因为早年战乱初歇,如今安定未久,街道上开的大多是吃正餐的酒肆,但对于小吃的发展仍有欠缺。
      她若能借小吃来吸引顾客,再合适不过。

      记忆里校门口那些流动小吃摊,是多么诱人啊。
      就算无数人抵制,排长队的客人却从来都没少过。

      汤汁咸鲜的萝卜牛杂、香气四溢的铁板烧、能包裹一切的手抓饼,还有热乎乎的关东煮……许愿细数回忆,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或许摆摊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摊主可以随时肆无忌惮地开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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