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再无崔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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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晟睿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择益不答，反而环顾了环视了周围的营地一遭，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觉得咱们凉州这凄风苦雨之处，养得活京城里娇嫩的花儿吗？”
闵晟睿脸上疑惑之色更甚：“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萧择益的眼神飘向那边正和羊努力斗争的乐绥。
闵晟睿这才有点明白过来：“你不会是打算把这位殿下留在河西吧？他身份如此特殊，还有那一双惹祸的眼睛，你把他留下，有没有想过圣人会怎么想？”
萧择益坦然道：“那就让圣人不知道不就好了？”
闵晟睿只觉得几天不见，自家节度使脑子自己出了点问题：“这怎么可能瞒得过圣人呢？”
“沐泽，”萧择益笑着看他，笑容中有一种认命的坦然，“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要他平安喜乐，纵然是瞒不过，我也必要想办法将她瞒过的。”
闵晟睿刚要问他是不是疯了，那边小殿下忽然惊叫一声。
萧择益几乎是立刻就要窜出去，抬头却看见是乐绥第一次学挤羊奶，一时不察搞到了自己身上。
旁边负责看着他的火头军士兵手足无措，想给他擦也不知道要拿什么给他好。
萧择益被乐绥的模样逗乐了，立刻就撇下了闵晟睿，边招呼边朝乐绥走去：“别急别急，我这有帕子，来来来。”
闵晟睿看他一路颠颠地跑过去，被乐绥负气轻锤了一下反而大笑不止，一副和乐融融之态，一时间觉得自己很是碍眼，故而自觉离开了。
这一离开后面他就再也没找到机会和萧择益独处，节度使每日不是带着乐绥出营地去相熟的牧民家吃草原美食，就是大清早就领着他疯跑到近处的景色处游玩。
直到节度使回来的第四日，闵副使才终于在主帐外面抓住了起了个大早的萧择益。
闵晟睿到的时候萧择睿已经在了，小少年本是殷殷看着兄长的帐子，不妨被闵副使抓包了自己也需要靠守株待兔才能看见哥哥，一时间觉得极丢面子，挂起一张臭脸：“你怎么在这啊？”
闵副使反问他：“小郎君怎么在这？”
萧择睿嗤笑一声：“别装了，闵副使同我一样这几天也就这会能见着我哥，再等会那小殿下醒了我哥就只顾得上他了。我看这人惫懒得很，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可不像我……”
闵晟睿逗他：“如何不像小郎君？”
萧择睿愤愤不平：“若是我五更还不起来练剑，我哥能把一整盆凉水都泼我脸上，如今倒是每天都能耐着性子等他。”
闵晟睿纲要安慰一下萧小郎君，萧择益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便挽护臂边问他们：“都在此处干什么呢？”
闵副使看了萧择睿一眼，摸了摸鼻子自动退后一步，抬了抬手示意他先问。
萧小郎冷哼一声，莽着就上去了：“哥，”他顿了一下，“就是，我的剑术最近很见长进，所以我想问你，你要不要看看？”
萧择益欣慰一笑：“当真？这倒是不错，只是我今日不得闲，过两日吧，我们兄弟切磋一番！”
他两句话就把萧择睿的后言堵了回去，小郎君就此败北，乖乖回去练剑了。
闵副使见状，也决定长话短说：“我来是要问，明日是你生辰，府里早按往年的规矩准备了宴席在军营与诸将士同乐，今年可是照旧？”
萧择益奇道：“自然照旧，有什么变数不曾？”
闵晟睿笑：“我们这边没什么变数，但看你最近变得不少。”
萧择益佯作不懂：“我能有什么变故？一切照旧便是。”
说完，似乎是怕闵晟睿再做追问，萧节度使赶紧跟他告别：“我今日真有要事，这就走了。”
徒留下闵副使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没什么变故，每天在这军营里穿的人模狗样的给谁看呢？”
萧择益的生辰对于河西军中可是大事，当日他们会在河西大营设晚宴，取消晚间操练，允许将士们饮酒，还可以一同载歌载舞，庆祝场面不次于年关时节，因而军中这两日都洋溢着愉悦的气息。
节度使本人也很愉悦，虽然原因和将士们不尽相同，但高兴的程度可是分毫不差。
他好不容易甩开了闵晟睿，等乐绥洗漱结束了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他去到营地的马厩，献宝似的指着其中一匹马给他看。
乐绥看着那浑身散发着令人欢喜的荧光的生灵，眼睛发亮：“这是什么？”
萧择益笑着亲自到棚里把马儿牵出来：“这是我上次从京城回来选了好久的一匹马，送给你，它性格很温顺，跑起来很稳但也很快，非常适合你。”
乐绥的手由萧择益带着放到马儿的鬃毛上给它梳理毛发，轻声问：“它长什么样子？”
萧择益见他专注地看着那匹马，便盯着他的侧脸，声音也不自觉跟着放轻了：“它浑身都是白色的，很好看。”
像你一样。
乐绥就笑了：“鹤祐和我说过，你的马是黑色的，俞伯韶的马是赤色的，如今又有了一匹白色的马。”
他觉得有趣，萧择益也便觉得有趣，纯色的马不易得，但他觉得这个没必要告诉乐绥：“小仙君，给它起个名字吧。”
乐绥看着这匹浑身透着莹润的青色的马儿，苦苦思索了很久：“既然是一匹白色的马，就叫他踏雪青吧。”
萧择益紧跟着捧场：“好听得紧，就叫踏雪青！”
他把踏雪青的缰绳递给乐绥：“来，这是它的缰绳，要想学会骑马，要先带着马儿走一走，它熟悉了你，才会愿意让你驾驭它。”
萧择益前两天带着他四处奔波，见了许多有趣的人和景色，今天倒是出乎意料的闲适。说是要他与踏雪青培养感情，就真的只是带他绕着草原一圈一圈地牵着踏雪青慢走。
每到一处，萧择益就会给乐绥讲一桩自己或者萧择睿幼时的趣事，当然其中的某些也可能会被萧小郎君认为是糗事，总之在他们二人围着河西大营附近的草原转到第三圈的时候，乐绥已经将萧家两位郎君的过去了解地一清二楚了。
第二日乐绥特意起了个大早，昨天他刚起身就被萧择睿闯进来兜头讽刺了一通，最后高高地扬着头告诉他明天是萧择益的生辰，叫他一定不能忘了给萧择益准备礼物，“不能辜负他掏心掏肺地对你好。”
乐绥每日洗漱完萧择益都已经到门口了，故而他今日要特意早起一些给萧择益准备个生辰礼。
等他好不容易带着东西回来，果然见到萧择益已经在他住的帐篷门口等他了，见他从外面回来眼睛一亮：“怎的今日这么早，我刚还问了寻营的人可有见到你。”
乐绥将双手朝身后一背：“有事，所以早起了。”
萧择益朝他走过来，想了想试探问：“可是虹梁或京中有事？”
乐绥边在身后鼓捣着把那东西藏进袖子里边道：“都不是。”
萧择益这才松了口气，他似乎心里藏着什么事，也不再追问乐绥一大早出去是有什么事，转而说：“我叫他们给你准备了热水和帕子，你洗洗手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乐绥好不容易藏好了东西，这才佯作若无其事地往里走：“又去看什么？”
萧择益亲自给他拧了帕子递给他：“你姑且可以认为是一样礼物吧。”
乐绥失笑：“你生日还送我礼物？”
“你是从何处知道的？”萧择益惊喜。
乐绥挑了挑眉：“我听人说的啊，我都在这里住了这么几天了，总得有一些相熟的人了吧。”
萧择益于是更添欢喜，却又强自按下不表，去回答他之前的问题：“非也，这不仅是给你的礼物，也是给我的礼物。”
两人于是一路走到了河西大营的一角，掀开帐子一进去，乐绥就看到帐内侧边摆着一个木棺材，犹豫问道：“这是？”
萧择益带着他走到那棺材跟前，打开盖子给他看那人的连：“我从牢里把诸万的大巫提了出来，压着他给这个身形与你最像的死囚改换了形容。你看，这浑身上下，是不是没有一处不像你？”
乐绥看着那具尸体本应熟悉却分外陌生的面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才问了句废话：“他已经死了？”
萧择益失笑：“他本就该昨日行刑，我答应了他会帮他照顾家人，他的尸体诸万大巫会设法保存，保证连最老道的仵作也不会发现端倪。”
乐绥看向萧择益，抿了抿唇，等着听他讲他这件礼物的用意。
萧择益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若你点头，七天之后，我就会命人把他的尸体送到虹梁，给俞伯韶当场看过之后，就传归宁山的意思火葬以令归于仙位，从此将再无崔昭。”
乐绥错开眼神，长久地凝望着眼前的这片草原，看远处的风，近处的云，天边的桦树，和脚下的枯草，良久他转过头来，轻轻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再无崔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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