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Boss为我996》啾桓桓

124、第四高中［12］

　　陆壹白一路往上，每向上一层，月光的颜色就更艳丽，与之相反的是，陆壹白经过每一层的月光处，思绪越来越少，到第五层时脑中就只剩下一个想法：篡位。

　　陆壹白站在五楼楼道口，清晰认识到：【我的意识被外物篡改】，这是脑子里只剩下“篡位”后，脑子里新出现的想法。

　　哪怕这种想法一遍又一遍消失，又会再加一遍出现。这个想法比篡位还难删，就好像这条“思绪”化成血液流淌在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哪怕陆壹白本人并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一遍遍删除后再一遍又加一遍出现，就好像只要他的脑袋里不可能只存在一个想法。

　　在不知道多少次清除再生之后，这条信息成功留在他的大脑里，陆壹白挑起眉头，“两个想法。”

　　再一再二，再三又如何。
　　第三条思绪立刻出现在脑中：我只是个正常的普普通通的好人。

　　大脑空白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当只有一条思绪的时候，无论如何思考，都会指向这唯一一条，所想的所有话题内容最后都会归落在这最后一条上。

　　第二条扎根之后，思考开始分散，第三条的出现就会成为必然。

　　而陆壹白，他了解自己，他这个人自有意识开始，就没有只有一个想法，毕竟他幼年时就是个看到坟墓就想挖开看看的好奇宝宝。

　　陆壹白思维无限度扩散着，哪怕下一秒就会被从大脑里删除，再下一秒就会再次出现。

　　随着嘈杂有序的思绪再次填充大脑，陆壹白推开楼道的门。五楼不一定有他想要的，但五楼有可能有“人”，就值得他来看看。

　　楼道门一打开，五楼走道里的光顷刻间铺满楼道，陆壹白挡了挡光，第一时间看向走道玻璃窗——在综合楼外时，整栋楼是没有任何光的，现在五楼这么亮的光，是刚被打开，还是早就有但在外看不见？

　　陆壹白将注意力放在走道上，走道一面是办公室，所有办公室大门紧锁，另一面是漆黑的玻璃，走道两头是电梯，电梯旁边是楼道。
　　陆壹白重点就在对外一侧的玻璃窗上，大片大片的玻璃窗，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远看漆黑如浓墨。

　　他悄无声息走到玻璃窗前，透过玻璃窗向外看，看到了黑色校园，他能透过漆黑的窗户清楚看到楼外，近处侧方的教学楼，近处楼下的蜿蜒小道，沿着小道到校门口，校门口亮着黑色的光。

　　不仅是校门口的光，教学楼的光，路灯的光，食堂的光，宿舍的光——所有的光都笼着浓浓厚厚的黑色。

　　陆壹白收起目光，转头看向左侧后，他听到了门响。

　　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空荡走廊里，不难被发觉。

　　门果然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声音很轻如同打开的速度慢的出奇。陆壹白趁着门打开的时间，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装——保安一样的制服。

　　整理的工夫，陆壹白顺便翻了翻衣服，身上没有藏着什么写名字的小纸条，他不由奇怪，怎么可能没有小纸条呢？好在杂七杂八能噶人的小玩意藏了不少，不然他都怀疑这是不是他的身体。

　　难道这身衣服不是他自己的？他借了保安的衣服？
　　能找保安借衣服，只有一个可能：在当下的环境下，保安是最优解。

　　保安篡位？

　　“我是个正常人。”他想。

　　既然有存在想篡改他的记忆，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我是个正常的普普通通的人。”

　　“我是个正常的普普通通的好人。”

　　第三条思绪不断翻滚着出现在大脑中，很快这条思绪就衍生出更多的补充内容：

　　“我的工作是保安。”

　　“我叫……”陆壹白沉默片刻，脑中想起自己的名字，随后，另一个名字出现在大脑中：
　　“我叫刘一，工作是保安，是个好人，一个热心肠的好人，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帮助大家。”

　　他大脑飞快运转给自己补充设定，不知名的存在不断删除他的想法，又会再下一刻生出大同小异的新一条，等到门彻底打开时，信息彻底留在脑中：

　　【我叫刘一，是学校的保安，一个老好人，学校里所有人都喜欢我，信赖我，敬佩我……最后篡权上位。】

　　开始刘一，中间没有，最后篡位。

　　给自己补充完海龟汤般的自我信息，门打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章鱼头从门里走出来。

　　陆壹白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刘一淳朴亲切又善良的笑脸。

　　他笑着迎上去，张口就来，“高主任，怎么还在办公室呢？”

　　被称为“高主任”的章鱼头，是物理意义上的章鱼头，他有大概一米七八的去头人身，脖子上是一只深红棕的章鱼，卵圆形的头，一对一字形的眼睛，八腕服服帖帖自然向下垂落——不像是人的脑袋上长了一只章鱼，像是章鱼覆在人的头上。

　　胸口挂着张工作牌，上面只有三行：

　　姓名：高家和
　　职位：教研室主任
　　编号：

　　编号那层被抹黑，看不见一点信息内容。

　　“……咕噜……n……咕噜咕噜……ni……你咕噜咕噜……你是咕噜……”

　　高主任就像刚开始学习怎么发音说人话，大量吐泡的声音里能听到少量人话。他的动作也很慢，让人很容易就联想起那慢的出奇的开门速度。

　　陆壹白想，他不是为了控制声音才慢动作开门，而是很单纯的动作慢。

　　不应该是章鱼头，应该是乌龟或者蜗牛之类的。

　　“高主任不记得我了？”
　　陆壹白对高主任的异于常人没有丝毫触动，就好像这是一件非常正常设常见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惊奇的。

　　“我是刘一啊。”

　　高主任的章鱼头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他语气里情绪非常充沛，他恍然大悟：“啊，我想起来了，刘一。”

　　“刘一，你怎么在这里？”
　　他问。

　　“我这不是看见五楼的灯还亮着，上来巡查吗？”陆壹白笑着道。

　　“看到灯？”高主任腕足缓慢翘起，颜色渐渐变浅，“能，看到灯？”

　　陆壹白恍然，所以关于五楼灯光的答案是：这里的光透不到外面。

　　“我不同。”
　　陆壹白笑着指着自己的眼睛。

　　高主任独特的眼睛定定望着陆壹白的眼睛，八条腕蠢蠢欲动，“不同，不同，不同……”
　　他的声音像含了口在嗓子眼混着气泡往外吐，每个字音都清楚吐露出非人的本质。

　　陆壹白笑脸盈盈，像是完全没有发现高主任的贪婪与恶意，点头回答：“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心灵是眼睛的家，我把窗户打开，就看到了。”

　　陆壹白一本正经地胡扯，话说出口后，他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好像过于熟练了，就像本能，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

　　但不论心理怎么想，面上还是一副诚恳的老实人表情，不听内容，完全听不出是在胡说八道。

　　“……什，么”高主任被绕了进去，转不过弯，八条腕延伸拉长，小蛇般弓起身露出一圈圈指甲大小的吸盘，“打开，窗户……”

　　陆壹白“嗯嗯”应和，“您有所不知啊，这眼睛跟窗户之间的关系非常奇妙，常言道‘眼睛是窗户’，您想想看，眼睛既然是窗户了，那要想能够看到是不是得把这扇‘窗户’打开呢？”

　　他一边扯着废话文学，一边细细观察高主任挺起来的触手上的吸盘。吸盘里是看起来很新鲜很嫩的红肉，而他的视力没问题的话，在红肉里似乎有一些白点点？

　　陆壹白想靠近一点看清楚，但他同时又清楚高主任在慢慢地恢复，他一开始就像个生锈的机器，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有很明显的非人感，但现在这个机器已经抹了油，他在慢慢恢复。

　　糟糕的是，陆壹白并不知道他会恢复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