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一往无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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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焕的眼底有莫名情愫涌动，他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试探：“念念刚才说什么？”声音嘶哑，紧张隐藏不住。
我呆立在原地哑口无言，那些话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好像身体里还住了另一个人，她有自己的记忆和思想，以前她的存在太薄弱，所以影响不到我，而最近，那些属于她的过往正渐渐浮现水面，变得清晰起来。画面影像依然琐碎纷乱，可是身体却承载了那些情感，她的悲喜，我感同身受。
胸口如同巨浪击石，呼吸都变得困难，我大口喘息：“我说…….”已经记不起刚才自己说过什么，摇摇头，“是我太累，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齐焕点点头，浅笑，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温柔地说：“念念太累了，回去休息好不好？你的毒我会尽快为你解开，待你痊愈，我便把夜明珠还你，送你出府，今生今世永不再见。”
今生今世，永不再见。
这是我向他要的承诺，他答应了，胸口却裂开一个洞。我心中真正希望的，是与他携手随行，与子偕老。可为什么每次开口，非要言不由衷，口是心非，让事情朝着自己预期不到的方向发展。
抬起手擦干眼角泪痕，强扯出一抹笑，问道：“你费尽心思为我解毒，是为了什么？”
齐焕的眼角跳了一下，笑笑，没有回答。
我说：“是不是因为爱上我了？”
这个问题问得唐突，齐焕也没有料到，表情有些吃惊，嘴唇紧紧抿起来，没有半丝血色。寒风吹过，将长袍外面结的一层冰片吹碎，就如两个人破碎的往昔记忆。他静默很久，最后才说：“是。”
心脏跳得太快，脚下虚无，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深吸一口气，仰头问他：“你爱上的是哪个我？”是苏念，还是颜梓情？
齐焕扬起唇角，即使不再殷红如血，笑容却依旧岁月静好，动人心弦。“念念，我爱的是你。”
喉头酸涩翻涌，我不停大口吞咽，努力对他微笑：“我不是颜梓情。”
齐焕点头轻笑：“我知道。”
我说：“所以，所以你们之间的恩怨也好，仇恨也罢，那些过往都与我无关。”
听了我的话，齐焕瞬间怔愣住，眼睛眯起来，神色紧张，有些不敢置信，声音颤抖得好像冰玉破碎：“念念你说什么？”
伸出手去拉他的手，他的指尖从来没有这么冰冷过，我的眼前水雾迷蒙，喉头哽咽不断：“我说，你恨颜梓情，给她下毒，都与我无关。”
黑玉一般的睫毛簌簌抖动，眼底好像蓄满了水，稍不小心就会溢出眼眶，整个人都呆立住，我从未见齐焕这样失态过，即使在我决绝地说出永不再见的话之后，他都只是隐忍地站在一旁，浅笑说好。
手指穿过他的指缝握住，十指相扣，一如往昔。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牵齐焕的手。从前我只会一味退缩，纷繁琐事，前世牵念，堆砌起来，在心里筑造一围高墙，让我看不清自己真心。他总是对我无限纵容，我退后一步，他便前进两步，他说，念念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让我对你好。
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扣住他捏着夜明珠的手。夜明珠从指尖滑落，砸在积雪上，发出“咚”地闷响。他试图弯身去捡，我却攥紧手指不肯放开，齐焕低下头，我仰头挑衅地回看他。
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手。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动，漫天雪片纷扬而下，落在他的眼角眉梢，结了霜，化作雾。风卷残雪，在如墨夜色中拉起白色屏障，却再不能将我俩隔开。
半晌，齐焕好像终于明了些什么，手指放松下来，任我握着。他的眼神迷离，嘴角上扬到最好看的弧度，是我久未看到，幸福的笑容：“我果真是醉了，居然做了这么好的梦。”
他说话的表情那么认真谨慎，仿佛一不小心，眼前的幸福就会破碎一样。我心中酸痛，终于抑制不住，恸哭出声来：“这不是梦，不是梦…”用力去摇他的双臂，眼泪大颗大颗跌落，视线里一片模糊，隔着水雾，齐焕离我那么遥远，这种疏离让我害怕。
仰起头，一边笑，一边拼命吞咽喉头翻涌的酸涩：“齐焕，你看我，我不是颜梓情，我们之间没有仇恨对不对？”
齐焕愣了一下，抬起手，冰冷的指尖划过脸颊，将泪痕擦拭，然后顺着眼角慢慢上移，一遍遍画过我的眉形，动作温柔到极致。“念念，对不起，其实我……”
我打断他：“齐焕，我爱你。”
指尖瞬间僵硬，停留在眉梢久久不动，不敢置信地开口：“念念你……”
抬手去捉他停在空中的手指，拉到胸口，里面心跳如雷，我知道他能感觉的到。“真心待我之人，我便要加倍回报。”长叹口气：“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他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黛如远山的眼底，隐忍痛楚一闪而逝，齐焕举手拨开我额前的碎发，淡笑道：“我说过，如果念念忘记不了过去，就不要忘记。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让我对你好。”
我抬起头，认真地回望他：“可是，可是我会努力爱你。”语气坚定不移：“齐焕，给我时间，好不好？我会……”学着放下过往曾经，真心待你，便如你对我一般。
我的话没有说完，齐焕低下头，冰凉唇瓣落下来，如羽翼般轻柔。薄荷气息混合着浓郁酒香，是荼靡的味道，叫人沉沦深陷，不可自拔。
风雪肆虐，夜凉如水，我的身子里却好像着了一把火，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不是第一次接吻，可每一次，都会抑制不住面红耳赤。闭上眼睛，浑浑噩噩中，我也开始试探着回应，舌尖探过去，与他的纠缠在一起，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指尖穿过身后飞扬的长发缠绕住，冰凉丝滑如绸缎一般。
这个吻温柔绵长，心中的空洞被幸福一点一点填满，泪从眼角溢出，被他用颤抖的指尖抹掉。
放开我，黑玉般的眼底泛起波澜，齐焕低声呢喃：“念念，我爱你。”语气极尽温柔，柔情蜜意之下，隐忍情愫我读不出来。
灰墙之外爆竹残更，几声寂寥闷响回荡天际。
这一天，是齐毅贤八年元月一日。这一天，我告诉自己，从今以后，要努力放下过往，珍惜眼前之人，真心爱他。这一年，是朝代更迭的一年。
*** *** ***
离开梧桐别院的时候已近五更，苍穹边际似有微弱晨曦若雾，更深露重，残月云中藏，时隐时现，繁星淡去，风雪消融，夜色静谧。
我紧紧跟在齐焕身后，十指相扣，地上树影斑驳繁乱，我踏着他的足迹，亦步亦趋，一往无前，不再左右顾盼。
回到东梧阁，进了屋，给炉火热气一烤，才开始觉得冷。接过齐焕塞来的手炉，抱在怀里哆哆嗦嗦抖个不停：“那个…天都快亮了，我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齐焕倒了杯茶水给我，“念念不要走了，以前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说话的时候眼睛眯起来，笑得像只贼狐狸。
我指尖一抖，差点把杯子扔到地上，语无伦次地说：“谁，谁和你一起睡过？”话一出口，就看到齐焕戏谑的眼神，惊觉这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连忙改口道：“那个时候，条件有限，我总不能让你睡地上。现在…王府这么大，南竹阁很好……”
齐焕叹了口气，将杯子拿走放置桌上，又回身牵我的手，温柔地说：“念念，就这样好不好？就这样。”
数月之前，在悦来客栈，他也与我说过相同的话。彼时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却告诉金揣玉，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其实他一直将我看得透彻，那些过往恩怨，他早已放下。
齐焕声音低沉沙哑，说的每个字都像咒符一般，蛊惑人心。我抬起头，和他眼神不期然地相撞，浅笑的眼底铺满碎钻，光华夺目，令人迷醉。仿佛着了魔，不受控制地就点点头，直到头顶传来齐焕满意的笑声，才回过神来，愤然道：“你这是……”色诱两个字生生卡在齿关，吞也不是，说也不是。
齐焕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怂恿：“我这是什么？”
我别开眼，耳根子火烧火燎，支支吾吾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欲盖弥彰地试图岔开话题，“那个，香巧，我晚上放了香巧的假，她早晨寻我不到，肯定要急死了。”
齐焕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拉着我走到内室，边走边说：“香巧的事你不用担心，交给我来就好。”就着水盆拧了条棉巾，递给我，“念念不是累了，早点休息好不好？”
我迷迷糊糊接过棉巾，稀里糊涂地擦了脸，浑浑噩噩退去罩衣躺在床上，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不知不觉被齐焕搂在怀里。他低头轻吻我的眼角，细细摩挲，小心珍视，好久才离开，“念念睡吧。”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一往无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