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采花摘叶，皆可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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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一阵马蹄疾驰，三匹黝黑大马扬着尘土，徐徐而来。等他们近到身前，看清来人，我不禁大吃一惊。骑在马上的，正是下午在茶楼见过那三个大汉。
三人翻身下马，见到我们，也是一愣，又看了看地上的大马尸体，禁不住面露惊色，那青衣大汉更是眼睛瞪得都要突出来。
还是灰衣大汉最先镇定下来，侧头问地上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说：“李总管，他…他……”想伸手去指商无尘，却被他眼底冰寒吓得说不出话来。
三人见状，也将事情经过猜出个大概，灰衣大汉双手抱拳对商无尘朗声说道：“在下戚尚书府总管李云天，还要讨教阁下高姓大名！”
他说话时用了内力，声如洪钟，穿云裂石，震得我耳膜“嗡嗡”直响，胸腔内阵阵气血翻滚。围观的人群里也是一阵骚动，不知谁说了句，好厉害的狮吼功。不过更多却是在听到戚尚书三个字后吃惊不已。
杀了戚府的马，招惹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贪官戚嵩，我和商无尘的下场可想而知。
商无尘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李云天的话，旁若无人地低头问我：“念念觉得好点没有？”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歉意：“商无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乱跑。刚才有个偷儿……”举起被手心冷汗浸透的暖玉，“不过还好被我抢回来了。”
商无尘轻叹了口气，接过暖玉帮我戴上，“念念，我说过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保护。”
他说话的时候眼底满是温柔，似阳春三月暖风拂面，浓情蜜意化不开。转过头去看李云天，眼神在离开我的刹那间冻结住，仿佛湖水冰封。
李云天见商无尘听到他的身份，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吃惊害怕，反而有些不屑一顾，面子上挂不住，语气激动了许多：“这马是当今陛下御赐的西贡紫骍驹，千金难买，大人本想进献给三王爷。如今被阁下一掌击毙，阁下总该给戚府有个交代！”
我听他把枣红大马说得神乎其神，脑子里不期然就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小马时它大狗似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这一笑，把李云天的脸从铁青笑成黑紫，把商无尘眼底的冰寒笑成了春日暖阳。
商无尘继续把李云天当空气，低头问我：“念念笑什么？”
我抿嘴：“没什么，就是想起小马，一开始差点就叫大狗了。”
商无尘听了，也扬起嘴角，牟若星辰，面似明月，笑靥如花。
我们这厢家长里短，你侬我侬，完全不把李云天以及他所代表的尚书府放在眼里。李云天身为戚府总管，平日欺行霸市，哪里受过这等气，手往腰间一摸，漆黑长鞭“倏”地一声破空而出，“啪”地打在地上，扬起尘土滚滚，鞭身寒光熠熠。
围观人群纷纷倒抽一口冷气，我抬起头，商无尘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李云天说：“既然侠士如此不把戚府放在眼里，在下兄弟三人只好讨教一下阁下功夫。如若阁下胜了，这事李某做主，便既往不咎。如若阁下败了……”顿了一下，目露寒光，“那就请阁下自断一臂，也让李某跟大人面前有个交代！”
此话一出，人群里一片哗然。便是商无尘方才一掌就击毙千斤重的紫骍驹，可堂堂尚书府总管护卫绝非凡人，定然在江湖上是一等一的高手，此时又要三人联手，商无尘能全身而退的几率微乎极微。
我头脑一热，冲口而出：“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如若要比，就以一敌一，否则便是胜，也胜之不武。”
青衣汉子哈哈大笑：“江湖上谁人不知，我们星宿三怪自打娘胎出来便没打过单挑的仗！进则同进，退则同退，兄弟三人本一人，有何不可？”
我不知这星宿三怪是何怪物，还想再说，却被商无尘拉住，他终于开口对李云天说道：“就依你，但你们若是输了…”侧头看我一眼，“就要给这位姑娘磕三个响头，并且认她做主子，从今以后只为她一人效力。”
李云天听后一怔，然后仰天长笑：“哈哈哈，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接着神色一肃：“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能耐，竟敢如此狂妄，大放厥词！”
若方才李云天的话让旁人觉得尚书府倚强凌弱，那商无尘这席话无疑说得有些太自不量力。人群中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兴致昂昂，也有人摇头叹气。
我满面疑惑，商无尘把我额前碎发细细抚平：“念念我虽然说过要保护你，但万一将来两个人要分开，知道有人在你身边我会比较放心。”
商无尘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曾经答应过我，要一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不是么？当时他没有对武当七侠赶尽杀绝，说，如果他能一直呆在我身边，保护我，那些人再来他也不用担心了。可如今，他又说万一将来两个人要分开……
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下意识去扯商无尘的袖子，手刚攀上他衣袍，忽然耳边风声啸啸，侧头一看，泛着寒光的长鞭好似一条黑蛇，吐着毒信破空而至。
我被吓得愣怔住，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被商无尘挡在身后。长鞭好似有眼睛一般，没勾到我，一个回转，冲着商无尘的脖子直直袭去，眼看就要攀上他雪白玉颈，商无尘忽然一个侧身，鞭子擦着皮肤绕了个空，便往回缩，缩到一半却突然顿住，再看，鞭尾三寸正牢牢嵌在商无尘两指之间。
没人看清，商无尘是何时出的手。只知道，上一刻还以为这个风姿绝美的玉面公子必死无疑，下一秒，黑色软鞭就像被掐了七寸的毒蛇，被他牢牢夹在两指之间。
李云天握着鞭子往后退了两步，长鞭被绷得寒光熠熠，铮铮直响，可嵌在商无尘指尖的鞭尾却纹丝不动。
这一招，商无尘不是第一次用。每一次，对方的表情，都和现在的李云天的一样。一开始是不敢置信，然后惊讶，最后变成恐惧。
另外两个大汉见李云天如此轻易受制，也都呆住，竟然忘记要出手相助。直到商无尘手臂一震，长鞭那端的李云天好像触了电般，浑身一抖，手指松开，鞭子便被商无尘扯了过来。
星宿二怪这才回过神来，大喝一声，举起手中兵器便朝我们袭来。
青衣大汉一对双钩似月牙，钩刃锋利，所到之处划出阴风阵阵，勾、掏、挑、挂，连成白光一片。紫衣大汉铜锤大如锺，越空呼啸砸下，稍有沾碰便是碎骨粉身。
围观人群纷纷倒吸冷气，商无尘却不急不躁，一手环上我腰，一手持着李云天的软鞭轻轻扬起。穿梭于青紫两人之间，长鞭好似有了生命，在空中上下翻飞，相击作响，竟和李云天方才所用招式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分狠毒，多了分飘渺，黑色软鞭泛着寒光，犹如银蛇飞舞。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再见长鞭已经攀上青衣大汉的月牙双钩，“咣当”一声，双钩从青衣人手中应声脱落。商无尘手腕一转，长鞭卷起其中一只钩子缩了回来。他松开手指，丢掉长鞭，接住空中弯钩，竟又换了武器朝紫衣人攻去。
千斤重的铜锤好像与紫衣大汉连成一体，大如锺却丝毫不显笨拙，匝、压、扫、击，招招轻巧灵活，击击致命。商无尘带着我这个拖油瓶，非但没有拖沓，还侧身仰面，身轻如燕，脚下步若莲花，每个动作都行云流水，衣袂飘飘。好像会读人心智一般，饶是紫衣大汉招式再变化多端，铜锤来势如何凶疾莫测，出其不意，他都能将之化解于无形。
几个闪躲之后，商无尘忽然立身疾挺，手中弯钩勾、掏、挑、挂，又使出方才青衣人的招式，只是动作更加凌厉，月牙弯钩在他手中舞出银花朵朵，虽然美丽却如罂粟致命，须臾间，我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再看紫衣大汉手中的铜锤已经被商无尘夺过，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锤柄，好似完全没有重量。
紫衣大汉呆立在原地，寒风吹过，头上束发玉簪“啪”地断裂两半，一头乱发散下来犹如疯子。如果，刚才商无尘出手稍微放低几寸，如今掉的，恐怕就是他的脑袋了。
喧嚣的街道霎时间安静下来，大家还未从怔愣中缓过神，就连刚才几个大声叫好喝彩的人也不再出声。星宿三怪一个个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轻易就输了。
我仰头看他，商无尘半寐着眼，呼吸平稳，仿佛刚才那周旋于刀光剑影之间的人根本不是他，连松绑在身后的长发都纹丝未乱。
曾经我见商无尘从来不带兵刃，便以为他不会武功。殊不知，其实是因为他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采花摘叶，皆可伤人。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采花摘叶，皆可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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