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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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躺在床上，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商无尘突然问我：“念念还记不记得在彼岸谷时说过，关于仇恨的话？”
我点头：“记得。”当时商无尘问我，如果有人伤害了我身边的人，我能不能做到有朝一日既往不咎。我说不能，与他的回答同出一辙。
商无尘的声音有些颤抖：“那现在呢？念念的答案还是一样么？”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商无尘怎么会突然谈论起这么不着边际的话题，“是。”侧过身看他，心里莫名紧张起来，“商无尘，你怎么了？”是不是白天读了太多佛经，才会开始胡思乱想？
听到我的回答，商无尘眼底细碎的钻石好像被乌云掩盖，他的手从被子里伸过来握住我的，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颤动，“我只是想让念念知道，我的答案不一样了。”
他的答案不一样了？这是什么意思？商无尘是在告诉我，对那些伤害过他爱的人的行为，他也可以原谅了么？可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说，我只是想让念念知道？
心里还有许多疑惑，可抵不住困意阵阵袭来，恍惚中，我好像听到商无尘对我说，念念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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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接连下了三天。三天里，商无尘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祠堂度过的。而我就比较无聊，东逛逛，西瞅瞅，上午跟屋子里看书，下午就去厨房帮阿生做饭，也不知是我做的菜真合商无尘胃口还是他给面子，反正每次都像他说的一样，我做的，他都吃光。
第四天清晨，天终于放晴。我和商无尘正收拾行李准备启程，阿生过来，说老太太请我去祠堂。
我有些奇怪，住在这里四天，我满打满算也没跟老太太说上几句话，实在是因为我对佛学一窍不通。倒是商无尘，天天跟着老太太念经，比起我来要相熟许多。
抬头看他，商无尘也是一头雾水，于是转身问阿生：“你确定婆婆只请我一个人？”
阿生说：“是。”
我又看商无尘，他点点头，把我手里的打了一半包袱接过去，“念念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跟着阿生一路绕过竹林和钟楼，边走边问：“婆婆有没有说请我过去什么事？”
阿生摇头：“没有，婆婆只说有话要跟姐姐讲。”
阿生把我送到祠堂便转身离开，老太太还是雷打不动地跪在蒲团上念经，我踏着铺满积雪的台阶拾级而上，进了祠堂也不敢出声，来到老太太身后的蒲团前默默跪下。
老太太嘴里依旧反复咏诵着那几句经文：梵语波罗蜜，此云到彼岸，解义离生灭，著境生灭起，如水有波浪，即名为此岸，离境无生灭，如水常流通，即名为彼岸……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大片大片殷红如血的曼珠沙华，花海彼岸，那个身影向我伸手，他说，念念我找你很久了。我挣扎着上前，可是无论我怎样努力，都碰不到他的手。那人的轮廓渐渐变淡，好像被水泼花了的画卷，最后化作一缕青烟。
心里的洞越来越大，我痛苦得喘不过气来，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早就泣不成声，而手还停在空中，好像要去抓住些什么。抬起头，老太太已经转过身来，此刻正盯着我看。
说来奇怪，听不到经文，心里那些伤啊痛啊马上就消失不见，连自己都开始莫名其妙刚才的失态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不好意思，“婆婆，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老太太笑得慈祥，“丫头，我刚才诵的经，你听懂多少？”
同样的问题，她也问过商无尘。当时商无尘说了一大堆话，我却是半句也没听懂，更没有记下来。
我说：“我……不大懂佛，那些经文太深奥。”
老太太问我：“是么？是不懂，还是不愿意懂？”
“我……”我明明真是听不懂，可为什么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老太太摇了摇头：“丫头，你要记住，有时候光靠眼睛不一定可以帮你看清这个世界。”
我听得一头雾水：“婆婆，苏念愚钝，您的话我不明白。”
老太太说：“你现在不明白，终有一天会悟出个中深意，只怕到时候一切都已不可挽救。”
什么不可挽救？我还想再问，老太太已经站起身来走出祠堂，她回头说道：“与其执着过去不肯放手，不如怜取眼前人。”
眼前人？脑海里不经意就浮现出商无尘的身影，他嘴角含笑，漆黑的眼眸比夜色下的落星河还要美丽千万倍。我抬起头，再看老太太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雪地里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回到房间，商无尘已经把一切都打理好。阿生把我们一路送到门口，这几天全靠小姑娘陪我，心里也生出感情，两个人在车前依依惜别了很久。孟老太太却没来送行，阿生说，婆婆说有缘还会相见。
小马闷了四天，好不容放出来，便撒了花儿地一路狂奔。
车厢里气氛有些沉闷。我心里想着老太太最后那句怜取眼前人想得心烦气闷，一抬头，正对上商无尘看着我若有所思的眼神。两个人目光对视，商无尘的眼睛仿佛魔障一般，瞳仁深处钻石光辉星星点点，叫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最后还是车厢压过石头颠了一下，我才缓过神来，连忙别过头，脸上一阵燥热。商无尘十指交叉在胸前握了握，“再有一会儿就到赤水郡了。”
我说：“恩。等到了赤水郡，我就去找齐焕把身上的寒毒解了，然后我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不自觉地说我们怎样，仿佛两个人要在一起很久似的。可事实上，等商无尘恢复了记忆，也便该是我们分道扬镳的时候。
话锋一转， “那个齐焕，据说幼年时在颜国做过质子，还曾经在毒教住过一阵子，说不定和你也是旧识。”
商无尘的眼角跳了一下，十指扣得更紧，连关节都给他捏的青白。
我继续说：“不过据说他和你们毒教有仇，所以等会儿到了赤水，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见他的好。”
商无尘眉头皱起来，“我陪念念一起去。”
我心里有些温暖，这是怕我遇到危险吧？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把商无尘紧扣在一起的十指扳开，他的指尖竟然和我的一样冰冷。
我说：“商无尘，我要跟你说一个故事。”
商无尘不说话，看着我的眼里华光流转，是极美的景致。
我顿了顿，指尖冰凉，手心里却紧张得出了一层细汗，“商无尘，我其实是西颜国的七公主颜梓情，但是，我又不是她……”
“我的故事说来话长，一切都要从四个月前说起……”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我终于把自己如何穿越到这个世界，如何遇见楚离，如何与拖莫尔逃出皇宫，还有如何受袭意外坠谷的事都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所以，我虽然不是颜梓情，但却顶着她的身子，那些属于她的恩怨纠葛，如今我也要一并承受。”
深吸一口气，声音忍不住颤抖：“商无尘，这些话，你…信不信我？”
我讲故事的时候商无尘一直很沉默，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或者不可思议的表情。可是，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惴惴不安。
商无尘扬起嘴角，比红宝石还美丽的唇像玫瑰一样绽放，他看着我说：“念念说的，我都信。”
在我说出那么一番惊世骇俗的荒谬言论后，他只说一句，念念说的，我都信。就好像我做了并不可口的饭菜，他却说，念念做的，我都要吃光。
这句话，就像一剂定神符，我原本慌乱不安的心一下子沉静下来。原来，我是这么在意商无尘，在意他的反应，在意他对我的信任，正如，我可以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一样。
商无尘的手指伸过来，穿过我的指缝紧紧握住，“念念，其实我……”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坦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