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太监卫德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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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和楚朗八完齐楚两国的皇亲贵戚，日头已然偏西了。芊芊是郡主，晚膳要回南阳府和家人一起用。楚朗的父亲，原南楚大皇子在十一年前于西颜国一役中殉国了，那时候楚朗还在他母亲的肚子里。他母妃和父王伉俪情深，在生下他不久后终日郁郁寡欢，没多久也撒手人寰，留下年仅一岁的小楚朗独自一人。楚朗说，他平时都住在北宫的宇桓殿，从小是跟着当时还是太子的楚离和念慈公主楚瑄一起长大的。我心暗道原来如此，难怪他对楚皇帝夫妇感情颇深，同时又为小楚朗的悲惨身世一阵心酸。
把熟睡的芊芊叫醒，送走了两个孩子，我坐到院子里，就着夕阳的余晖，继续研究西颜国的历史。
其实对比南楚和北齐两国的地大物博国泰民安，西颜地处沙漠，可耕用土地贫瘠，自然资源极其缺乏。西颜同南楚一样，兵种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不同于南楚北齐，西颜同两国边界多年来一直战乱不断，殃及百姓，饿殍遍野。十一年前一役，齐楚联军大败西颜，颜帝被迫签下永不冒犯中原的契约书，并承诺释放所有战俘人质。
那一战，名义上说是齐楚联军大胜，其实私下大家都不言而明这胜利全要归功于齐国铁骑，南楚这边只有楚朗的父亲，威朗大将军楚哲打了几场漂亮仗，可惜威朗大将军一世英勇，最后却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让潜入楚军的西颜奸细给毒杀了。
也正是那一役，十七岁的齐焕终于结束了长达八年的质子生涯，被放回到封地赤水郡。
看到这儿，我不禁诧异，于一个九岁的孩子，在亲眼目睹生父赐死母亲又被抛弃后，在兵荒马乱的混战中，在敌国的监视下，要承受多大的压力，要有怎样的意志，才能坚持走完那八年。
脑子里闪过一些模糊的影响，瘦小的孩子，手里捧着散发出淡淡橘光的夜明珠，他笑：“这个，送你。”
我伸手去接，夜明珠却从手缝中溜过，掉在地上，碎片像烟火一样绽放，仿佛他眼底支离破碎的天真。
我下意识地去抚胸口，觉得那里突然一阵钝痛，再回过神来，已经忘记刚才想起什么了。
待我看完西颜一役，太阳已经半沉西山，夕阳把天边的一朵朵浮云染得比血还红，偶有从云隙间露出的余光把云彩勾勒出一圈亮闪闪的金边。我就默坐在屋前的台阶上，看着太阳一点点下沉，整个苍穹以西山为界向四处伸展开来，颜色渐变，离太阳越远的地方颜色越深，直至延展入天际尽头变成一片暗黑。
我心里五味杂陈，许多思想情感紧紧的纠缠在一起。我想到萧然，我想知道他现在过的好不好，我担心没有我他会抽太多烟，吃冷掉的饭菜，我希望他能忘记我开始新的生活，我又害怕他会忘记我开始新的生活。
我想到楚离，楚瑄和颜梓情三人的爱恨纠葛，我为楚离楚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深厚情谊所感动，我为颜梓情一心向往得到楚离爱情的执念所悲哀怜悯，我怀疑楚瑄是不是和我来自同一个未来，我想知道她死了会不会再回去原来的世界。
我想到芊芊的善良纯洁和楚朗的成熟睿智，我感激他们选择相信我的故事，我感谢他们愿意做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
我还想到赤水郡的齐焕，不知为什么，那些过往明明和我毫无关系，听楚朗说起他的故事我竟会没来由的内疚。
我就这么坐着，脑里回想这两天来所发生的一切，感觉像是在看场电影，只是这一次我也是戏中角色。
直至日落西山，最后一丝余晖散尽，整个苍穹大地全部被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墨色中后，才搓搓已经冰凉的双手起身回屋。
不一会儿，送饭的太监就挑着夜灯来了。我一看，果真换了人，昨天的老太监怕是给我吓得再也不会到这冷宫中来了。
小太监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当太监真是有些可惜。想是不常见阳光的原因，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的吓人。小太监应该是个新人，还不懂这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和利益争夺，他看我的眼神里即没有对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颜梓情的惧怕，也没有一般太监对冷宫里落魄嫔妃的嘲讽，他的眼睛里只有一种情感，就是恪守本分的尊敬。
今天的菜和昨天的相差不多，白菜换成了菠菜，稀粥改成了干饭，换汤不换药。
小太监把饭菜摆在桌上，掏出一个油纸口袋，里面是两个包子，想是明天的早饭，然后自觉地帮我添油点灯。
“阿嚏！”我深吸一口气却给呛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想着今天起得晚，一会儿吃完饭还可以再看会儿书，于是便说：“把灯给我捻亮点儿。”
“是，娘娘。”小太监年纪轻轻却手脚麻利，他从夜灯中拿出一根竹签，对着灯芯拨弄几下，烛火给他弄的“啪啪”直响，马上就明亮了许多。
捻完灯，小太监退守一旁。“娘娘还有吩咐么？”
我闲极无聊和他拉起家常，“你是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才卫德小，进宫三年了，不过之前一直在御马监任职，最近才调到后宫来的。”小太监掐着嗓子恭恭敬敬地回答，耳朵因为紧张微微有些发红。
我沉思：“御马监，你来这冷宫伺候想是受了不少委屈吧？”转身从楚朗白天带的包裹中拿了一锭银子，塞到卫德小手中，“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以后本宫还要多靠公公照顾。”
小太监十分懂情理地把银子收进袖子，给我打了个襟，“谢娘娘赏赐。”
“行了，你下去吧。”我突然间对拉家常失了兴趣，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一个人清净清净。
“是。”小太监收了我的钱，所以屈身行了个大礼，挑了灯笼退出去了。
我目送卫德小直到他的背影给冷宫的大门彻底关在石墙之外，叹了口气，又跟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将桌上的饭菜端到院子里尽数倒在墙角下，转身回屋，打开楚朗带来的包裹，拿出肉干馒头，就着井水吃了起来。
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下可真减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太监卫德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