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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白净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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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视者看到沉溺一个,心里难受。
再出不去水坑,还会死人。
另一个自杀时,顺带撞死一个,两人一起沉溺暴毙。
觉得再不教会同事们自救方法,恐怕会全军覆没。
他仰望天空,脖子酸痛。
为了保存体力,只能低头用舌头舔最上面的一层干净水,舔到舌尖上等温热了再下咽。
这个动作他一天做80次,他吩咐其他人照做,他们怨声载道,不但不听,还不断辱骂他。
他本想骂回去,转念一想,大家是否能够活着出去,都很悬。
眼下都被困在水坑里,运气不好,说不定都会被雷劈死。
回骂他们,倒不如省省力气,想想办法。
他们在雨坑里与飞机残骸纠缠不休,手里拿着发亮物件——不过是飞机残骸中的某个芯片,他们都当做宝贝土表——因为有钟表的声音。
土表不过是他们内部基地上的一个传说。
他们听说——土表价值连城,有人出高价收购。
曾经住在地下窑洞里一万年,喜欢在飞机残骸里出现,发亮发光,也在雨水里发声,还会在坚硬的墙壁里“蹭蹭、蹭蹭、增增”地响。
他们曾经在间谍基地听到过土表的声音,头目说是地宝,不可以搜寻——让土表自己现身。
他们亲眼所见头目私下里到处搜寻——他把组织里的事交给监视者,他自己每天盯着土表发声的地方发呆——土表不发声的时候他到处闲逛,随身携带土表工具箱,他本名叫梅有宝,周围的人叫他“没有宝”。
监视者奉劝他们:“活下去最重要,先丢掉你们手里的东西。即使是真的土表,也得先活命,赶紧丢掉。搓手,活动身体,用舌头舔水80次——这样可以保命。”
一个人怒怼:“别叨叨了,像个老太婆!我拿到了土表,可以卖给老大——他说了,只要我发现土表,他出2个亿收购。我这辈子就不用再跟着你们担惊受怕,做那些个没良知的产业链……
我要做个空中飞人,买个飞机房车到处旅游去,带着我的家人,爸爸妈妈、妻子、孩子,还有我的狗小七,哼!”
说到这里,他那暗淡的皮肤放着红光——红彤彤的脸颊像个初生的太阳,神情迷乱。
眼睛欣喜地看着天空,似乎他已经坐着飞机在旅游。后来,他就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心脏骤停。
其他同伴都在偷偷地移动身体,想抢先拿到他手里的“土表体”。
他们被他的说法打动,心想,这土表真值钱,赶紧抢夺。
一个中等个头的人,捷足先登,他狂喜不已,说:“哈哈,你们就别费劲挪动身体了,我已经拿到了!看!”
他双手举起自己的战利品。
监视者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心想:即使是真的土表也未必发光发亮,哎,一群傻子,不要命了!
中等个头瞬间燃烧起来的优越感爆棚,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国王驾到,君临天下,老子就是能干,你们都是怂包,勿靠近老子,你们羡慕嫉妒恨吧。
他长相帅气,五官俊美,大家都叫他中帅哥。
他平时为人厚道,如今得到宝贝,举止癫狂,另外一个妒火中烧,凭什么得意?
就你那两把刷子,敢在我面前得意猖狂,切。
高个子叫胡十一,五官普通,一张驴脸,眼睛小的像绿豆,皮肤像黄豆,生性狡诈,他嘴唇紧闭,头一歪,下巴一挑。
他右侧的人长相猥琐,个头最低,五官不成比例,就像是胡乱凑合着长的一堆杂草,外号倭瓜。
看他一眼,即使你八辈子没吃饭,摆着一桌山珍海味,你也没食欲。
有的人丑的,真让人没食欲。
不知道头目在哪儿招来这么一个,没胃口的货。
胡高个很痛苦,早就想除掉他。
倭瓜立刻会意胡十一的蛮横表情,抬手推了中帅哥一把。
倭瓜用力过猛,站立不稳,嘴里呼叫“胡老大救我啊”!
他头顶没入水之际,眼睛直直地盯着胡十一,有求救,有悔恨,有怨怼,因为他突然发现胡老大嘴角浮起奸计得逞的笑容。
雨坑凹凸不平,中帅哥脚底不稳,一个趔趄倒入水坑里,双手拿着宝贝还是不肯撒手——起不来,也没有人来扶他,就这样沉入水底,没有再起来。
胡十一眼神迅速掠过一丝冷笑,嘴角微微一翘。
监视者将他的冷笑尽收眼底,这样相互残杀,谁能活着出去?
顿时心灰意冷,绝望透顶。
人一旦开启互害模式,那就没完没了,除非有人中途停下来,或许会有奇迹。
监视者又冷又饿,天空阴沉,像个伞,压得人窒息。
空气沉闷,监视者觉得快要死了。
干脆闭眼休息吧,生死有命。
外号白丫头的另一个同事,浓眉大眼,皮肤白皙,四方脸,额头宽阔,喜欢留着长长的刘海,像贾宝玉。
他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以为监视者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人间悲剧,受不了刺激,已经吞金自杀了。
他看到监视者头昂得毫无力气,貌似是飘在水面上,像一片枯萎的荷叶。
组织里有规定,任务失败必须吞金自杀,所以每个人衣兜里,都有一个小小的金币,像60年前的电子表里的电池那么大。
白丫头平时和中帅哥关系最好,从来不耍骄横,他拿土表不是为了他自己,他是为了供养两个妹妹和五个弟弟上学,他是被胡十一骗来的——设计陷害他欠款数千万。
只要中帅哥死了,这笔巨大的已还款胡十一就可以拿来自己用,没有人知道真相。
中帅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早已告诉了白丫头,帅锅说过:“丫头哥,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一定是被胡十一害死的。胡十一害怕我告发他。”
白丫头安慰他:“你好好活,我会珍惜你的,我们到时候设法逃出去,不做这种勾当也能活命。我们去工地上搬砖,一个月也能挣到万把快钱,供你弟弟妹妹们读书。
实在不行,我的工资借给你用,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我,大不了我晚几年娶媳妇,我家我是独生子——我爹妈已经给我弄好婚房了。我的钱放着也没用,借给你使。”
中帅哥:“我们身上有电子绳索,还有电子手铐和电子脚镣,逃跑谈何容易。他们还会派人抓回来的,我不是胆子小,我是上有老,下有小,有太多人依靠我生活。
我必须挺着,安稳活下去。
如果我死了,我账户里的钱,请你帮我取出来,交给我大妹妹。
丫头哥,谢谢你。
即使我到了那边,我也会祈求保佑你。”
白丫头:“不要悲观,办法会有的。”
白丫头脸色铁青,想当初安慰中帅哥不要悲观,现在他很绝望,胡十一接下来就是杀自己。
白丫头想到这里,抬头看胡十一,正好对上了胡十一阴恻恻的狠戾眼神。
白丫头身子一抖,感觉胡十一的身体正在向着自己挪动。白丫头不想死,家里还等着他回去结婚生子,传宗接代。
他答应过妈妈:挣到钱就回家来给她取个儿媳妇,让儿媳妇好好孝顺他们二老。
不过,他心里很纳闷:干嘛要娶媳妇孝顺爹妈?不如买个机器人孝顺——谁家的姑娘不是爹妈的心头肉,甘愿嫁入寻常百姓家里受苦受累——伺候公婆公爹!
真是不公平啊!
都传说疯女孩多,其实,疯女人也不少。
咋就没人管一管?
同事小钱把老婆打疯了,反反复复进医院。
头目把老婆家暴残疾,跳楼自杀。
他结婚八次,老婆都是自杀身亡。
他如果有个闺女——万万不能嫁出去伺候别人,他会心疼死。
看来,不能生闺女——闺女长大了遭罪的时候,心在滴血——无人能代替得了。
白丫头曾经对中帅哥说:“我不想养女儿,女儿受罪的时候,我会难受得要死。”
中帅哥安稳他说:“丫头哥,你不用悲观,即使你生个女儿——也不会遭罪的,未来社会一定会发展到女儿家也不用太过遭罪的,你要相信社会再发展,科学在进步,人类文明都在前进……
女儿家也会改变自身的处境,让自身更幸福、更轻松。”
白丫头觉得中帅哥是自己的知己。
白丫头想起来:妈妈中风不语,每次看到自己眼睛却笑成了一条缝隙,连连点头,紧紧地攥住他的手不放。
他不明白,久病不愈的妈妈手劲怎么那么大。
白丫头想到这里,忽然来了力气,他勇敢地迎上了胡十一的眼神,用尽平生力气挪动着身体,带动了飞机残骸,整个水坑的水动起来,漩涡很大,好像整个水坑都在晃动,貌似要发生地震,令人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监视者被巨大的水坑浮力,冲击得昂起了脖颈。他眼前似乎出现了“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奇观,他很诧异,小小的水坑怎么会有这种现象?
胡十一站不稳,一个趔趄倒入水中,手里还拿着发亮的物件不撒手。
好巧不巧,他倒下的头部撞到了白丫头的膝盖,腿一软,也倒在水里。
两人的倒下,雨坑水花四溅,飞机残骸翘起,将晕过去的监视者弹了出去。
一阵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大风卷起他,刮向一颗大树,他被狂风摔倒树干上,反弹到地面。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伙伴们使劲在爬,他的身体被水中的藤蔓困住了,怎么也挣不脱。
他从梦中惊醒后,一睁眼,却是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流淌。
大脑一片模糊,随着雨水的浇灌,脑袋慢慢变得清晰。
冻得牙齿打哆嗦,脑子却在盘算:要尽快找到金苹果和泰山,妈妈娇弱,吃不了苦头。
女总统虽然不会虐待妈妈,但是,妈妈胆小又柔弱,根本扛不住与儿子失联的焦灼。
他和女总统有约定:拿金苹果和泰山去换人,期限是3天。
他看到身上的隐形日历指针:已经过了7天。
他想到白丫头,徒步回到雨坑,只见雨坑里漂浮着尸体,每个人手都是空拳状态,好像曾经紧紧握过某种东西,他平时不苟言笑,管理他们也是按照组织的规章制度,谈不上有多少同事情谊。
这种惨死的状态,让他恍然如梦,他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真疼啊,看来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惨状。
他神智恍惚,跌跌撞撞地,把白丫头从水里拽出来。
鞠躬拜了三拜,死活看你运气。
兄弟,各自安好!
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好像遭遇了魔鬼的符咒,嘴里念念叨叨,身子摇摇晃晃。
见人就说:“雨坑!飞机残骸!土表!尸体漂浮……妈妈,金苹果,泰山……”
人们看他浑身污泥,蓬头垢面,走路像螃蟹,像个精神病患者,就给他端来一杯水,拿来几个馒头,放在他脚边。
很长时间不理发,头发长了,猛然一看,像个女人。
他吃惯了大餐,独立小灶,哪里吃的下馒头就开水。
就慢慢地蹭到一家面馆门口,突然一盆滚烫的开水,倾倒在他赤裸的脚踝。
本就虚弱,一下就疼晕过去。
过路的一个学生模样,皮肤白白净净,穿着体面,脚上限量版鞋子一尘不染。
他含着泪水,将人抱起,轻轻放到另外一家大棚下,告诉大棚主人,说我去给他买药,麻烦你先照看他一下。
大棚主人点头答应,从此以后,那家面馆和帅哥的对比,就传开了,周围的人粉粉为帅哥点赞。
地方流氓五十二,与狐朋狗友聚餐,喝醉了,打眼一看,以为监视者是个美女,直接拉着长发的监视者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