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女孩》阳树林

103、傻女孩美签

　　美签很听爸爸的话。

　　和小表姐一起玩，因为小表姐对自己很好很好。

　　还有一个好朋友，叫章猜猜，小名叫做才朵儿，美签特别喜欢叫她的名字，感觉她的名字就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

　　才多儿！

　　才豆儿！
　　哈哈！

　　很富贵的名字！
　　大富大贵……
　　升官发财……

　　她们一起玩耍，一起谈天说地。

　　美签家里很节俭，吃的是转基因食物，穿的是小表姐的衣服；才朵儿吃的是有机食物，穿的是时尚衣服，不可比。

　　但是，小美签比较傻，还不知道臭美呢！

　　也不懂比较！

　　留着小子头型，穿着小表哥的衬衫，很俊美男孩样子。

　　她很羡慕才朵儿精致扎着辫子，不像自己胡乱地穿着衣服，胡乱地登着鞋子，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直到十二岁的时候……

　　美签爸爸妈妈喜欢结交一些年轻人，才朵儿来家里玩以后，过了很长时间，才朵儿都不理会美签。

　　美签每一次去找才朵儿，才朵儿都不搭理。

　　后来小学二年级，才朵儿就不去学校念书了，美签感觉很遗憾。

　　每天放学后，背着书包到才朵儿家里溜一圈，然后问：“你真的不上学了吗？”

　　当时才朵儿眼圈儿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哭的可伤心了，“都怪你，都怪你……呜呜，呜呜！”

　　美签也跟着哭，跟着掉眼泪，可是，美签听爸爸说过，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打过去，扫长腿，拳头，不拘打法，打到对方就行，必须一次性打到对方，让对方求饶。

　　小美签回忆了一遍打到欺负自己的邻居男生，又回忆了一遍爸爸说过的话，这才擦干眼泪，吸着鼻子说：“才朵儿，不哭了，我们女生不能只是哭个不停，要反抗，要打过去，要告诉爸爸，爸爸会有办法的。”

　　才朵儿止住了哭泣，说：“我爸爸年纪大了，况且还是个国家干部，又是什么，哎呀，总之了，有很多头衔的，我的事情他从来不过问，妈妈又是那个样子……”

　　才朵儿回忆起来一件事，对美签说到：“美签，我好羡慕你啊，你爸爸会给你做主，会教给你很多东西，会让你像个男孩子一样穿衣服，戴帽子，玩各种游戏，比如爬树，掏麻雀，套知了，骑马等等，会带着你做各种各样的有趣的事情，可是我必须规规矩矩做淑女……”

　　什么是淑女？

　　美签好奇。

　　才朵儿说着说着眼神黯淡下去，又开始哭泣，哽咽着嗓音说，貌似在自言自语：“我爸爸每天就是开会、饭局、应酬不断，每天回到家里都很晚了，偶尔回家很早，不是呆在书房里看书，就是上网查阅资料。

　　我妈妈呢，我问妈妈：假如有一位叔叔对一个小女孩说我爱你，这是什么意思？

　　妈妈会很不屑地说：小女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假如不是找叔叔玩儿，叔叔怎么会有机会讲这种不要脸的话？

　　可是，我不记得自己主动找过叔叔玩儿呀，都是叔叔主动来找我，还会抱着我亲我的脸，我的耳朵，我感觉不舒服，可是，妈妈视而不见！

　　我一度怀疑妈妈和叔叔是不是有一腿？妈妈在我心里也不好了……”

　　两个小女孩正在说话，她们的同班同学令小术走过来喊：“你们干嘛……美签，你妈妈找你，去了好几个同学家里，快回去！”

　　小美签站起身来，看着才朵儿的泪眼婆娑，心内剧痛，千言万语变成一句话：“才朵儿，我明天放学来找你……”

　　才朵儿抬起肿胀的双眼，白皙的脸蛋上满是泪痕，美签看的一呆，这是什么情况，难怪说她是全校长得最好看的女生，可是，为什么这般凄苦，就像是花儿遭遇了风雨一般！

　　哎呀呀，我还是读书太少了，不知道如何形容才朵儿的美丽脸蛋和身材……

　　“书呆子，看什么看，花痴啊！快回去吧，你妈妈会揍你的……”

　　“什么是花痴？”

　　“你是不是看邪书看多了，才这么爱哭，闹着不上学的？”

　　美签是有健康的身体没脑子的女生，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才朵儿一跺脚，将嘴巴一努，指指美签的身后，美签突然感觉身后有个障碍物，有点压迫感，好像母亲大大来了，要灭自己的感觉！

　　美签迟疑地一个半转身，正好撞在她妈妈的胯骨上，隔得生疼。

　　呲溜一吸气，这才抬头看着妈妈的脸，逡巡着寻找自己挨打的骤风暴雨，貌似没事，这才转身一溜烟跑了，一口气跑回家里去，先寻求爸爸的庇护吧。

　　结果爸爸不在家，妈妈也是飞毛腿，美签刚到家里，妈妈就拿着柳树条儿直挺挺地过来，劈头盖脸地打。

　　嘴里说着：“谁叫你放学了不回家？这顿打该不该？跪下！”

　　美签不想被打的恨，只好跪下来，嘴巴里应着：“该打，该打！”

　　柳条打坏了，妈妈觉得不解气，又拿来鞭子——爸爸拿来耍猴的鞭子——也是爸爸做给美签的玩具！

　　打猴子的，就是打陀螺的。

　　只打到美签服软，嘴里服软，心里服软，身体服软，妈妈才喘口气，赦免般地一挥手：“大声哭，酷狗了，就来厨房吃饭！”

　　美签担心不听从这个“死女人”的话，就会再次遭遇暴打——这个女人打美签有瘾！

　　美签每一次挨打之后，就会得出一个结论。

　　这次的结论是：死女人肯定是找了学校，又找了同学家里，气急败坏，狗急跳墙！

　　美签生完了妈妈的气，接着生自己的气：为什么故意不告诉妈妈在谁家里？

　　去哪儿？

　　找谁玩？

　　美签只好嘀嘀咕咕的走进厨房里，带着哽咽的哭声，一边吃着妈妈的美食，一边气的打嗝！

　　美签一边吃，一边生气地在心里骂自己：

　　“真不争气，真没志气，真没风水！刚刚被死女人暴打，接着就开吃死女人煮的饭菜，呸……”
　　美签解气地吐出一个菜叶子和一个蒜皮皮，这才长出一口气，拉长压粗声音：

　　“吃饱了，上学去了……”
　　美签心里的死女人赶紧拿来一瓶炸好的果汁，塞到美签手里，“带上吧，去学校里喝，这是你爱喝的黄瓜西瓜汁，还有……”

　　美签不耐烦地一挥手，一转身，“知道了！走了！”

　　带着一身伤痕的美签，去了学校里，更加卖力地学习，爸爸早就对自己说过：“你和你妈妈合不来，你就好好念书，早日离开家。”

　　美签记得当时妈妈暴打自己一顿之后，气得在厨房里唉声叹气，爸爸走过来，悄悄地坐在美签的身边，语重心长地说了这样的话，就走开了。

　　当时美签心想：对啊，好好念书是个好办法，也是个离开家的绝妙好招。

　　从此，美签不再和妈妈说话，只是埋头学习，努力学习，成绩次次第一。

　　从此，美签和才朵儿只能是放学后三分钟内见面。

　　美签放学后，撒腿就跑！

　　最开始，美签跑到才朵儿家附近的时候，都会刻意进行深呼吸，担心才朵儿不让自己来了。
　　后来，才朵儿听同学说，美签每次放学后都是飞毛腿来找她！

　　才朵儿就在美签放学后的时间点，躲避在一颗大树后面，紧紧地盯住美签来的路径看。

　　才朵儿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的眼睛酸痛，泪水都流出来了，也不见美签跑来！

　　才朵儿心里感觉不妙，果然，有个同学飞跑过来，嘴里大喊：“猜猜，你出来！美签让我捎话给你：不用等她！今天她帮助妈妈干活！早回家了！”

　　同学知道，自己这是多此一举，人家美签和才朵儿好的像一个人，在手机上早就相互通过气了，还用得着自己跑来告诉一声？

　　再说了，自己跑来找猜猜不止一百次了，猜猜没有一次出来见他！

　　这个同学长相秀气，常常被男生欺负着叫他“媳妇”，他懒得和那帮畜生计较！

　　他心里只有一股傲气：我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在学习成绩上不如美签；我从小就喜欢猜猜，美签凭什么就可以想见她就能见到她，还能够说那么长时间的话，也不知道两个女生都说些什么，怎么那么能说，猜猜，你迟早会爱上我，哼，走着瞧！

　　这个同学叫江海天，他在心里嘀咕了很长时间。

　　猜猜也知道，江海天就是喜欢自己的小屁孩，懂什么，男生毛手毛脚的，不像美签心思细腻，懂得和自己说心里话，看到美签，就是想要和她诉诉苦，说说心里的不痛快！

　　可是，看到江海天，感觉就是个小弟弟，傻傻的，腼腆羞涩，半天不说话，偶尔开口说话，还是人听了就要冒火的话！

　　猜猜从大树干后面转悠出来，悄悄地走到江海天身后。

　　江海天还在伸长着脖子，看着猜猜家的房顶，希望可以看到猜猜的身影！

　　一个小学五年级的男生，声音都没有变调呢，个子也不高，站在那里，看着像是个稻草人！
　　风吹乱了他的刘海，他一甩头，猜猜一个跺脚，“干嘛？偷看我家房顶，告诉我爸！”

　　甩头动作过于猛烈，站在一个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被猜猜一个跺脚的响声一惊，只见江海天一个翻身就要倒地，猜猜高一点儿，稳稳地扶住了江海天的手臂，可是，书包太沉，随着书包的惯性，两个人都摔倒在地。

　　书包垫底，江海天躺在地上，猜猜跌坐在他身上，两个人都很吃惊。

　　江海天是独生子女，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女生的身体，猜猜胖胖的身体对他来说就是棉花糖，又香又软，很想吃一口，欲罢不能，身体貌似在膨胀，心跳加速，感觉脸发烫，也感觉到了猜猜的嘴唇那么近，那么烫，那么热烈呢？

　　两个少男少女都感觉到了尴尬和吃惊，都很慌乱。

　　猜猜的妈妈正好下班，撞了个正着。

　　妈妈黑着脸，盯住猜猜的脸看，当她看到猜猜的脸色红扑扑的，怒从心起。

　　劈头盖脸地道：“你……”

　　唇语说着“不要脸”三个字，愤愤地转身离去，怒气冲冲地走到大门口，这才发现没拿钥匙。江海天不敢离开，担心猜猜吃亏——被妈妈误会，因此，从书包里掏出硬皮纸质日记本，飞快地写下了道歉书，塞给猜猜妈妈手里，这才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站直了，等待猜猜老妈的臭骂和暴力攻击，因为他不想让猜猜承受这一切，要来就冲自己来。

　　自己是个五年级的男孩子，脸皮没有那么重要。

　　猜猜不一样——她是个女孩儿，将来还要嫁人，我不怕将来没脸没皮——娶不到媳妇。
　　江海天坚定地站直，表情像是正在等候处置的罪犯。

　　猜猜老妈此时做了几个深呼吸，冷静多了，就看了纸条，也看了看江海天，心想：这孩子还不一般啊，不怕挨揍；我可是本地出了名的泰拳教练，也是出了名的暴力妈妈，嗯嗯，既然你不怕挨揍，那就……

　　几拳头砸下去！

　　熊猫眼了！

　　猜猜妈妈：“叫什么名字？班主任是谁？”

　　江海天一一回答。

　　猜猜趁着妈妈和江海天对话的空挡，自己开门，接过妈妈手里的上班包，然后走进卫生间里整理头发，女孩子的头发是柔顺的长发飘飘型，很容易凌乱。

　　猜猜对着镜子，看了几眼镜子中自己的脸色，的确是红扑扑的，很诱人的色泽，嘴唇红润，脸色很美丽，难怪妈妈用唇语说“不要脸”！

　　这个样子，的确不好。

　　傻美签那样子好！

　　小猜猜本来就有阴影，这次被妈妈这么说自己，内心羞愧无比，羞愧难当，恨不能钻进地缝再也不出来，或者是立刻死掉。

　　从此，妈妈看轻了自己，很有可能，不再爱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