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原定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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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观楚。”我抬眸，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人，“这个结局，你满意了？”我从未想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他交流。
“为何不满。”他依然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哪怕双目失明，失去了对地府的掌控权。燕临辜站在一旁看着我们，说不出一句话。
我不屑，曾经我也这么问过，而他也是这么说的。彼时我还是这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如今倒是跳出此局，反而把持住了当初的棋手。
“我才应该是最该恨你的那个人，可惜年少不懂事。我还想过一切翻篇，却没想到总有人揪着不放，到最后牵连甚广把我们都带进去了……”
我恨他，若不是他我不至于被牵扯到这件事里，虽然这些事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大哥。如果没有这些事，恐怕我还在人间某个地方悠哉悠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手鲜血，痛苦地活着。
“你不是达到目的了吗。”尘观楚淡淡开口，“师檀生死了，传诏录在你手上，也把我和燕临轩都算计一遍。你大仇得报，我们只剩忏悔。”
一旁的燕临辜听到此话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达到目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如此。但我又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失去的更多。比如大哥，最终我不得不拿起了屠刀，挥向最亲近的人。
看见大哥在我面前缓缓倒下，竟一时失语说不出话来。犹豫许久，却还是这样的选择。或许当初尘观楚在师家灭门一事中，便是如我这样的心情。
我心乱如麻。偶有一瞬，我突然想就此动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杀了他。
然而最终我还是放下了杀尘观楚的念头。是因为什么呢……或许是燕临辜释然的眼神，又或许是他尘观楚木然的神情，我还是没有下手。
活着，是每一个人的权利。站着尘观楚的角度，他也没什么不对的，只是为了活下去。到了最后，也好在没有采取什么偏激的手段与世界同归于尽。
只是他的名字，注定是在这个时代的史书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毁誉参半，应当是世人对他最后的评价。
偶有一天我翻开史书，只见那上面清晰写着对尘观楚的生平简介：“尘观楚，半鬼，上神之一。旧名师千言，青朝师家遗孤，生卒不详。曾任地府第七十二任府主，在位二十五万七千八百五十六年，年号顺景。”
“曾拜入前任府主尘风雪门下，覆灭师家，后弑师，得府主之位。在位期间颁布五条律令，地府自此中兴，后世统称为顺景五令。曾发动政变铲除一干高官，地府内部和平。曾因一己私欲两次出兵神界，一败一胜，与神界分别签订申乙条约、九和条约。顺景末年，与当时神主燕临轩决战天山，均坠入山崖，尸骨无存。”
而传诏录的评价更为简单：“尘观楚，以半鬼之身修至上神，以众生之道困于因果，一生不得解脱。”
尘观楚将死，看到这评价我就知道了。此时距离我上次见他也过去四十万年有余，也是许久未见。这些年我在世间游走极少插手政事，真正放下了前尘往事。有时去地府逛逛，有时回苏域养老，顺带和苏妄唠嗑一阵子。想来这么长时间，尘观楚也一直在养病吧。
我又一次去见了他们。与上次一样，燕临辜依旧在熬药，尘观楚也只是在一旁喝茶，一如既往。四十万年，似乎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些印记。不过我很清楚，这个情景，很快就会消失了。
尘观楚保持之前的姿势喝着茶，似乎在想着什么。我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得到了解答，“他听不见了，别动他。”燕临辜的语气略有紧张。
我怅然。果然尘观楚活不久了，只是……看着最后一个亲人的死亡，我还是有些难过。“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问燕临辜。
“我？陪他死呗。我的命是他救的，欠他太多也数不清，不如就陪他去吧。”他笑笑，早就想好了结果。“你们都走了啊……”我道。
“梦醒独徘徊。他这辈子太孤独了，我不想他死后也是这么孤零零一个人。”燕临辜解释一句，手上动作却没停。这时药也熬好，他便端给尘观楚。“喝药吧，熬得久了可能有点苦。啊……我忘了你听不见……”说着便把药端到尘观楚手里。
尘观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走……”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没事，不走，怎么可能会走。”我看见燕临辜紧紧抓着对方不肯松开。
那模样，就好像燕临辜在抓着他眼中唯一的光。
我把时间留给他们，退出了这里。几天后燕临辜找到我，身形落寞了许多。“他走了。”他说道。我长叹，或许这就是命吧。
“我会去陪他的。他在那片山脚的竹林里，我也会在。对了，他说前尘旧梦，该放下，就放下吧。”燕临辜很认真地对我说。他虽面带笑容，却泛着一丝苦涩，与当年初见时的笑完全不一样。我看着他孤寂瘦削的背影，想起了尘观楚。
他们真的很像，就连背影都差不多。
那天渐晚，我再一次翻开了传诏录，翻到燕临辜的那一页：“本应神界之主，然深陷朝堂不得出路。后自尽重生，拾本心，寻挚友，终解脱。”
合上传诏录，我心惘然。章回起落间，红尘已不复。这来往也将有百万年，他们之间也只剩下这廖廖几句话。换句话说，他们的故事虽然一共只有三句，却包括了一百万年，是他们的一生。
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今年冬天，我去那片竹林见了他们。所幸，他们已经在一起。我斟了三杯酒，一人一杯。起身回到家，又再喝了些。
也终是举杯独醉，饮罢风雪，茫然又一年岁。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原定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