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云间》醉尘千离

12、第十二章 摊牌

　　世事如水逝，转眼七日即过，协喜也告一段落。七日来除了第一天充满波折，往后几天倒是没有多大的起伏，不觉间吉时将至。

　　礼司这边的事情愈来愈多，需要准备的东西虽已差不多完成，可神主大婚，此事不容有失，当万分谨慎。明日便是大婚，许黎已经多日不见身影。大哥便带着我和苏妄做事，我们对于这些事务也逐渐熟络起来。

　　说来，这几日即使是忙忙碌碌，也并无多少起伏。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间隙，拉着大哥谈话。我道，“哥，你觉得，我还是当初那个只知道跟在你屁股后面的三弟吗。”
　　我已下决心与大哥摊牌，这句话只会是个前奏。

　　“你已经长大了，但你仍然是我弟弟。”大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心下了然，大哥他还是为了我好。

　　但我不能一辈子都活在大哥的庇护下，便道：“大哥的意思我自然懂。只是……我毕竟长大了。”我没有把话说死，相信他可以懂我的意思。

　　“所以，你想干什么？”我听见他说。

　　“不干什么，只是想和大哥摊牌，想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我盯着他，观察他的反应。

　　“我这哪有什么真相，你想多了。”

　　“大哥这里怎么可能没有。为什么当初是我和苏妄被派到罚司，为什么水神一事由大哥你接手，为什么许黎和你第一次见面就虚与委蛇，为什么我几次问你，你都含糊其辞。为什么，连我这个亲弟弟都骗。”我连抛出几个问题，都是我先前不曾怀疑却又充满诡异的事情。

　　唯一让我心寒的，其实是他的态度。直到现在，他还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帜，把我蒙在鼓里。我只是想要一个自由的人生而已。

　　我要，生死由己。

　　“巧合而已。我怎么可能骗你，你怎么会这样想，还有，我哪里骗过你？”我看着大哥，心中多了一丝苦涩。到了这时候，他依旧不肯与我坦白。

　　“哪句不是？总是说着为我好，可是只把我蒙在鼓里。怎么，我连知道这些事情的权利都没有吗，大哥？那么我就摊牌，我想知道，你到底在谋划什么。为了它，不惜把我和苏妄都牵扯进来？水神一事，我们可不仅仅是去探查真相，这恐怕还是你的借口，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打算这样拉扯下去，直接逼问。

　　但我只看到了他淡漠的眼神，“你不是知道吗。我为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这么多年我从未改变，可你……三弟，我很失望。”

　　这么多年……？他想报仇？所以便不让我知晓？这是什么意思，两者有何关联。我不语，仔细思考着。

　　“我自始至终，都是想要那个人死啊。你也知道，是吧。这个仇，我不可能放下。既然凭我解决不了他，那就找一个势均力敌的人，针锋相对。我又怎么可能会想着害你？”他说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可他没错，那我难道就有错了？

　　“所以这就是你蒙蔽我的原因？我只是想要一个自由的人生而已，我不要被你们掌握，我要做我自己。”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呼……你在这之前，似乎都不这么想。那我报仇，就有错了？错的是他尘观楚！是，我蒙蔽你，可你能看清楚前面的路？你知道神主想干什么，知道尘观楚想干什么吗？他们才是真正的主宰，你要自由，还是受他们的限制啊……”他说着，神情逐渐激动，却也刻意压制。

　　“不劳大哥操心，我自有把握。”我冷哼一声。

　　“既然你这样想，那我也没有办法。”他微微叹口气，“你要自由，可以，那我也不再瞒你什么。以后，你我分道扬镳，大婚一事后，我就不再管你。”

　　“那便如此。”我道。我不想我的人生被他人掌握，活得就像个笑话。大哥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决然转身，再无丝毫留恋。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下怅然。二十多万年的兄弟情，到此为止。

　　“先生，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苏妄的一声呼唤将我拉回现实，还不等我同意，他便直接问了：“先生，如果你遇到了一些无法掌握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什么意思，你遇到问题了？”我问。

　　“呃……先生不觉得自己陷入问题了吗，现在进退两难。您和长老之间的关系不就无法掌握，差个关键。”他说的长老自然是指大哥，这些事情他都看在眼里。

　　“确实，这个关键，就是我与大哥之间的障壁，只要弄清它那一切就会迎刃而解。不过他定不会直说，只能我自己去找。”我说。

　　“嗯……那就希望先生一切顺利了。”苏妄神色无常，随后便继续他的工作。如今我唯一能信任的，大概只有他了。神界人生地不熟的，又能信任几人？

　　“上界早有些时日，等大婚完了，就回苏家看看吧。你长这么大，似乎还没有离家这么久吧。”神界鱼龙混杂，忽然一瞬间我便想起了苏家的那些事，甚至还有一些师家的过往。

　　“先生去哪，学生跟着便是。以我的修为，也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苏妄答。

　　…………

　　九月初三，吉时已到。今日便是大婚之日，神都内外被红色装点，一片喜洋洋的景象。

　　“各位，等会要开始送亲了，路上人多眼杂，咱们礼司首先要做的就是护送。这个部分会有神将司的人暗中押送，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没有什么事的，都可以去。”许黎和颜悦色，向众人交代一些事情。

　　“送亲之后就是祭祖，这个部分不需要很多人，几个职位高的人到场就可以。然后婚宴上百官都会到，司里留几个人，会管饭的，下面的事就与我们无关了。”

　　“总的来说今天要出人，不过事情不多，能去就去，毕竟这种事以后很长时间内应该不会有，珍惜机会吧。”她话音刚落，便有人站出来准备参加送亲。

　　“哎先生，送亲你去不去啊，我还挺想去凑个热闹的，毕竟没什么事。”苏妄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

　　我沉思一会，“那就去吧，机会难得。”“好耶！”他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