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莫非……妖王是你亲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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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地府。不要怀疑，你们的三魂七魄已经出窍。请大家到自助机上办理投胎业务。人多拥挤，请勿推搡，注意安全，避免出现踩踏。重要的事说三遍——过度拥挤有可能会导致魂飞魄散哟。过度拥挤有可能会导致魂飞魄散……”
同样的广播，一遍又一边地放着。
人流如织的广场的中央，蹲着一个身着翠绿色衣裙的少女，约摸十六七的样子，长得娇俏可爱，脑袋两边还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
她已经在这里蹲了半盏茶的工夫了。
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她胖嘟嘟的小脸蛋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她不是无法接受来到地府的这个事实。而是不愿去想，造成这个结果的元凶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喂！你还排不排队了？蹲了半天没个动静！不排的话就滚开，不要挡着路！”一个大婶走到她跟前，指着她骂骂咧咧。
看到这里吵了起来，其他人也都停下了脚步。
被这位大婶这么一搅和，她的脑子更乱了。
算了，死都死了……她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就要往前走。
见自己被无视，大婶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伸出手就要推她。
谁料到，手还没沾到那丫头的衣角，她整个人就被弹飞了出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那位大婶，我说你干嘛呢？”忽然，广播里传来了一个深沉的男声，声音满是不悦。
只听他继续说道：“没听见‘不要推搡’吗？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来个魂飞魄散？”
那位大婶吓得瑟瑟发抖，磕头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随后，只见她连滚带爬，在人群中找了个空隙一头钻了进去。
“小丫头，别磨磨唧唧的嘛，咱们这里投胎都是立等可投的。只要你没做过亏心事，就不需要害怕哈。”说完这些后，那个谜一样的声音就消失了。
广播里又传出了之前的播报，那些吃瓜群众也一一散去。
亏心事。
这三个字让她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她加快脚步走到一条队伍的最后。
队伍移动地非常快，不一会儿就轮到她了。
嗯？什么自助机啊？这不就是一口井嘛……她打量着跟前黑不溜秋的石井，得出结论。
“请将您的脸对准井口。”从井里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
偶滴天！这口井居然会说话！她忍不住把脑袋探了过去，想看个究竟。
“哔。”
嘿，这井里还真的有水呢……
她忍不住想道：莫非，地府里喝的水都是这里来的？
井：“请您转动头部。”
她晃了晃脑袋。
“哔。”
井：“请您眨眼三次。”
“哔。”
井：“扫描完成，身份信息已确认。芄香，您好。请问您是否选择继续投胎？”
那还用问？必须的呀！而且一定要快！
芄香迫不及待地喊道：“投胎投胎投胎！！！”
“噔！”
井：“抱歉，您的‘投胎’申请已被系统驳回。”
“凭什么呀？！”芄香的拳头捏得死紧。
井：“由于您的信用积分为负9999+，不能办理自助业务，即将强制为您接入人工服务，由咱们玉树临风、英明神武的阎王大人亲自接待。”
啥？阎王？还亲自接待？这还得了！到时恐怕就不是投不投胎的问题，而是下不下地狱的问题了……
“我不要！我拒绝……”
芄香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拖拽着，吸入了井中。
“啊~~~不要啊~~！我，我！我要投诉！”
她心里疯狂吐槽：我还以为这是口井！搞了半天，这特喵的是个抽水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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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省己殿
整个大殿黑漆漆的，只有四个角上点了零星几支白色的蜡烛。
阵阵阴风呼啸着穿堂而过，这些蜡烛被吹得火苗乱窜，忽明忽暗。
站在大殿正中，芄香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后才把视线落在了前方的台阶之上。
她仰起脸数了一下，居然有十三级之多！
台阶最上摆着一张乌木桌，桌后端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此人身穿一袭金边黑袍，皮肤黝黑，体型微胖。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那位“玉树临风”、“英明神武”的阎王大人？
阎王并没有看向她，而是自顾自地在一堆大大小小的本子里翻找起来。
见此情景，芄香咽了咽口水，心里却并不着急。
她还希望他永远都找不到那本簿子呢！
找了好一会，只听他沉吟一声，略带迟疑地抽出被压在最底下、最大、最厚的那本簿子。
在看清楚上面的名字后，他将这本功过簿又重新丢回桌上。
伴随着“咚”的一声，书桌上扬起不少灰尘来。
看来这大叔不太爱整洁啊……芄香在心里嘀咕。
“小丫头，你这功过簿真是让我好找啊。”阎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食指敲了敲那本簿子。
咦？这声音……
“你不就是刚才广播里的那个大叔嘛！”芄香脱口而出。
阎王笑眯眯地站起身俯身向前，学着她的口气说道：“你不就是刚才广场上的那个丫头嘛？”
“嗯嗯，是我是我！”
阎王坐了回去，翻开她的功过簿，不客气地说道：“小丫头，你这债欠的似乎有点多啊。”
进入正题了！芄香仰着脸，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手滑摔破魔王送妖王的香炉，欠下六十八万仙贝。”阎王看着第一页那行大字，扬了扬眉毛。
被他这么一问，她突然想起了六百四十多年前某个雷雨交加的下午——
“殿下，大事不好啦！这丫头……这丫头居然把魔王送您的九幽香炉给摔破了！”妖王殿的总管狐叔大步跨入书房，心痛不已地说道。
接触到妖王大人冰冷的眼眸时，狐叔打了个激灵。刚才一着急，居然连基本的礼数都给忘了！他腿软了软，很想立即跪下，但又苦于腾不开手……
妖王珑珣淡然地瞥了一眼他手里拎着的小丫头，问道：“是你做的？”
芄香急忙摆手，说道：“昂……我看这香炉灰不溜秋的，好心想要擦一下。谁知……刚摸了一下，它自个儿就碎了！这能怪我吗？要我说，这玩意儿就是个三无产品！”
珑珣似乎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不露痕迹地看她扭动着身子，试图摆脱狐叔钳制的滑稽样子。
见她无功而返，一脸气恼的小表情，珑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香炉乃魔王所赠，若被他知晓，你稍一碰就碎了，你觉得他会作何感想？”他的语气极为轻柔，却充满威胁。
芄香挠了挠头，慧黠一笑，“他可能会觉得……他买的是个赝品？”
听到这句话，珑珣面色微微一沉。
狐叔却是差点笑出声，他极力忍住笑意，手上的力道也不觉松了松，这才让芄香得以从中挣脱。
眼前这个衣衫不整的丫头牙尖嘴利的，还打不得骂不得，真是让他颇为头疼……
看来，不过逗一下应该也挺有意思。
于是，珑珣淡淡说道：“魔王会不会这么觉得我不清楚，但我觉得荷花池里的那尾锦鲤可能需要加个餐。”
“啊？加餐？”
望着眼前这位高高在上，俊美无比的男人，芄香一脸懵逼。
随即，她的小脸垮了下来，“您说的餐该不会是我吧！那她是生吞呀还是活嚼啊？若是生吞倒还好。若是活嚼……”
一想到那鲤鱼也许有一口白森森的牙，她就抖了三抖。
“殿下，求求您了……我怕疼。”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决定讨饶。
可惜珑珣完全不吃她这套，“是你自己去，还是我让人送你去。”
好嘛，全是肯定句。这是把她往死里整的节奏啊！
见他无动于衷，芄香讪讪地说，“那我还是自己去吧……”
被人拖过去像什么样子……若是被那只孔雀精看见了，到时候又要嘲笑她了……
对！她行得正坐得端，必须用行动证明：花妖也是有尊严的！
芄香抬腿就往外走，但她依旧有些不死心，边走边转头看向珑珣，“我去咯？”
她又走了几步，回过头，“我真的去咯？”
“嗯，去吧。”说完，珑珣从手边拿过一本书，看了起来。
都说主仆情深，可这男人，一点都不挽留吗？装装样子也行啊。
真是太没人性了……
死妖王！臭妖王！大变态……她在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
拖着步子来到荷花池边，她朝里看了半晌……
下头养着一尾妖力异常强大的红鳞锦鲤。
据说妖王殿下已经养了好久好久了，妥妥的是他的心尖宠。
而她，马上就要葬身鱼腹了？
鱼，应该不喜欢吃花花吧……？
也不知道那鱼嘴大不大，牙尖不尖，咬人疼不疼……
“唉……”
想到一会也许他会派人来把她丢下去，她索性眼一闭，心一横往下跳……
扑通。
…………
看到阎王在等她回应，芄香试探地说道：“这……是个意外……”
“哦？”阎王似笑非笑，又念道，“不小心打碎天界送妖王的花瓶，欠下七十万仙贝。”
此刻，她的记忆又穿梭到了五百多年前。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
“殿下，这回真的出事儿啦！！她，她她，又打碎了无极花瓶，那……那可是天界送您的呀！四界只得这么一个……”
狐叔那又尖又细的嗓音瞬间响彻了整个妖王殿。
芄香先他一步跨入了书房，心中得意得很：哼，看这回你还怎么揪我的领子，略略略！
珑珣坐在书桌后悠闲地看着书，似是习以为常了，“也是你做的？”
“这一次真不能怪我……这不，上次放香炉的地方光秃秃的，我寻思着，摆个花瓶也应是极好的，所以我去搬那个亮晶晶的花瓶。谁知道，那花瓶滑不溜手……”
“损毁天界所赠之物，连龙宫太子都只能乖乖认罚，你觉得，你一个小小的婢女会有何下场？”珑珣不动声色，看着她的反应。
“还好我只是个婢女，不是什么太子……”芄香避重就轻。
这丫头，糊弄的本事一流……
珑珣不打算和她在这个问题上掰扯，“荷花池……”
“可以不去不？”她的小脸皱成一团。
接收到珑珣询问的眼神，她赶紧卖起惨来，“一百年前，你让我自己去喂鱼，结果我刚跳下去，就被里头那鲤鱼精一尾巴给扇了出来……你是不知道，那臭鲤鱼记仇的很！打那以后，我每次经过那个拐角，她都拿水滋我。”
“每次！”她补充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让你去跳荷花池？”在珑珣看来，说了大半天，她就是在找理由推卸责任。
哎呀，这人怎么这么不会找重点？！
芄香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殿下的命令，我哪敢违抗。我只是……只是觉得，喂鱼似乎没什么意思……”
他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么说来，你是想去问候一下饕餮。”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动着，似乎是在盘算着何时把她丢给后山悬崖下的饕餮……
此情此景，还能说什么呀？
芄香闭上眼睛，一脸悲壮，“您保重！我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她就嗖地一声不见了。
扑通。
…………
“这……也是意外……”芄香抿了抿嘴唇，无辜地看向上方。
“呵。”阎王嗤之以鼻，显然不信。
随后，他又继续念道：“五百年前，一不留神冻伤了妖王宫里可化龙的锦鲤，又欠下七百三至一万仙贝……”
顷刻间，一大波不堪回首的回忆再次袭来！
那是一个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的阴天……
狐叔提着大包小包，跪到了妖王跟前。
只见他一边抹泪一边哭诉道：“殿下，我我我……我还是告老还乡吧……”
珑珣捏了捏眉心，暗暗想：这丫头……又闯祸了。
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来的她，看到狐叔惨兮兮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了个大概。
“唉，狐叔，别啊！多大的事儿呀……”她尝试劝解道，“我不就把那锦鲤，稍微冻了一下下嘛……”
不提还好，提起这桩事，狐叔的胡子都快气歪了。
“你，你！你知道什么啊！这可是能化龙的锦鲤！咱们殿下可是精心养了好久了……”
“谁让她老拿水滋我，我就给她一点点教训而已。”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只不过……下手重了那么一丁点儿。我哪知道她那么经不起冻啊……”
“但是我保证，只要再过个三百年，她一定又是条好鱼。”
虽然她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可狐叔完全听不进去，还跪在那里抹眼泪。
珑珣也不说话，只是思考着如何才能让她安分一些。
他之所以特别疼惜和纵容那尾红磷锦鲤，是因为千年前友人将之托付于他。
这丫头倒好，将她给伤了。真是越发越不让人省心了……
“数百年来，你所犯之错擢发莫数。如若不是那锦鲤心善屡次放过你，你早已成为她的腹中之物。你非但不思回报，竟还戏耍于她。你可知错？”
见大佬的脸色不太好，芄香一个机灵，点头如捣蒜，“知错知错知错。我这就去跳荷花池。”
瞬间就没了人影。
狐叔抬起手臂指着门外空空如也的长廊，颤巍巍地问道：“她……这……殿下……锦鲤已经被冻伤了，她现在去跳还有何意义？
“嗯？”珑珣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
狐叔只觉背脊一阵发凉。
他暗暗叫苦：是啊！殿下能不知道吗？虽然看着是小惩大诫，但其实就是纵容这丫头啊……
唉！自己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
芄香挠了挠脑袋，组织着语句，“嘿嘿……这个嘛……”
阎王却打断道：“我还没念完呢。”
“引来天雷烧了妖王藏书阁的一半书籍，欠下九千五百三十二万仙贝；引来洪水淹了妖王后花园的一大片桃林，欠下八百七十九万仙贝；弄丢妖王祖传的真龙玉佩、踢坏妖王寝殿的大门、放走妖王的坐骑烈火凤凰……”
他瞥了她一眼，“这些也都是意外？”
“……是……”她沉痛地点了点头。
“你的意外可真多。”
只听阎王啪的一声把书合上，继续说道：“在妖王殿当了八百年的婢女，总共欠下十万万五千六百二十七个仙贝。“
“丫头，你厉害呀！”
这丫头闯祸的本事一流，他都忍不住要为她竖大拇指了。
芄香挠了挠头，干笑了几声，道：“我对天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都尚且如此，你要是故意，妖界岂不是要翻天？我说丫头啊，你闯了这么多祸，居然没有被妖王殿下拿去喂鱼？”
他依稀记得妖王殿有个婢女，只因忘了投喂那锦鲤一顿餐，楞是被妖王殿下喂了饕餮……
想到这里，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莫非……你是妖王的亲戚？”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莫非……妖王是你亲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