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斗BS编剧版》萧茵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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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身边脸色苍白的宇桥，研浩冷冷地笑了起来。
　　除了爸，自己也许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这是自然的，如果在段家二少的面前不懂得察言观色，恐怕接踵而来就是斥责了。

　　所以，段研浩心里很明白，段宇桥在害怕。
　　不过，在害怕什么，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段研浩不禁笑意更深。

　　四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面回响着。
　　领着宇桥走向最里面的病房，段研浩的脸色在光影交错中时暗时明。

　　“爸……不……段伯伯……”犹豫了许久，宇桥终于轻轻地开口，“他……还好么……”

　　停下了脚步，段研浩转过身来，微微笑了笑。
　　“你觉得，一个植物人，能怎么好呢？”
　　宇桥顿了顿，低下了头，眼圈又在暗处红了起来。

　　恢复了沉默，继续前行。
　　FIREBIRD对TIGER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个高大的男人悄无声息的放慢了身形，看着另外三人走远，转身离开。

　　“到了。”研浩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宇桥抬头，望向眼前的玻璃制成的窗。
　　段元博，就在里面。
　　透过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老人憔悴地躺在苍白的床上。
　　宇桥上前几步，贴着冰冷地玻璃望向里面。

　　那是我爸爸。最爱我的爸爸。
　　总是宠着我，顺着我的爸爸。
　　因为他好内疚，内疚我那么小就失去了母亲，内疚他不能给我更好的生活。
　　可是，到头来，又有谁知道，他最爱的儿子，居然不是他亲生的……

　　眼前模糊了起来。
　　爸爸总是那么坚强，那么健康。
　　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失去了他，会怎么样。
　　曾经天真的以为，爸爸是不会死的，会一直陪着自己。
　　知道那一次他出了车祸，才突然察觉到，人的生命是那么脆弱。
　　谁都有死去的一天。
　　那时才突然害怕了起来。
　　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该怎么办。

　　宇桥的嘴微微动了动，一个许久没有叫出的称呼在嘴边盘旋了好久，终于情不自禁的吐出来。

　　“……爸……”

　　温暖的气息在冰冷的玻璃上呵气成雾，再次模糊了宇桥的双眼。

　　“……爸……”
　　反复的叫着那个称呼，心中的酸楚全都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爸……”将头痛苦地抵在玻璃上，宇桥闭紧了双眼。

　　我好想你，你知道么。
　　我好想再握握你的手，你知道么。
　　我好想再在你身边，让你摸摸我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你知道么。
　　我愿意扶着你每天散步什么都不干，我不会再对你的要求置之不理，我不会再对你的说教不耐烦。
　　爸……
　　如果你能好起来，再叫我一声宇桥。
　　就算前方是鬼门关，我也愿意去走一遭。
　　爸……

　　“我能进去么……”哀求地看着研浩，宇桥问道。
　　在看到宇桥眼神的瞬间有些心软，却最终被理智占了上风，段研浩冷冷地摇头。
　　“该走了。”无情地说道，

　　就当是一场说不上美好也说不上幸福的美梦，可是它也太短了。

　　沉默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宇桥沉默地一言不发。
　　研浩询问地看向TIGER，接到了肯定的回答，邪恶的笑容重新浮上脸颊。

　　出口，FIREBIRD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坐在长椅上。
　　看到三人出来，那个女人站了起来，恭敬地说：“研浩少爷有什么吩咐……”
　　问句还没有脱口，女人的眼光就停留在了宇桥的身上。

　　“……段宇桥……”疑惑地问着，不住地打量着宇桥，在接到了宇桥莫名其妙的点头之后，一个箭步上去，狠狠地给了宇桥一计耳光。

　　“你这个杀人凶手，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声嘶力竭地对宇桥吼着，女人的眼神疯狂而绝望地瞪着宇桥，如果不是FIREBIRD拉着她，恐怕她早就冲上前去，将宇桥撕成八块了。

　　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不知所措，宇桥捂着火辣辣痛的左脸，愣在那里。
　　“这位女士，我……认识你么？”奇怪地问道。

　　“呵呵呵……”刺耳而讽刺的笑声响了起来，女人几乎疯狂的大笑着说，“你当然不认识我，段家的二少爷又怎么会把一个小人物放在眼里。但是你怎么知道，你做过的事情，对我们这些小人物来说是怎样的灾难！”挣开了FIREBIRD的束缚，女人一步一步地逼近宇桥。

　　“你真的不记得么？你真的能忘记么？两年前，你得到格斗天王这个宝座后第一场表演赛的时候，在你的绝招下送命的牺牲品！！”

　　宇桥怔了怔，两年前的记忆又浮现起来。

　　那个时候，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自信满满地向格斗天王的宝座发起强而有力的挑战，引起了业界的一片惊呼。
　　二十一岁的年纪，还是学生的身份，便站上了许多人倾其一生也达不到的高度。
　　格斗天王，段宇桥。
　　这个名字，在格斗界，就是奇迹的象征。

　　第一场的表演赛，自己是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
　　一直坚持上场就要用尽全力的自己，对待那个男人，并没有手下留情，几下就把他撂倒在地。看着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自己便冷笑一生，最后一招，断头台，毫不留情的使出。

　　然后，十秒以后，他再也没有起来过。
　　然后，那个时候，自己还轻视地说：真是没用的家伙。

　　“他……死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女人，宇桥问道，“怎么可能，断头台是不会致命的啊！”
　　“哈哈哈……”凄厉地笑了起来，笑到泪流满面，女人望着他说，“对于普通人，也许的确不会，但是，他是一个病人啊！那个时候他的肋骨断了，医生要他好好休息，他不肯，说家里缺钱，他不去打格斗不行。结果，你那一下子，让他的肋骨刺进了肺里面你知道么！！”

　　宇桥开始觉得寒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低低地说。
　　“呵呵……”女人继续说着，每一句话都揭示了那个时候不为人知的内幕，“找他去的人说，只是场表演赛而已，你不会认真不会有危险……那个傻瓜，居然真的相信了……哈哈……不会有危险，不会认真……到最后人还不是没命了！”

　　“我……”
　　“你什么你！在人死了之后，你居然不理不问！如果不是研浩少爷，我们一家老小早就饿死了！”感激地看了研浩一眼，女人又转头愤恨地看着宇桥。“你这个杀人凶手！我每天看着你在电视上面意气风发，一点内疚的样子都没有，我对你的恨，就更多一分！”

　　宇桥望着眼前近乎疯狂的女人，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说不出来，吐不出来。闷闷的，却想让人流泪。

　　“对不起……”对着女人深深地弯下了腰，宇桥轻声说，“对不起……也许没有什么用，但是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个了……对不起……虽然晚了很多……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一无所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说啊！能让人重新活过来么！”冷笑地看着宇桥。“你的对不起，只能让你自己好受一点而已，剩下的什么用都没有！”

　　“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宇桥的声音带上了微微地颤抖，甚至可以听出来一丝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冷眼旁观了许久的人终于对FIREBIRD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将人带走，然后对一直低着头的宇桥说：“她走了。”
　　“……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
　　“那你有向我问过么？”
　　宇桥沉默着，抖得更加厉害了。

　　轻轻地笑了起来，段研浩走到宇桥身边，对他低声说：“你以为，格斗真的像你想象的那么单纯么？”
　　宇桥一震，慢慢的抬头看着段研浩，惊恐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家少爷，打格斗是为了兴趣，然后轻松地得到了格斗天王。”走到长椅处，悠闲的坐下来，研浩像一个审判者一样，骄傲的盯着宇桥的眼睛。“可是，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打格斗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他们在社会的最底层挣扎着，只是希望可以吃饱肚子。当你的对手，面对着你的人，有多少是这种心理，你知道么？你输掉一场比赛，只是输了而已，而对于他们那些将自己卖给经济公司的人，可能是一个星期的生活就没有了着落，如果是黑心一点的公司，恐怕是连命都没有了。这些东西，你都知道么？”

　　冷漠地陈述着事实，轻飘飘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宇桥的耳膜，引起嗡嗡的回音。

　　“你从来都不肯手下留情，你说你要坚持职业道德，可是……”自喉管发出低沉的笑声。“在这同时，你失去了多少为人的道德……”

　　“那是不一样的！”猛得抬起头来对研浩大吼。“一个格斗手的意义，就是在于尊重自己的对手，真心诚意地和他比赛，不是么！”

　　“傻孩子……这么说。你还是觉得，自己成了杀人凶手，反而是一件极其正确的事情了？”

　　“不是的……不是的……”

　　“生活就是这样不是么？”一副说教的样子。“到处都充满了矛盾，你以为正确的事情，事实上在别人看来是错的也说不定……”耸耸肩膀，“我还以为你早就明白了呢。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宇桥靠着墙壁，慢慢地坐在地上，寒冷一般的抱住自己。不住发抖。
　　段研浩得意地站了起来，走到宇桥面前，蹲下。
　　“宇桥……”
　　听到他的声音，宇桥慢慢地抬起头来，失神地看着他。
　　微微一笑，研浩轻轻拍了拍宇桥的脸颊。
　　“我忘了告诉你……田小葵现在在我手上……那一场比赛，如果你赢了的话，恐怕……”
　　意味深长地看着宇桥逐渐染上恐惧的眸子，利落地起身。

　　“我们走。”

　　昏暗的世界，微弱的光将宇桥的身影拉得细长。
　　孤独，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