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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如果手头上没有案子,市局重案组组长杨贡每天晚上6点就会睡觉,然后第二天早上6点起床。一天睡足12个小时——而且不包括也许可能有的午休;当然,如果遇到案子发生,杨贡的记录是连续保持5天5夜头脑清醒。而现在,他正坐在一辆逆行的警车的后座上穿着警服衬衫打领带。
      “杨队,”坐在前面副驾座上的助手程霖转过身,手中拿着一个笔记本,“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情况。死者叫楚媚,是兴众集团总裁柳勉的侄媳,在集团里是总裁助理。死亡时间大概在今晚10点到11点。案发地是柳勉家中的书房,应该也是第一案发现场。死因是头部遭钝器击打致死。头部有多处伤口。凶器就是书桌上的一个琉璃文镇。现场没有被翻动的痕迹,而且今晚正好柳勉举行了一场晚宴,请了很多商界的头面人物,保安措施很严密。但案发时,客人大概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就这些?”杨贡有些郁闷地开始穿外套。
      “案发后,柳勉直接打电话给文厅长,厅长点名要你负责此案。别忘了。兴众集团是我们省第一纳税大户……”
      杨贡深深吐了口气,又问:“有没有嫌疑人?”
      “两个。柳勉的独生女儿柳冰月和她的未婚夫殷涛。”
      “他们怎么说?”
      “他们两个都争着承认是自己杀的人。”
      “什么?”
      “还有,殷涛现在正处于假释考验期限内。”

      柳勉卧室的床上摊着一大张报纸,而他则在床边不停地踱着步子。
      “柳哥,你叫我?”兴众集团的另一个合伙人乐天齐出现在门口。
      “恩。”柳勉长叹一声,又轻轻摇了摇头,才问:“警方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拍照。但,楚小姐的尸体已经移走了。”
      “那冰月他们呢?”
      “还没消息,张勇负责和警方联络,一起去了,韩璋元也去了。听说是他和楚小姐安排的晚宴,所以警方也有事询问他。但,殷先生可能有点麻烦。”
      “怎么了?”
      “他的假释被撤消,而且还受到特别关注。”
      柳勉摇了摇头,“我担心的是冰月,以她的性子……”他顿了一会儿,又说,“天齐,你还记得宋尹吗?”
      “宋……”乐天齐愣了一下,没说下去。
      “现在恐怕只有他了……”柳勉喃喃自语。
      “可是……”乐天齐转口说到,“听说他在美国和人开了一家叫Song-Zimmerman的律师事务所,生意还不错。”
      “不错?是非常好。”柳勉指着床上的报纸,“去年他只接了10个案子,赢了9个,还有一个庭外和解。也许是天意,他昨天回来了。”柳勉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支金笔,递给乐天齐。“帮个忙,带这支笔去见他,禁苑大酒店,1501房。”柳勉停了一小会,“我现在还不想见他。”
      “可是,他是一个商业律师,又出国这么多年了……”乐天齐看着手中这把曾经熟悉的金笔有点犹豫。
      “见笔如见人。见到这把金笔,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得想办法给我撑着。”柳勉苍白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微笑。

      杨贡查看完现场就回到了审讯室隔壁的监控室,透过单面玻璃看着里面的柳冰月。出乎他的意料,冰月小姐似乎很镇静,没有明显的慌乱。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子的一边,右手慢慢地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订婚戒。
      “杨队,刘小姐的律师来了,可以开始了。”程霖进来通知。

      “您好,我是宋徴寒,是柳小姐的辩护律师。”简单的寒暄之后,宋徴寒在冰月身边落座,桌对面则是杨贡和程霖。
      “柳小姐,可以开始了吗?”杨贡看了一眼斜对面穿着黑色西服,戴着金边眼镜一脸书生气的宋徴寒。
      冰月也看了一下他,点了点头。
      “柳小姐,那您可以说一下案发的经过吗?”
      冰月点了点头。
      “今天晚上爸爸有一个晚宴,我多喝了点酒,头有点晕,就想先回房休息。本来我想告诉涛哥哥,殷涛,但看他和爸爸在一起会见客人,就没去打扰他,自己回房去了。我是从北边楼梯上去的,而我房间在3楼,南边,但我上了2楼,就以为到了,就直往前走。直到看到地毯的颜色不对,才发现走错了。后来就想干脆绕到南边楼梯再上去。但在拐弯的时候,却看见有人进了爸爸的书房。我有点好奇,因为我记得爸爸还在楼下。于是我就走了进去,推开门……”

      “你在干什么?楚媚!”柳冰月扶着门,而身着粉色晚礼服的楚媚却趴在柳勉书桌的抽屉上翻着什么。她看见冰月,吃了一惊。
      “我问你在干什么。”冰月跌跌撞撞地走向书桌,她喝多了酒,有点头晕,“你有什么资格动我父亲的东西?”
      “你管得着吗?”楚媚不甘示弱。
      “我已经说过了,柳家还轮不到你来张狂。”冰月刁蛮的本性暴露无疑。又加上喝了点酒,她的小脸涨得通红。
      “我看你还是陪着你的‘未婚夫’吧。哼,放着那么多名门巨室的公子少爷看都不看一眼,别人都说柳大小姐眼光高着呢。可后来呢?到头来却看上一个罪犯?传出去真不知道我们柳家的脸该往哪放呢。”楚媚冷冷地笑着,而她边说手也没停着,很快就从抽屉里找到了所要的一份文件。
      “放下。”冰月冷冷地说。
      楚媚斜了她一眼,冷笑一声:“我听说你是四天前才跟爸爸说的。然后就这么急得要结婚?我说柳小姐,你该不会是‘奉子成婚’吧?哈哈,这种丑事可是瞒不了多久的。哪那个姓殷的什么本事没有,这种本事倒是很有一套。”
      “住口!”冰月撑着桌子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楚媚很不屑地转身朝门口走去。而此时冰月更是按捺不住,借着酒劲,顺手抄起桌上的双龙琉璃文镇反身就往楚媚头上砸去……

      “我当时一下傻了,看着她倒下去。血从她头上流出来,渗到地毯上,一整片。酒也差不多吓醒了,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冰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后来,后来涛哥哥来了……”

      “冰儿。”殷涛推开门,看见眼前的一切,也一下子呆住了。
      “涛哥哥……我……”冰月忍不住哭了起来。
      “嘘,小声点。”殷涛赶紧关上门,走到冰月声边,冰月一下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
      “涛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冰月抽泣着,浑身还在瑟瑟发抖。而殷涛已经冷静下来,伸手试了试楚媚的颈动脉。
      “她……她……涛哥哥……我怕……”冰月死死拉住殷涛的衣角。
      “别怕,冰儿,听我说,先别哭,冰儿。”殷涛扶住冰月的肩膀,等她镇定下来,又说,“冰儿,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谁问你,你都说不知道,要不就是说你受了惊吓,不记得了。知道吗?”
      “涛哥哥……”冰月泪眼朦胧。
      “什么都不要承认,知道吗?”殷涛再次叮嘱。
      冰月终于点了点头。
      殷涛吻了冰月一下。拿起丢落在地上的文镇向书房里旁边的洗手间跑去。他先用湿抹布擦去了文镇上冰月的指纹,接着回到楚媚尸体旁边。他托起楚媚的头,把她翻了个身,手上立马沾满了鲜血。他又拿起文镇,狠命地在楚媚脑后敲了几下才罢手。
      “涛哥哥,不要。”冰月紧紧拉住殷涛的手,“涛哥哥,求求你,不要,不要这样。”
      “冰儿,对不起。”殷涛眼里也隐约闪着泪花,“我们根本就不相配。冰儿,你还年轻,不要放弃,不要想太多。这一切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冰儿,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好好活下去,忘了我。”
      “不要,涛哥哥……涛哥哥……”冰月扑进殷涛的怀里,放声大哭。

      “后来爸爸他们来了,涛哥哥承认是他杀的人,但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替我去送死……”冰月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涛哥哥真的没杀人。他只是想替我顶罪。他……他被警察带走了,但我不能这样……”冰月不停地抽泣着,“涛哥哥以前犯过错,我知道,但他现在已经改正了。他对以前一直很后悔,他一直想做一个好人。他以前在你们这里呆过,他表现都是很好的,对不对?他现在在假释,我知道,只有表现好的人才可以假释的。他一直是这样的,他一直想改过自新。他怎么可能会在假释的时候犯罪呢?他……都是为了我……”冰月的声音又小了下去。
      “柳小姐,我们上是有关于殷先生的服刑记录。确实如您所说,他在狱中表现良好,所以他在今年3月获得2年6个月的假释考验期限。”杨贡说。
      “那就是说他不会杀人的,人是我杀的。”冰月紧紧盯着杨贡。
      “对不起,柳小姐,我们只相信证据。”杨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还有,冰月小姐,我也应该提醒您,作伪证是很严重的罪行。”

      隔着单面玻璃镜杨贡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下一个猎物,殷涛。他也很镇静,似乎对可能的判决胸有成竹。最令杨贡感兴趣的是,他也在不自觉地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的律师是谁?”杨贡问程霖。
      “冯平。”程霖叹了口气,“全省最难缠的老狐狸。”
      “是全国。”杨贡纠正。

      “我是冯平,是殷涛先生的辩护律师。”冯平与杨贡他们极有礼貌的握了手。杨贡看着冯平:他又黑又瘦,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个营养不良的老头。又戴着粗粗的玳瑁框眼镜,一件皱巴巴的西服套在身上,还拎了一个四边都起毛的公文包。但杨贡知道他可不是好惹的,三十年前就已名动东南三省,桃李满天下。最近几年不再轻易出庭,专心指导学生。而现在能在大半夜请得动他的恐怕只有柳勉了。
      “殷先生,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杨贡若无其事地问。
      殷涛点了点头。
      “殷先生,您能否说一下案发的经过?”
      “当然。”殷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今天晚上,柳伯父举办晚宴,我也参加了。一开始我和冰儿是在一起的,后来分开了。柳伯父带我拜见一些朋友,冰儿和其他女傧在一起。后来我有好一会没看见冰儿,就找了个借口离开柳伯父,去找她。我看见刚才和她在一起聊天的女傧,冰儿却不在那,我问她们,她们说冰儿可能有点喝多了,去找我了。我又在大厅逛了一圈,都没看到她。我就想冰儿是不是回房休息了,就想上楼看她。”
      “你没有叫人陪你一起去?”杨贡问。
      “不,没有。”殷涛摇了摇头,“我没认识几个人。”
      “那你知道她的卧房在哪?”
      “是的,今天晚宴之前,我们曾去过柳伯父的书房,出来后冰儿说要补妆,带我去过。我当时站在门口等她。”
      “你是从哪个楼梯上去的?”
      “靠书房的那边。我记得冰儿的卧房在三楼,书房上面的旁边。”
      “那你上楼之后呢?”
      “我上楼后……”

      殷涛两级两级地跨着楼梯向上走着,他有点心急,只想早点见到冰儿。楼梯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大概客人们已经开始散了,在楼道中也听不见下面客厅的喧哗。
      又转过半层楼梯,殷涛一抬头,不禁吓了一跳。楚媚正站在二楼的楼道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粉红色的曳地长裙在身后灯光的映照下弥漫着一圈金色的光晕。
      “殷先生这么急要去哪里呢?”楚媚开口说话了,声音妩媚动人。
      “楚小姐,请问,您看见冰月了吗?听说她喝多了,回房休息了。”殷涛悄悄倒吸一口凉气。
      “殷先生要去看她吗?”
      “是啊。我……想去看她。”殷涛觉得楚媚话中有话。
      “殷先生是在生我的气?”楚媚轻轻一笑,那样子楚楚动人。
      “不,楚小姐,我没有。”殷涛赶紧陪笑脸。
      “殷先生,我想和您谈谈,不知您刻愿意?”
      “悉听尊便。”

      进了书房,楚媚反身带上门,笑着看着殷涛。而殷涛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强作镇定的站在她面前。
      “殷先生还不肯说明来意么?”楚媚脸上的娇笑变成了冷笑。
      “楚小姐什么意思?”
      “殷先生的目的只是想进爸爸的书房吧?还要编什么借口。也难怪,这里的任何一件陈设品价值都不会低,而且又都是小巧玲珑,少一个是没有人会注意的。”楚媚信手把玩着几件古董架上的琉璃装饰品,娇滴滴地说。
      “楚小姐在怀疑我?”殷涛强忍着怒气。
      “是。”楚媚的回答很干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会在这种正式的晚宴上喝醉酒的,更何况是冰月?你的借口真是够勉强的。
      “再说,就算有人发现少了几件饰品,又有谁会怀疑到即将进门的准女婿呢?”楚媚眯起眼,透过手中的一柄琉璃如意看着殷涛,“殷先生不想请我估个价?我对琉璃也算是个行家哦。”
      “楚小姐,失陪了。”殷涛脸早已沉了下来,他想夺门而出,但楚媚早已挡住了他的去路。
      “想来殷先生对这些小玩意看不上眼。”楚媚笑起来的样子妩媚中带着三分妖气,“殷先生可是做大生意的人,对吧?”
      “楚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殷涛冷冷地说。
      “你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楚媚轻笑道,“娶到柳冰月,这才是真正的大生意。你不会不知道,一旦冰月结婚,她就可以获得兴众集团30%的股权,而将来呢,爸爸所有的财产都是她的,你赚的想来也不会少啊,对不对?”
      “楚小姐,你说够了没有?”
      “你之所以接近冰月就是为了钱。冰月涉世未深,平常遇到她的人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多多少少也让她几分。而这正中了你下怀,不是吗?像你这种人,花言巧语就骗得她对你死心塌地,再耍几个小手段,自然就把她收得服服帖帖。但你真以为事情会这么简单?你错了,爸爸不是那么好骗的。你的底细我们早都摸得一清二楚。你以为编两个声俱泪下的故事就能骗倒我们?”楚媚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端着一张假释证明就想到处招摇撞骗?……”

      “我真的很想重新得到社会的承认。”殷涛的语气有些呆滞,“我真的很痛恨以前的我。我只想早点摆脱过去,重新开始我的新生活。但她却一直不肯放过我,一直对我冷嘲热讽,我真的受不了了……当时,我站在书桌前面,正好看到桌上有一个双龙琉璃文镇,我不知道当时头脑里在想什么,一下就拿了起来……砸了过去……
      “后来不知怎么的,冰儿来了,她一直在找我。我当时头脑一片空白,直到看见冰儿恐惧的眼神,我才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我也吓呆了,我不想再回到过去,做一个罪人。”殷涛用茫然的眼神看着杨贡,“真的不想……”

      “涛哥哥,涛哥哥,你怎么啦?”冰月狠命地摇着还呆楞在那的殷涛。殷涛回过神来,他附下身来,看着鲜血顺着楚媚的发丝慢慢地渗入地毯,他伸出手想止住血,但指尖却感到了血液的温热和粘稠。他几乎是茫然地拿起了那个晶莹剔透的琉璃文镇,此时琉璃在污浊的血迹闪着诡异的光芒。
      “涛哥哥,”冰月的声音快哭了,“涛哥哥,你不要吓我。涛哥哥。”
      “我是一个罪人。冰儿。”殷涛看着自己的手,“我终究是一个罪人。永远也改变不了。冰儿,对不起,你走吧。”
      “不要,涛哥哥。你现在是在假释啊,你不能再犯罪的。你不能的。”冰月哭了出来,“涛哥哥,你快点走,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说是我做的,好不好?”
      殷涛坚定地摇了摇头:“冰儿,对不起。我一直想做一个好人,但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冰儿,答应我,别做傻事。知道吗?”
      “不要,涛哥哥……涛哥哥……我不要你走……”冰月再也忍不住,扑到殷涛怀里大哭了起来。

      杨贡看着殷涛慢慢说完故事,脸上的表情狠复杂。他看着殷涛帅气而又略带沧桑的脸,想了一会,又冲着殷涛微微一笑,从手边的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照片,平平地推到殷涛面前。
      “殷先生是否有些记错了?”杨贡轻笑着说。一旁的助手程霖知道只要杨贡一笑,就又人要倒霉了。
      “什么?”殷涛地眉毛不自觉地轻轻一挑,这一切已经被杨贡看在眼里。
      “这是鉴识科传来的照片。”杨贡说到,“根据他们的现场勘测,楚媚小姐倒下之前,应该是站在书桌前面,身子靠在书桌前面。而从她倒下的姿势判断,她遇袭的时候,应该是背对着书桌。”
      “那又怎么了?”殷涛一怔。
      “这只是说楚媚小姐当时面对着大门,靠在书桌前面,而凶手是从书桌侧面用书镇袭击她后脑,将其击打致死的。
      “而殷先生刚才的供词却是说案发时是殷先生你站在书桌前,背对着书桌,而楚小姐站在你面前。你一下回头拿起书桌上的文镇,转身向楚小姐头上砸去,是么?”
      “我……可能有点记错了。”殷涛的脸一下变得惨白。
      “那么殷先生可以再好好想想,特别要注意楚小姐倒下的位置。”杨贡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天已经不早了,今天的问话就到这里。明天我们再继续。”他看了眼没啥反应的冯律师,又说,“殷先生,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你的假释已经撤消了。”

      同样的照片又被摆到柳冰月的面前。
      “冰月小姐,我想您大概记错了。”杨贡朝冰月微微意笑,“鉴识科传来的照片表明,楚媚小姐倒下之前,是背对着书桌站在书桌前方,而且两手反撑着桌面。这是她指纹的照片。”杨贡又拿出一张。
      “而您当时说是您站在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她拿了一份文件绕过书桌向门口走去。您一下子顺手抄起文镇,回身砸到她头上,是这样吗?”杨贡轻轻地问。
      “我……”冰月的一张小脸立马变得苍白,她看了看身边一直也没有任何表示的宋徴寒律师,用低低的声音说,“我记不得了,也许,可能忘了什么吧,我……”
      “您大概是累了。天也很晚了,冰月小姐,我们明天再继续好吗?”杨贡依然是用亲柔的语气说道,但在冰月听来却感到阵阵寒意。
      “冰月小姐,您可以回家了。明天早上9:00我们再谈。您先回去好好想想,是不是忘了什么,好吗?”
      “那,涛哥哥呢?”冰月突然问杨贡。
      “冰月小姐,您应该知道,殷先生的假释已经被撤消,现在被重新收监。”
      “我知道了。”冰月低垂下长长的睫毛,轻轻地说。

      “你见到他了?”柳勉呆呆地望着深邃的夜空。
      “见到了,他说他会负责这个案子的。”乐天齐回答道,“他让他的小儿子宋徴寒做冰月的辩护律师,已经去了。”
      “冰月这孩子……”柳勉不再说话。

      “他们两个人中间有一个在说谎。”杨贡在办公室整理着文件,“不过他们现在都还在编故事哄我呢。”杨贡微微一笑。
      “不过杨队,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透露我们手上已经掌握的线索呢?这不是方便了他们么?”程霖有些不解。
      “我就是要他们编故事。”杨贡笑着看着程霖,“故事编得越多,越容易露马脚。我们明天又会有新故事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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