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在侧》燃宿

63、体型

　　路加以前是没有见过龙的，但是他在吟游诗人的描述过听过他们的形容，也看过游记上那种朦朦胧胧的插画。

　　有着翼膜的翅膀，长长的尾巴，满身的鳞片，全部都和路加认知里的龙相同，除了……体型。

　　因为洞穴内空间，这头红色的龙现在的姿势是头弯向腹部，用尾巴圈住自己，看上去委委屈屈的团成一团。满打满算它摊平的长度也就三个人类那么长，完全不像传说中那样一口能轻松吞下一个人。

　　这莫非是一头幼龙？

　　路加咽了咽口水，洞穴里太暗，他想要靠近看清楚一点，却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紧张的心怦怦直跳，等了好一会儿幼龙都没有反应，他才放下心来，蹲身捡起了地上的东西。

　　这是一枚穿着根断裂细链的宝石戒指。

　　路加不会魔法，看不出这是不是一枚魔法戒指。但是在这个时代，戒指很多时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从上面雕刻的花纹和制作者留下的刻印就可以看出很多信息。

　　路加将戒指凑近绿魔石照亮。

　　这枚戒指……似乎是一位矮人工匠为法安，也就是王后的家族所铸造？

　　他有点不敢相信，退远了一点点燃火把确认，的的确确是王后家族的戒指。一般这种戒指都是不会随意送出的，只会赠与和家族有关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与王后有关，红色的幼龙，熟悉的气味……与这些线索相关的，路加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艾拉薇儿的身影，只是这怎么可能呢？公主不是已经在沃尔魔法塔事故中死去了吗？

　　不对，因为魔法塔炸毁，沃尔并没有一一确认尸体的身份。

　　会不会是公主并没有死，而是趁乱逃了出来？

　　这个猜测让他呼吸急促了起来，视线一眨不眨的望向了红色幼龙。这会不会是艾拉薇儿？父亲说过的，公主应该是有龙族的血脉，那是有可能变成龙的吧。

　　虽然在心中他已经几乎认定了幼龙就是他的公主所化，但是路加还是有些害怕是他猜错了。

　　他不想再承受一次希望破灭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证实吗？

　　他将目光投向了绿魔石，是厄姆雷德指引他来到这里的，那它是不是能给他一个答案呢？

　　不再顾及自己的声音会不会惊醒这条幼龙，他急切的询问:“厄姆雷德，告诉我，这条红色幼龙是不是就是艾拉薇儿？”

　　绿魔石的光芒没有变暗，路加深吸一口气再度确认了一遍:“是的话，你能不能闪烁一下？”

　　厄姆雷德如果能做出表情它现在只想翻个白眼，要知道它会发光完全是将魔力聚集在体内让它们飞速流转。艾拉薇儿身边的魔法元素都抽空了，它只能使用自己储存的魔力，很累的好吗？

　　但是看在胜利就在眼前了的份上，他还是任劳任怨的闪烁了几下。

　　路加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三两步走到了艾拉薇儿身边，然后……轻轻碰了碰她脖子上的鳞片？

　　实在是艾拉薇儿的头埋得比较深，他没办法摸到。

　　入手的鳞片细腻冰凉，随着其主人的呼吸缓慢的起伏着，路加努力克制住自己再摸几把的冲动，呼唤着艾拉薇儿的名字。

　　可是幼龙依旧安静的沉睡，没有给他一丝回应。

　　路加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对于魔兽而言，即使所处的洞穴再安全，也不至于睡死到被摸被叫都醒不来吧。

　　他心中担忧，举着火把将艾拉薇儿身上和周围细细查看了一遍，就他能看见的她身上并没有伤口，地上倒是掉落了一些鳞片……

　　龙正常的情况下会掉鳞吗？这着实是路加的知识盲区了，他只知道魔蛇在生长时会蜕皮，那龙族会不会也需要？

　　他试图询问厄姆雷德，可是对方并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反倒是在一次次的问题中发出的光越来越暗淡，他才意识到厄姆雷德要发光并不容易了。

　　这让他感到了惭愧，本来他还想着要帮厄姆雷德完成他的要求，没想到现在他却一直在求助厄姆雷德。他应该自己找出能帮助艾拉薇儿的办法。

　　这么想着，他举着火把静静的注视了一会儿火光中美丽的幼龙，恋恋不舍的转头离开。

　　黑暗的洞穴总让人忽略时间的流逝，等路加看到外面的的天色时才发现雪山上的风雪已经停息，洞中的魔兽们也早已离开。他从山洞外找来一块大石头堵住他开凿出来的通道，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山。

　　他没有回巡查员的宿舍，也没有回他在金铁城自己购置的房子，而是径直回到了金铁城的城主府，把守门的护卫们吓了一跳。

　　平时这位领主的小少爷可是巴不得住在山上，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的。上一次回来时他还因为巡查队解散的事情与领主吵了一架，他们都以为短期内他都不会回来的，没想到突然在深更半夜跑了回来。看这满身尘土的样子，他肯定刚从山脉那边回来，难道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路加不知道守卫们暗自在猜测着什么，他来城主府只有一个原因，这里拥有整个金铁城级最多的书籍，据说很多还是矮人搬走时留下的誊抄本。他想着，这个古老的种族应该会知道很多龙族的信息吧。

　　不出意外，矮人族关于龙族的记载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无用的信息。比如在什么时候有一头恶龙闯进矮人仓库抢走了多少宝石矿石，矮人族躲避恶龙的小技巧之类的内容。

　　唯数不多路加觉得有用的是，矮人如何鉴别及使用龙族身上的材料，当中就有讲到龙族的体型，特征，特别是关于鳞片的知识。

　　路加从衣兜中掏出一片已经被捂得温热的鳞片与书上说的细细比对，形状和柔韧度之类的看上去和胎鳞的特征相符，可是这个大小，他手里的鳞片却只有书上胎鳞的一半大……

　　再加上艾拉薇儿那若隐若现小小的犄角……路加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这些特征都说明这是一头出生不久的幼龙。

　　在他的记忆里，就算八九年前的艾拉薇儿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成熟，更别说多年后的今天了……

　　不过，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龙族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蜕鳞时是会陷入沉睡的。想要缩短这个过程，唯一的办法就是提供大量的魔力。

　　按照矮人族的说法，对于龙族，除了死亡外，没有什么是吸收魔力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吸收更多的魔力。

　　路加抓紧时间在天亮前把他觉得有用的内容全部誊抄了下来，马不停蹄的回家开始清点他的财产。

　　一直以来克里夫家都不是阔绰的贵族家庭，他又只是家里不继承家产的三子，小时候零花钱就不多。

　　虽然现在爵位和城主还是他的父亲，并且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还会是他的父亲。但是作为三子他必须表现出独立的态度让大哥放心，所以在成年时他花光自己的积蓄买了这套小房子。

　　之后他加入了巡查队，这又是一个抚恤金高工资不高的工作。加之一直待在山上，他也没办法做兼职，现在巡查队又解散了……反正现实就是他手上没有多少钱。

　　果不其然，当他拿着所有的现金来到魔法商店时只换到了三块中级魔晶石，就这还是店老板看在他是城主的儿子给出的友情价……

　　真是惨到厄姆雷德都看不下去的地步，怀着我的契约者不能这么寒酸的心思，他让路加在回雪山穿越矿洞时又“捡”到几块绿魔石。

　　当路加背着一堆石头回到山洞时已经是四天以后了，看到没有被挪动过位置的石头后他松了一口气。

　　通道里是一如既往的黑暗，但这次他准备万全，带了很多火把。一想到马上要见到艾拉薇儿，他的脚步就加快了很多。

　　只是当真正看到艾拉薇儿时，他愣住了，因为他感觉这条幼龙的身形似乎长大了一些？

　　他记得四天前艾拉薇儿盘踞在这个山洞角落里时虽然拥挤，但是上下左右离石壁还是有着一些空间的。现在呢？她已经几乎是嵌进了洞里。附近的地面上还可以看到不少因为挤压掉落下来的碎石……

　　这长得实在是有些快了，以至于路加觉得他带来魔晶石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很快他就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背包里的魔晶石早就在他靠近艾拉薇儿时化成了一堆粉末。

　　他对着魔晶石发了会儿呆，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龙族有爱财如命的传闻……

　　可是以后怎么办？他买的魔晶石在瞬间就用完了，就算他豁出脸面问父亲借钱买魔晶石也是杯水车薪，更何况想要将魔晶石运输过来是个大工程。

　　他深深叹了口气，突然对自己过去几年的人生产生了怀疑。他是不是应该去当个商人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