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在侧》燃宿

49、长鳞

　　确认光明神殿撤退后，尽管克莱因及时给她服用了复原药剂，血脉暴动给艾拉薇儿带来的影响是实打实的。

　　那一刻血液沸腾般的痛楚让她突然明白了之前十多年里她是多么幸运，血脉维持在一个平衡点上。

　　而现在即使喝下了复原药剂，这个平衡也是被打破过了，她身体中本来一直沉睡着的龙族血脉被唤醒了。

　　在几天后的一个夜里，艾拉薇儿在疼痛和痒意中满头大汗的醒了过来，意识昏沉中她忍不住去抓挠手臂上巨痒难耐的地方，却摸到了一片片的凸起，那诡异的感觉吓得她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掀开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露出大片的皮肤，发现那些凸起物竟是一些细细小小的淡红色鳞片。

　　她竟然长出了鳞片？这是龙鳞？

　　自从从艾斯特姆爸爸那边确定了她拥有龙族血脉，她就有想过总有一天她会长出龙族的特征，或许她也会像妈妈一样长出犄角和尾巴。

　　但她没想到会这么早，还是在这个时间。

　　应付克莱因很容易，她大可以说她的母亲拥有蜥蜴兽人的血脉，毕竟克莱因大概率连龙族都没有见过。

　　问题在于光明神殿。他们能成为人类中势力最强大的神殿靠的可不止帮人治治伤病，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一整支披荆斩棘的光明骑士团。

　　而光明骑士团最赫赫有名的功绩就是讨伐恶龙，艾拉薇儿可是听说过十年前就一条龙被一名骑士讨伐了，那名叫做瑞亚的骑士被光明神殿封为了勇者。

　　如果她身上的鳞片被人看见了，报告给光明神殿，很难说光明神殿会不会猜出什么。

　　她一定不能被人发现她身上的鳞片！

　　第二天，来看望她的贝拉和洛娜就发现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由担忧起来:“阿卡丽加，你是觉得冷吗？”

　　艾拉薇儿无法解释只能点点头。

　　“这个药剂的效用竟然那么强。”贝拉咬了咬唇，“明明你的身体连剧毒都不怕。要不要叫克莱因再帮你看看？虽然他是个垃圾，但是论起对药剂的研究他还是有点东西的。”

　　“不要，我休息休息就好了。”艾拉薇儿连忙拉住贝拉阻止住她，却不小心看见她身上暧昧的红痕，顿时喉头一哽，“克莱因是不是又折磨你们了？”

　　早在刚进牢房时艾拉薇儿就奇怪过克莱因怎么会对贝拉和洛娜提出各式各样的要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贝拉和洛娜是精灵中的佼佼者，可是他们也只是克莱因的研究材料啊。

　　直到前不久，艾拉薇儿试探性的用精神力去探查魔法塔的更上层。

　　贝拉和洛娜，以及布莱斯的骑士们在她没有刻意针对的情况下似乎都没法感受到她的精神力。

　　她想知道以克莱因魔导师等阶的精神力能不能发现她的探查。

　　她本以为她会看到克莱因在贝拉和洛娜身上做实验的场景。一直以来，一提到克莱因对她们做的实验她们就面露难色，艾拉薇儿也不好多问，只是多有猜测。

　　谁知道她看见的竟是克莱因脱光了贝拉和他自己的衣服，然后……

　　艾拉薇儿起初并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一个人是不能随意让异性看自己身体，也不应该看异性的身体的，更别说和异性这样身体相连。她下意识觉得很克莱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坏的，恶心的。

　　她不忍心看见贝拉咬着牙含着泪忍耐着的样子，也觉得贝拉不会希望她看见这一幕，刚准备收回精神力，却听到克莱因抚摸着贝拉的腹部恶魔般的低语着:“都这么多次了还没怀上，精灵族的生育率怪不得这么低。”

　　艾拉薇儿懵了很久，才想明白克莱因所做的是想让贝拉怀上他的孩子。生孩子竟然要做这么恶心的事情？

　　很快，她就发现不仅是贝拉，洛娜也会被克莱因叫上楼做这样的“实验”。她知道如果她没有死，也没能逃走，这将也会是她的未来。

　　艾拉薇儿从来没有询问过贝拉和洛娜这件事，可是她的沉默和时不时会看向她们脖子上没有遮掩住的痕迹就已经说明了她知道了。

　　“不要害怕，就算拼上我们的性命也不会让他这么对你的。”艾拉薇儿还记得贝拉是这么告诉她的。

　　之后她们再也没有讨论过这件事。

　　但是最近因为沃尔国王的擅作主张，光明神殿的到来，克莱因将隐忍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了贝拉和洛娜的身上。

　　“没事的，我们已经习惯了。他不过如此。”贝拉不在意的摸了摸艾拉薇儿的头发以做安抚，却突然发现那绿色当中竟然掺杂着一丝丝红，“你的头发怎么红了，是你头上流血了吗？”

　　说着她就想要上手检查。

　　头发红了？艾拉薇儿一惊，意识到可能是之前血脉暴动导致变色药剂提早失效了。她下意识低下头躲开了贝拉的手。

　　她应该告诉贝拉和洛娜她的事吗？那些关于她身体中其他血脉的事？

　　在短暂的犹豫过后，她开口:“我母亲就是红发，可能是血脉暴动的缘故吧。”不是她不信任贝拉和洛娜，只是秘密向来都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告诉她们也只是徒增担心罢了。

　　不幸的是，之后的几天里艾拉薇儿不仅头发完全变成了红色，身上的龙鳞也并没有停止生长，终于还是长到了衣服无法遮掩的位置。

　　艾拉薇儿试了好久都无法控制这些鳞片的生长，在暴露的威胁下，她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她准备拔掉这些龙鳞。

　　新生的龙鳞还是微微透明的，稚嫩又敏感，光是触碰到就令艾拉薇儿忍不住发颤，更别提从血肉中拔出。

　　她拔了手臂上的一小片就已经疼的大汗淋漓。可是她的腿上和腰腹上还有，只能咬咬牙继续。

　　被拔掉鳞的地方看着皮开肉绽十分狰狞。即使艾拉薇儿的自愈能力很强，从伤口中沁出的血液也足以洇湿她的衣服，滴落在地板上。

　　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清理这个像凶杀案现场一样的房间，只是草草将龙鳞全部收集起来藏在角落，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这边牢房里的一切贝拉和洛娜不可能一无所觉，她们闻到了血腥味，也听到了艾拉薇儿偶尔的痛呼声。

　　可是她们敲门时艾拉薇儿总是说自己没事。她们尊重艾拉薇儿的意见并没有选择干涉。

　　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艾拉薇儿，她竟然会那么伤痕累累。

　　明明这几日克莱因没有再让艾拉薇儿去进行实验不是吗？她们不明白她的伤口到底是哪里来的。

　　“阿卡丽加，你怎么会受伤？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们可以帮你的。”

　　“是血脉暴动的影响，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了。”艾拉薇儿这么向她们解释。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她却是茫然的，因为她能感觉到又有新的鳞片从她的皮肉中长出。

　　就这样长鳞拔鳞的过了几日，幸好克莱因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魔法塔，才能这么平静的度过。

　　直到有一天醒来时，艾拉薇儿对着镜子发现鳞片长到了她的颈后和背脊处，是她没办法伸手拔鳞的地方。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手抚过身体上结痂的伤口，这一瞬间她突然有种想放弃的冲动。这样费尽心思的隐藏自己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逃走，可是她真的做的到吗？

　　前有克莱因，后有光明神殿，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说出这样的大话能够逃脱？

　　即使逃脱了，她又该逃去哪里？

　　回到布莱斯吗？这两年她在布莱斯的所见所闻足以让她深刻意识到这些人类根本不畏惧战争。

　　是的，布莱斯击败了包围了它的几个国家，但是布莱斯没有进行侵略。这些国家依旧有许多孩子和女人，只要十几年的时间，他们就会有新鲜的血液补充进军队中。

　　如果这些国家被离布莱斯更遥远的国家吞并，或许十几年的时间都不用，他们就会重新开启战争。

　　而布莱斯呢？人类的人口应该能恢复一些，但是长生种想要恢复原本的数量根本不可能。再打一次仗，消耗掉长生种的数量，布莱斯还会是那个多种族友好共存的国家吗？

　　悲观的情绪不断在艾拉薇儿心中滋长，可是哭泣疲惫并不能解决问题。她还是得从床上面对新长出来的鳞片。

　　毕竟她还不想死，唯一的出路就只能是逃跑。

　　“贝拉，洛娜，你们能帮帮我吗？”艾拉薇儿最终还是决定向这两位精灵求助，这也是她第一次真的请她们帮忙。

　　贝拉和洛娜又意外又惊喜，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这两年的时间里这个精灵幼崽对他们太过客气的态度让她们一直很失落。

　　“我背上长出了鳞片。”艾拉薇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们的表情，“你们能不能帮我鳞片拔下来？”

　　鳞片？贝拉和洛娜面面相觑，直到艾拉薇儿将领口拉开让她们看到了皮肤上淡红色的鳞片，她们才震惊的轻呼出声。

　　“这是……龙鳞吗？”贝拉声音压的低低的，不太确定的询问艾拉薇儿。

　　艾拉薇儿其实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贝拉和洛娜她拥有龙族血脉的时候，听到她的询问一时间被问懵了:“为什么觉得这是龙鳞？”

　　“因为我在精灵族的宝库里见过啊。龙鳞和魔兽的鳞片不同，里面蕴含的魔力很精纯，上面还有天然的魔法纹路。”贝拉叹了一口气，“有一些珍贵的魔药当中就需要添加龙鳞。但你知道吗？龙族和精灵曾经是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