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在侧》燃宿

27、味道

　　沃特其实并没有再说什么重要的话，他只是在嘱咐公主殿下翻越雪山可能需要用到些什么，还有告诉她最好能想个办法把储物戒指藏起来，克莱因和沃尔王室可不会有这个善心让她身上带着个储物戒指。

　　艾拉薇儿走出书房门时脸色很难看，但对上路加担忧的目光，她还是努力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我们走吧。”

　　路加张了张嘴想要问，却见到迎面走来几位骑士，只好拉住艾拉薇儿的手:“你这样出去会冷的，不如先穿我的衣服吧。”

　　两人迅速回到路加的房间换衣服，路加给艾拉薇儿找了一套他去年才去裁缝店定做的没穿过几次的冬日常礼服。

　　考虑到为了穿脱方便方便，艾拉薇儿把头发尽数盘了起来。

　　路加的衣服对于艾拉薇儿来说还是稍微长了一点，即使系上了腰带，裤脚还是拖在了地上。

　　路加本来看到她这幅故作正经的小少爷的打扮就是眼前一亮，刚想夸上几句，就眼睁睁看见艾拉薇儿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裤脚。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堪堪将人接在怀里，刚想开口打趣两句，他的鼻子就忍不住耸动了两下，公主身上现在好像都是他的味道。

　　这个认知让他的脸瞬间涨的通红，脑中仿佛有两种声音在拉锯，一种在说刻意嗅闻公主身上的味道太失礼了；另一种却在叫嚣着，公主现在真好闻，仿佛身上盖上了他的印记一般。

　　这也太奇怪了，明明和家里人衣服也会混穿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气味问题，为什么在公主身上闻到他自己的味道会让他觉得如此不同……这就是兽人的本能吗？

　　艾拉薇儿察觉到他突然僵硬的身体，疑惑道:“路加，是我哪里穿错了吗？”

　　路加回过神来，忙蹲下身帮艾拉薇儿挽起裤腿，注意到她脚上穿的半旧不新的靴子懊恼的直皱眉:“鞋子应该也小了，穿着肯定很难受吧，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一开始是有点难受，可是一觉得小就买新的话，也太浪费钱了。”艾拉薇儿现在可是深刻认知到了钱的价值，在布莱斯买一双鞋的钱差不多是一家人一周吃喝的花销了。 “我晚上会用藤蔓在鞋子里撑一下让它变大一点，这样就没那么紧了。”

　　“艾拉薇儿，你是公主，不需要这样的。”路加满脸心疼的帮艾拉薇儿把鞋脱了下来，“穿小的鞋子，脚可是会变形的。你也先穿我的吧。”

　　脚变形？艾拉薇儿有些后怕的看了看自己的脚，还好，还是正常的脚的形状。

　　她乖乖的套上路加拿来的靴子，只是男孩子的脚总归是要大一些的，她穿上走路都不太方便。

　　在路加眼里，公主这个小鸭子学走路的样子却是可爱极了，他故意不吭声的跟着走了一会儿，欣赏够了才蹲到艾拉薇儿身前忍着笑意道:“我背着你走吧。”

　　艾拉薇儿这才发现他的坏心眼，气恼的捶了他一下，重重扑到他的背上。

　　路加被撞的一个趔趄，他不以为意的突然抓住艾拉薇儿的双腿站了起来，得到了她一声惊呼。

　　得益于这些时日的训练，路加即使背着艾拉薇儿也可以走的很稳，但是公主身上类似于甜薄荷一般好闻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收到沃特的命令，骑士们早就驾着马车等候在门口了，远远看到公主是被路加背出来的，有个骑士吹了个口哨感慨道:“年轻真好。”

　　路加和艾拉薇儿都听到了这句话，路加有些窘迫的将艾拉薇儿放了下来，解释道:“艾拉薇儿的鞋不太合脚，所以……”

　　“好了，不用解释了，我们都懂得。”骑士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快上马车，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只能悻悻的钻进马车里。

　　在冬日里，商店街总是显得格外冷清，毕竟过冬所需要的物资普通人都早已准备好了。

　　当骑士们敲响裁缝铺子的门时，老板甚至还躺在床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直到房门被敲了三遍，他才终于意识到真的有客人上门，匆匆换上衣服来开门。

　　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几位他完全没见过的，器宇轩昂的骑士时，他顿时忐忑起来:“请问几位大人是哪家的骑士？找我这个裁缝是什么事？”

　　“我们是城主府的。”骑士们说罢侧身给艾拉薇儿和路加让出位置来，让他们先进店里面。

　　裁缝店老板看到走进店里的竟然是两个孩子，心中暗暗猜测。

　　据他所知，新城主刚刚到金铁城没几天，这两个就是新城主的孩子吗？

　　一个黑头发的兽人？一个红头发的人类？莫非新城主有好几位妻子情人？也是够会享福的。

　　他心下有了计较，估计新城主一家是没想到金铁城的冬天会那么冷吧，小孩子特别是兽人孩子最受不了冻，可不是得快点添几件厚实的衣服嘛。

　　想到这里，裁缝铺老板脸上堆满了笑容，向路加和艾拉薇儿展示起了墙上挂满的衣服:“少爷小姐来我这里可来对了，别的店里可没有像我这里那么多的成衣，特别是小孩子的成衣。”

　　路加在王城时就会陪着母亲购物，对裁缝铺也算是有些了解，闻言皱了皱眉。

　　这个时节店铺里还没卖出去的成衣，只能说是被人挑剩下的，公主殿下怎么能穿这种衣服呢？

　　骑士们也是贵族，自然也懂这个道理，他们当即开口:“请你们最好的裁缝师傅来，用最好的面料给我们小姐做几套衣服，钱不是问题。”

　　老板一听就是一喜，这是个大主顾啊，要知道衣服的面料越好，利润就越厚。

　　他刚想开口拿个乔，抬下价，却听那个红发的女孩道:“不用最好的面料，普通的舒服点的面料就行了。除了现在冬季的衣服，我还需要礼服和其他季节的常服，十天内要做好。”

　　骑士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没有反驳，老板虽然遗憾不能从面料上加钱，但是反正现在店里合作的裁缝们空着也是空着，加急的费用就相当于在给他送钱，他也没什么好不乐意的了。

　　艾拉薇儿和女骑士跟着笑呵呵的老板进店去量尺寸了，路加转身状似愤愤不平的试图向剩下的骑士们套话:“连布料都不选好的，公主也太委屈了。”

　　骑士们也都是老油条了，哪里能看不懂他的小伎俩，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唉，我们知道你想问什么。都到金铁城了，我们也不需要保密了，左右再过几天你也会知道了。

　　只是这事情我们说出来像是我们嘴碎似的，不如你问你父亲，或者直接问公主？”

　　“我明白了。”路加闷闷不乐的垂下头，心中的不安在不断放大。

　　为什么公主要对自己的去处遮遮掩掩呢？

　　这个疑问已经在在他心中盘旋了很久了，一位公主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来到金铁城？如果说是为了游玩，现在战争刚刚结束百废待兴，怎么想也不是一个游玩的好时机。

　　难道是公主在寻找自己的母亲，可是一路下来公主也没有表现的像是在寻找什么……

　　所以他曾经暗暗猜测，是不是像精灵村的村长说的那样，国王陛下是想把公主转移到别的地方去生活，避免影响到他和王后王子们的感情？

　　按照这个思路，除了精灵村，金铁城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离王城遥远，传递信息艰难，现在又有国王的亲信副骑士长照应……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能一直和公主待在一起了吧，他们可以一起长大，他会陪公主玩，他会保护公主，长大以后他说不定能成为公主的骑士……

　　可惜他的期盼在今天落了空，公主好像是要离开再去往别的什么地方，而不是留在这里……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艾拉薇儿已经量好了尺寸，从里间朝他招招手:“路加，你要不要进来帮我挑选衣服？”

　　“好。”他迅速振作起精神。

　　金铁城毕竟不是什么紧跟潮流的时尚都市，再加上战争的影响，服饰都比较简朴。在骑士们的帮助下，艾拉薇儿只快速挑选了些中规中矩的款式。

　　走出裁缝店时，她身上唯一的变化就是换了双鞋。路加说她可以继续穿他的衣服。

　　艾拉薇儿并不怕冷，穿厚实些只是为了不显得怪异，也觉得没有必要再多花冤枉钱。

　　自己的小心思被满足，路加坐在艾拉薇儿身边闻着她身上属于他的味道，心情刚好转了些，却见马车并没有驶回城主府，而是继续在商店街上慢慢行驶。

　　随着一样样他或见过或没见过的工具被送上马车，路加的唇紧紧抿起，耳朵也耸拉了下来。

　　终于他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拉住艾拉薇儿的手:“公主殿下你十天后要去哪儿？可以告诉我吗？”

　　似乎怕被拒绝，他又补充道:“我已经是骑士见习了，不论艾拉薇儿去哪里我都能保护你的。”

　　艾拉薇儿低头看了看被牵住的手，又抬头看了看路加脸上鼓足勇气做出的坚定表情，突然一股委屈就涌了上来。

　　她十天后就要离开了啊，离开她的国家，离开路加……

　　感觉到鼻头的酸涩，她将头埋进路加的怀里借此来掩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路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最后几天了，我希望路加能和我一起开开心心的。”

　　“可我现在已经知道你十天后要离开了。”路加紧紧抱住艾拉薇儿，“我不想和公主分开，我去说服父亲让我跟着公主好不好？我愿意一直当公主的侍从和玩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