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巨擘》一时雨

20、第二十章：卖炭

　　天气越来越冷了。

　　顾瑱很少出门。顾君毅又开始边境与城里，两边来回跑。有时候顾将军也会回府里小住几日。

　　而在静泉园发生的事，顾瑱没跟魏烽提。

　　事情也解决了。过程他哥不告诉他，新交的朋友告诉他。陆思还把过程讲的绘声绘色，说他哥直接上门，二话不说就揍人。他哥上门揍人时，吴家的人还很莫名其妙，知道事情始末，吴家家主还亲自递上藤条让顾君毅接着揍。

　　隔天吴家主母带人亲自上门赔罪，顾瑱是知道的，却没出现。

　　事情他哥顾君毅亲自处理，赔罪礼全都搬进顾瑱西院。他母亲连碰都没机会碰到。

　　陆思她们还说了吴家那个吴韦如何仗势欺人，平日坏事做多，终于尝到报应，挨打是他活该的。

　　顾瑱也觉得他大哥打的好。

　　而吴韦后续事情，才是他水深火热的开始。

　　这个还没发生，就没得说。

　　*

　　深秋，各府开始准备过冬之物。

　　顾将军府，下人都在忙碌。浓秋的冷意，西院里的花草树，黄的黄，枯的枯，北风一吹，枯叶簌簌下。

　　未来大舅子不在府里，魏烽轻而易举溜进将军府，在西院陪顾瑱。

　　院里冷，他们不在亭里坐，转到屋里坐。屋里窗户开敞着，顾瑱穿的厚，贯进来的冷风吹的不冷，反而很凉爽。魏烽这个S级体质的人，根本不怕冷。

　　“瑱瑱，北方冬日会很冷，你屋里要做好防寒。冬衣，炭火要备足。不能冷到自己。”

　　魏烽虽然不怕冷，却清楚知道，一直生活在南方的人突然来了北方，刚开始是无法清楚北方有多寒冷。他观察了一下屋里，还让光脑把连卧房的情况给他传过来。

　　魏烽发现，屋里屋内布置了防寒，却还是不足。可能因为还不到冬日，屋里防寒布置应该是针对秋冷的。秋里防寒他倒不担心，他担心冬日屋里布置不够保暖，会冷到顾瑱。

　　顾瑱显然是不清楚北方冬日有多寒冷。

　　“大哥有同我提过。他已安排府里管家，入冬前会给屋里重新布置。有大哥帮我安排，你不用担心，不会冷的。”顾瑱笑道。

　　他虽然怕冷，也听说过北方很冷很冷。他想着，再怎么冷，待在屋里，应该不会冷到吧。

　　顾瑱一个南方人，他是不知道，北方的冷会有多冷，只听说冷寒的刺骨。现在秋末外面冷寒的很，屋里布置了一番，倒挺暖，他也没觉得多冷。

　　顾瑱道：“过冬的衣物大哥已替我准备好了，我看了，非常厚实，试穿之时，还冒汗呢。我问过府里管家，入冬后，屋里会烧炭。下雪时候会很冷，待在屋里不会冷。”

　　魏烽还是不放心，沉吟道：“嗯。不过，要是你这里准备的不足，我也不会让你冷到的。”

　　“嗯。我相信”顾瑱笑道。

　　魏烽说不会让他冷到，顾瑱相信他一定不会他冷到。

　　魏烽不是没考虑地暖，但未来大舅哥不知道他的存在。何况，他只需照顾好未来老婆就行了，别人冷不冷与他无关。再者，他没觉得冬日冷啊。

　　所以，魏烽心里就是这么双标的！

　　未来大舅子会照顾好瑱瑱，给他准备防寒之物。但是他常年在北方，又常年训练，身体强悍不怕冷，在他想法里，说不定不会觉得北方有多冷。所以，在准备防寒之物时，就不会那么细心全面。

　　这一点上，魏烽是肯定的。

　　其实，魏烽顾虑是对的。

　　顾君毅确实无法体会到，一个南方人到北方过冬日，对那人而言冬日里有多冷。而且，弟弟事情，母亲不管，管家会帮着准备，他就不担心母亲会亏了弟弟。

　　顾君毅又再次粗心了！

　　不仅顾君毅没考虑好，顾夫人这个南方人也疏忽了。她疏忽不是顾瑱身上，是她自己身上，然后倒霉的是顾瑱。

　　—

　　流寇林山村。

　　“哥，这是银炭耶！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用的起。”陈壮拿起一块银炭轻轻摸着，好像手里的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陈恒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到银炭，听说，置屋内燃烧，不会起烟。之前烧的都是黑炭，没想魏爷还懂得烧出银炭。听闻，银炭非常难烧得。因此银炭价格非常昂贵，只有高门权贵才能用的起。

　　他们商行如今在售卖黑炭，要是这批银炭放到商行卖，他们商行在北阳县地位又要上升。他们商行，靠着山珍好货，北阳县城不少富贵人家都是他们商行固定的客源，每月给他们定量提供山珍。

　　而往来南北的商队也在他们商行批购不少山珍和山货，这些南方商队还预定明年货源，若卖的好，再增加。

　　甚至还有些商队想要批购山珍，他们商行都不卖。

　　货源不是没有，仓库就有。仓库甚至存放顶级的山珍，这批货一直没有出售过。说什么这是一种饥饿营销。说什么顶级山珍，要售卖，也是售卖到大城去，价格还会是北阳县里的数倍，顶级山珍才会显得更珍贵。要是在北阳县里卖，那是暴殄天物，亏大了！

　　陈恒又长见识。

　　只是——

　　仓库顶级山珍，隔三差五，前脚刚入库，后头魏爷就取走，所为的顶级也就是他挑剩的。

　　他还说那是送人的。

　　陈恒消息灵通，他知道魏爷有心上人，还是一位哥儿，就不知道是何人。

　　不过，这个月，魏爷没有来取过山珍，不是他良心发现不取了，而是留着，一起送过去。

　　陈恒道：“高子，你安排人手。把这些银炭全部送去商行。”

　　“知道了。”陈高问道：“对了，银炭全部送去商行，不用给魏爷那边留吗？”

　　“不用。”陈恒道。

　　陈高边让陈壮叫人，边叨叨：“哎呀，银炭果然是那些高门贵人才舍得用。魏爷如此富有都不舍得用。银炭这么好的东西，他都不留些给自己用。”

　　陈恒：“.....”

　　魏爷不是不舍得用，而是他不需要。一看人，完全是不怕冷的主。

　　不过，倒是吩咐，后续烧出的银炭，留出上千斤。

　　魏爷不用，自然是有人要用！

　　陈恒也没给陈高解释太多，反正后面他会知道。

　　“别念叨了，赶紧干活！”

　　“行！”

　　*

　　北阳县城，北慕商行。

　　何家管家下马车，进入商铺。陈恒已在此等候。

　　那何管家是中年男子，微胖身材，看见陈恒，主动打招呼，笑道：“陈老板好。”

　　“何管家，欢迎！”

　　陈恒伸出手，作出请的手势，“何管家我们二楼雅座谈，请！”

　　“陈老板也请！”

　　两人上了二楼，在雅座上谈了些时刻，两人商谈之时，那位何管家时不时笑出声，看样子，两人商谈甚欢。何管家离开之时，还满脸笑容的。

　　待人走后，陈恒脸上挂着笑容的立刻敛去，上了二楼。二楼上，陈高也不知从哪冒出来，坐在雅座的位子上。看见陈恒上来，说道：“把人送走了？”

　　“嗯。送走了。”

　　“嗤，一个个变脸还真快。当初来我们商铺里，一个个鼻孔朝天，挑三拣四，嫌弃这嫌弃那。现在，银炭一出，一一个赶着来订购，深怕买不到量，都亲自上门来套交情。其他几家的管家管事倒还算好的，就数这个何管家，最看不起人。”

　　“行了，别抱怨了，今日还有的忙。”

　　陈恒坐下来，连喝了几杯茶。一个上午忙着与这家管家周旋，与那家管事周旋，都没顾上喝水，嗓子都干了。

　　他料到银炭售卖，会引来北阳县的富贵门户上门购买，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多。

　　北阳县也有银炭卖，情况他就不得而知。他只知道，银炭只有富贵人家才用的起。今日，一轮谈下来，陈恒才知道，他所知的只是片面。

　　北阳县售卖银炭斤数上是很少的，每一年在北阳县出售的银炭，那些富贵人家买到数量都是有限的，即使你有银两也不一定买的到。

　　每年过冬采购银炭，成了那些管事管家最头疼之事。

　　这次北幕商行有银炭出售，可算是间接解了那些管事，管家的燃眉之急。银炭出售不到一天，得到消息的人都纷纷急着赶来采买，深怕来晚，没买到。

　　所以，才有了陈恒与陈高临时接到消息，急匆匆从流寇林山村赶到县城。到了商铺，一刻没闲着，忙着接待一个又一个管事。一个上午接待五六位富贵人家的管事管家。银炭售卖出去的量，还是陈恒压了斤数下，都超出目前已有的银炭数量。要不是烧制银炭的成功率高，不怕后头出不了货，他都不敢让这些管事预定超额。

　　不仅银炭超量订购出去，那些管家管事为能订购更多银炭，连黑炭订购数量都加倍。购买黑炭的银两对于富贵人家而言，那点银两只是买银炭的一个零头。只要能买到足够的银炭，多买些黑炭都是小事。

　　店伙计跑上二楼汇报了，“一老板，二老板，知府管家来了。”

　　对外，陈恒与陈高就是商行老板。两人是流寇出身，凡是有心的人去查都能查到他们底细。陈恒之前是流寇老大，陈高是二头领。所以，陈恒是一老板，陈高是二老板。

　　知府管家大驾光临，不用猜想，肯定是为采买银炭之事而来。

　　陈恒又开始一轮忙碌，忙不上门的陈高，只能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陈恒：“.....”

　　—

　　入冬的北方，这天下起了雪。

　　雪不大，却很冷，比南方冷的多。

　　西院屋里，厚厚的门帘，都挡不住冬雪带来的刺骨冷意。

　　好冷啊！

　　屋里烧起了炭火，炭炉里放的炭火不多，但屋里还是暖和着。

　　顾瑱与绵子主仆两围在炭炉取暖，绵子还气鼓鼓的念叨个不停。顾瑱看着书，没有半点不耐烦，还一心二用听着。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怎能那么做，那么一点炭，我们怎么过冬！”

　　“这入冬就下雪了，和我们在越江下雪时一样冷。冬天才刚开始就这么冷，听说接下来会更冷！我们即便省着点用，冬日说不定还没过一半，炭都可能用完了！”

　　“夫人越来越过分了！给少爷的分列本来就少，现在还把给我们的炭减半！这又不是少爷的错，夫人怎么能那样做！”

　　“可恶！可恶！”

　　绵子气鼓鼓看着自己少爷，嗔道：“少爷，你怎么不把事情告诉大少爷？大少爷肯定会替你做主的！再说，大少爷是少将军，他肯定能有办法买到炭！我绵子不怕冻着冷着，可少爷你不能冻着冷着。我会心疼，大少爷也会心疼。还有魏烽公子绝对会心疼。”

　　顾瑱放下书，无奈笑道：“管家都说，如今买不到红炭，不然母亲哪用着把给我的份例给减半。你让我找大哥，大哥或者能有办法买到。但是，我不愿意大哥为这点小事去跟别人讨人情。外面不是有黑炭吗，红炭用完了，用黑炭，总能取暖。”

　　绵子气呼呼道：“那怎能一样！黑炭屋里烧着，都是烟！”

　　“以前我们在越江也用过啊，开着窗，也烧得。”

　　绵子气馁，不说话了。

　　顾瑱笑道：“好了，别气了。你别忘了，烽说过，他不会让我冷到的，他肯定有办法的。”

　　哎呀！绵子敲敲脑门，他顾着生气，怎么忘记这事。不过.....

　　绵子把心中忧虑说出来，“魏烽公子武功是高，他能买到红炭？管家说，银炭红炭都早早预定光了。现在能买个黑炭都不一定能买到。柴火煤炭才有。”

　　“这....我也不知道...”顾瑱沉吟片刻道：“或许是别的办法吧。”他虽然也想不出魏烽用什么办法，但他还是相信他的。

　　绵子：“.....”

　　“要是魏烽公子没办法，我就去找大少爷！”

　　绵子不管了！少爷都回到将军和大少爷身边，怎能还能过的不好。少爷不去说，他就去，大不了挨少爷骂！

　　顾瑱仅仅只是笑了笑。他知道绵子说的是气话，不会那样做。

　　顾瑱没想过会跟他大哥提及任何关于他与他母亲发生的事情，不是习惯了这一切。而是，说了又如何。

　　他大哥或者为他找母亲，两人会各抒己见，再者起了矛盾。

　　之后呢？大哥不在家，母亲会因为大哥找她的事找上他。到最后，他又会面对母亲无留情面的谩骂和责备。

　　他不愿意再对上母亲，不管因何事。

　　他不想被她吵，不想被她骂....想着，日子这样过下去就很不错了。困难也是外在困难，这么多年都适应了，那些困难已不是困难。

　　重要是，他觉得现在，比在越江过的很好。他过的很轻松。

　　人嘛，经历困难，再面对困难，那些困难变的微不足道了。

　　*

　　魏烽的顾虑的果然没错。

　　他只是没想到，问题先出在顾夫人身上，不是顾君毅粗心上。

　　事情是这样的。

　　顾夫人不知道北方有多冷，她根本没在意。

　　吩咐管事采买过冬之物，包括银炭红炭黑炭这些，都按照往年比例采买。她觉得银炭红炭购买量，比她以往在越江当家时，购买的还有多的多。银炭又极其昂古，府里又不能不买银炭。

　　所以，买的多，花出的银两就多了。

　　她看着府里支出去的银两，帐上的银两又没多少。虽说他们顾家是权贵，理应很富足得。但她知道，她的夫君与儿子是非常正直的人，不会借身份之便随意敛财。甚至，两父子一个样，但凡有点钱财，都贴补给军营。

　　以往在越江，她有嫁妆，有店铺田地收入，花出去银两她不心疼。来北翼州府，这几个月都是大把大把支出银两，
　　自己压箱底银两都快见底了，明年开店铺的银两都不一定足够。

　　看着银两如水流，自己银两见底。顾夫人考虑日后用的银两不少，要省着，然后不舍得花费太多银两去买炭，才吩咐管家按照以往的份例买。

　　管家只能听从她吩咐，让管事采买。

　　没想到，才入冬，她就发现炭买少了，再去购买已经买不到。其他房的她不能挪用，就挪用了顾瑱和赵姨娘那边的，然后贴补给自己和顾芷用。

　　赵姨娘生活在北方，她知道府里炭的采买量，早已不动声色自己另外购买。对于顾夫人挪用她的炭，很是嗤之以鼻。

　　就因为这样，就有了原本份例少的顾瑱，最后被苛刻份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