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孤海寸光

6、之六

　　初三，班上新来了个转学生，叫许苗。

　　老董又调整了座位，改成三人三人一桌。
　　许苗坐中间，林春醒和云融各坐一边。

　　林春醒懒洋洋地跟云融打了个招呼，就没再说话了。
　　课间她找了本题请教许苗——许苗在城里读了几年书，懂得也多。

　　最近物理学到电路图，老师水平齐差，林春醒有两处没听懂，正乐得有人请教。
　　就是云融在旁边看着她，朝她笑了下，也没说什么。

　　课间操依旧那样，林春醒尝试跟许苗做朋友，但发现许苗不是她喜欢的性格，两个人还是以前那样，经常讨论题目，但很少一起玩。

　　反倒是云融，跟许苗玩得不错，跟姚圆也不算疏远，依旧有联系。
　　她是真的人缘好，对人和气又好说话。

　　林春醒是越来越孤僻了，但她没当回事。
　　本来就是年级第一，老师偏爱，家里也宠着，也没人说她什么。

　　就这么到了初中的最后一个春天。
　　生日那天又是周日，在家里吃着饭，林春醒心情莫名低郁，午后她掀开被子蒙住头，睡了一觉。

　　梦里又是那次去云融家里玩。
　　那天夕阳霞光那么的美，她们说了那么多话，醒来她却一句都不记得。

　　周一她到学校，心情也不太好。
　　却在书桌抽屉里看见一只丑丑的老鼠玩偶，粉色的耳朵，淡黄色的衣服。

　　她随手拨弄了下，转过头问汪宇：“谁送的？”
　　“吆，情书啊？”汪宇挤眉弄眼，“你不知道谁送的？”

　　“再胡说就把你嘴缝上！”
　　“哈哈，你来啊！”

　　一边斗嘴，林春醒一边把书从抽屉里拿出来，转过头时碰巧撞入云融的目光。
　　她怔了下，云融也怔了下。
　　不过都没说话，很快又上课了。

　　那个玩偶还躺在抽屉里，没动静。
　　至于是谁送的，无人知道。

　　一直到毕业的那个暑假。
　　林春醒在家里收拾东西，扯着老鼠玩偶的耳朵准备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忽然顿住了。

　　她摸到了硬硬的东西。
　　再一看两个耳朵的线头，是剪开又缝上的。

　　心跳快了两拍，她知道是谁送的了。

　　她把线头扯开，从两个耳朵里拿出两张纸条，看着看着就笑起来。
　　笑着，她又骂了一句：“神经病啊。”

　　可骂完，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纸条上写，早就知道林春醒的生日，一年前就知道了。
　　只是装作不知道，林春醒不说，她就不问。

　　又写，她生日那天，送礼物的人在她家附近来回走了两圈，却不敢进去找她。
　　只能偷偷放到她抽屉。
　　只能把纸条藏起来。

　　还写，她们永远最了解彼此的想法，根本都不用说。
　　就像云融了解林春醒的骄傲别扭，林春醒也了解云融的被动内敛。
　　可是，又怎么样呢。

　　毕业时她跟云融没有交换联系方式。

　　林春醒笑着擦掉了眼泪。
　　把这个丑丑的玩偶放到抽屉里，锁了起来。

　　也许成长就是这样的。
　　有的人，走着走着就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