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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   听到聂景忱在医院,简舒心里一紧张,忙问:“他怎么了?”

      赵京轩这时候却突然跟哑了似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落在简舒眼中只以为情况很严重,她心下一沉,瞬间整个人浸在凛冽寒风中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因为不安变得磕磕巴巴的:“情况,很,很严重吗?”

      赵京轩一见她说话都结巴了,再一看眼睛也红了,一时间表情更怪异了,终于没什么好脸色地开口:“你想哪儿去了?不是他有事,是他爸,他爸心梗住院了,倒也不是很严重。”

      简舒这才松了口气。

      她还想再问些情况,赵京轩却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神情中似乎有些懊恼。

      等他再次看向自己,她才又问:“你知道他在哪个医院吗?”

      赵京轩冷漠道:“不知道!”

      简舒惹不起他,“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给聂景忱打电话。

      赵京轩淡淡瞥了她一眼就转身走了,本来都已经刷了门禁卡进了园区里面,没忍住回头看了眼,深吸了两口气,“啧”了一声又原路返回。

      “行了别打了。”他觉得这女人真烦,“我带你去医院,不过得等上一两个小时。”

      简舒忙说:“不用麻烦你了,你告诉是哪个医院就行,我自己去。”

      赵京轩语气很冲:“都说了带你去,你不想去就算了!”

      “……”

      简舒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声谢谢,等了两个小时然后坐上赵京轩的车去了医院。

      路上,赵京轩还不停地说:“刚放寒假他爸就住院了,你不是她女朋友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关心关心他?”

      一番话直说得简舒愧疚不已,心想自己这个女朋友当得实在不称职。

      到了医院,在一间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简舒见到了一整个寒假都没见面的聂景忱,以及病床上躺着的……他父亲。

      四人间的病房,其他三床都没人,赵京轩说:“那几床都刚出院走了。”

      简舒当时觉得赵京轩这句话解释得莫名又突然,但也没有多想。

      聂景忱他爸穿着病号服,精神看上去还算不错,简舒叫了声“叔叔”,因为不知道聂景忱有没有将交了女朋友的事告诉他家里,只说自己是他同学,过来看望一下。

      病床上的男人只是拘谨地笑了下,让简舒坐,然后就没再怎么开过口,如果换作其他人可能会觉得是在不欢迎自己,但简舒并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到针对的情绪,因此没有放在心上,只当那是父辈特有的沉默寡言。

      赵京轩待了一会儿就走了,简舒和聂景忱去了外面说话。

      简舒先是道歉:“我一直只顾着自己的事,从来没怎么关心过你,你爸病了我不知道,之前说好的除夕夜一起去看烟花,也爽了约。”

      在这场感情中,一直以来付出人的都是聂景忱,知道她忙,他就主动来找她,知道她缺钱,他也学着她找了份兼职,第一个月拿到工资时,他要将钱直接给她,她不要,他就买了各种东西送给她。

      自从家里出事以后,生活的重担不允许简舒有什么朋友,她每日东奔西走,根本没有时间喘口气,有时候夜深人静,她觉得心中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孤寂又绝望。

      可后来她遇到了聂景忱,每天晚上从校外上完家教课回到学校,看到在路灯下默默等着她的他,心里总好像有地方洇湿了一块。

      她想,她何其有幸能遇上这么好的他。

      所以来医院的路上,听了赵京轩那番话以后,简舒认认真真想了很多。

      聂景忱听了她的道歉,笑着去揉她的头:“你以前从来不胡思乱想。”

      她将他乱摸的手扒拉下来:“以前是以前,而且这也不是胡思乱想,这叫反思。聂景忱,我有的时候确实有些迟钝,以后你要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要告诉我。”

      “好。”他微微低眼,遮住眸中的闪烁,补上一句,“你是很迟钝。”

      “……”

      简舒气得要打他。

      聂景忱及时转移开话题:“钱你凑齐了?”

      “嗯,已经还了。”

      他望向她:“十多万,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凑的?”

      “我将老家的房子卖了七八万,之前手上还有些余钱,寒假里也挣了一些,加起来正好够了。”老家的那栋房子是简舒妈妈去世以前母女俩住的地方,并不值什么钱。

      一直以来简舒都没想过卖它,里面充满了她和妈妈的回忆,也算是她最后的避身之所,她一直想着或许等哪一天还清了所有债务,她就可以回到这里。

      但这次债主要钱要得急,她本来就理亏,不好再拖欠下去,便将房子卖了。

      说起债务,气氛顿时有些沉重,简舒见聂景忱垂着眼,沉默不语,以为他心疼自己,于是笑着说:“你看我又还完了一家,再努力努力,很快就可以都还清了。”

      她这样乐观,可现实总是残酷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开学过后忽然又有许多债主找她要钱,平日里简舒还钱都是每家各还一些,如果有催得比较紧的,她会先一并还了。

      这次催债的几位债主从前对简舒很宽和,说钟父在世时帮过他们许多,甚至一度表示这一点小钱不用还了,但忽然间催得这么紧,恐怕也是遇上了什么急事。

      她问能不能宽限几个月,因为卖了老家的房子以后,她现在是真的身无分文了,但他们都说需要钱急用,不能拖延。

      简舒茫然无措,她不知道要从哪儿才能弄到那么多的钱,不是没想过去跟江回舟借,但她总想着能不能撑着最后一口气靠自己想到办法。

      债主们却不给她想办法的机会,其中一家找到京大来,在教学楼外将简舒拦住要她还钱,来来往往的学生挤在四周,好奇地张望。

      简舒不停道歉,债主却差点对她动起手来,最后还是有老师过来,才将人劝走。

      那时聂景忱正在教室里上课,听说后立刻赶了过来,问有没有被伤到,她勉强笑笑,说没事。

      自那以后她在学校里又一次出了名,不管走到哪里总有人向她投去目光,不管那目光中是怜悯是同情,还是嘲笑或冷漠,那种感觉都很不好受。

      那段时间简舒过得胆战心惊,对方既然能找到学校里来,校外又怎么可能放过她,于是每次出了校门她都不敢走人少的地方,可即便这样小心,还是被债主找到了机会,在一段路上被人拦住。

      对方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拿着铁棒吓唬了她一番。

      也就是这一次,简舒真的怕了,她怕某一天走在路上真的被人掳走,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她不敢赌,只能摒弃之前那些可笑的坚持,和江回舟借了钱。

      她用借来的这些钱还清了所有债务,自此她的债主只剩下江家。

      江回舟对钟静言一心付出从不求回报,江母也对她疼爱宽容,欠江家的钱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甚至于,可以不还。

      如此又有什么不好?

      可简舒分明感觉自己死死坚持住的那口气被硬生生从身体里抽了出去,不久后,钟静言的疗养费陪护费,江回舟帮她付了;她忽然生了场大病,费用也都是江家付的。

      学校的兼职辞了,校外的家教课也没再去,她欠下的东西越来越多,整个人仿佛陷进了深深的泥淖之中,再也爬不上来。

      那段时间她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气,聂景忱说她不爱笑了,她茫然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笑不出来了……

      ……

      老高的出现让简舒想起一段段往事。

      聂景忱开车到了她公司楼下,她也没任何反应。

      “还因为老高的事生气?”聂景忱见她双目无神地陷在副驾驶座中,偏头询问。

      简舒摇了摇头。

      老高的事没什么值得生气的,早在清楚了聂景忱的身份以后,一些事情就藏无可藏赤.裸裸暴露了出来。

      聂景忱的父亲确实生病了,不过是聂二少的亲生父亲,不是什么司机老高,那天赵京轩的怪异神情和懊恼是因为不小心说漏了嘴,也难为他们两个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布置了一个假的病房给她看。

      她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定定看向他,忍不住问:“那时候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到底是以什么心态看待我做的事说的话,以及我对你的感情,是觉得很蠢很有趣?”

      她被债主堵到学校要债,在校外被威胁恐吓,他有没有为此真正地担心过,心里又到底有没有过一丝波澜,他对她究竟有过几分真心?

      回忆中全是他的好,他那么温柔,那么爱她。

      只是过往回忆有多美好,在清楚这一切不过只是他演的一场戏之后,现实就变得有多残忍。

      他的那些好,都是假的,但他说她迟钝,这却是真的,她那么迟钝,才会一直没发现他的伪装。

      聂景忱没有回应。

      简舒长长呼出一口气,眨眨有些涩的眼睛,拎着包下车进了公司。

      她走后,车内静寂无声,一片悄然,聂景忱望着她走远的背影,淡淡收回视线,伸手从车上放着的烟盒中取出了根烟。

      他没有烟瘾,平日里很少抽,只是今天忽然有些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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