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又逢君》浅措

18、十八章：桃花不败旧人颜

　　从兴庆到郝连春水所在的宁化一带并没有花掉两人多少时间。路上很太平，既没有白虹居的人出来捣乱，也没有再遇到萧兀纳和萧奉先。
　　但见沿路流民大量向南迁走，风尘大作。戚少商心中不禁有一些对朝廷的忿忿之情。
　　在高位上安稳坐着的皇帝，哪体味得出百姓凄苦的生活？

　　“你为他们可惜也没有用。若不能得到权力，又怎么为苍生谋福？”顾惜朝看着戚少商的脸色，冷淡地道。
　　戚少商没心思再与他争辩，只是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来之前戚少商已飞鸽知会郝连春水，因此两人还未到军营，就有守门的小兵迎了出来。
　　“这位可是戚少商戚大侠？少将军已等候多时了！”那小兵没有见过戚少商，但郝连春水向他形容过逆水寒剑的样子，是以他向戚少商颔了首，却对着顾惜朝说话。
　　“我可没戚大侠那般英雄气概。”顾惜朝有些嘲讽地哼了一声，指了指身边的戚少商，“这位才是戚少商，你认错人了。”

　　那小兵愣了愣，心想少将军只说戚大侠随身带着逆水寒剑，怎地现在却是在这位青衫公子手上？但他并未多想，只道：“是我认错了，戚大侠请这边走吧。不知这位是——”
　　“无碍，他是随我一起来的好友。事出突然，没有向你们少将军提起，是我疏忽了。”
　　那小兵听戚少商如此解释，也就不再多问。

　　郝连将军的兵营规模颇大，要不是有人领着，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挺难找到郝连春水的所在。戚少商看着眼前熟悉的军帐，又想起连云寨的生杀大帐，自嘲地笑了笑。
　　“大当家的。”
　　顾惜朝忽然叫住戚少商，定定地看着他。戚少商没说话，等着顾惜朝的下文。
　　“我虽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可连云寨……是我对不住你。”

　　他说完，眼睛便转向了远处，没再看着戚少商。
　　“都过去了，你也不必再说什么。我戚少商虽失去了一众兄弟，所幸还剩得一位知音，那我也很满足了。”
　　顾惜朝本要向前迈的脚步一顿。

　　“少商，你来了。”
　　息红泪看到了帐外的人影，已款款走了出来。顾惜朝本来似要说什么，但见息红泪出来，就噤了声，在戚少商身侧立定。
　　息红泪出声也是因为看到帐外似有两人，疑惑谁会和戚少商同来。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是顾惜朝。
　　“……顾惜朝。”

　　恰好郝连春水也跟着息红泪走出了大帐，听到息红泪的话，又看到顾惜朝本人，不由呆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这个……你是人？”
　　“真是抱歉，”顾惜朝冷冷地道，“我没能如你们的愿，偏偏还好好活着。”
　　“你没死跟我可没关系，我只要有红泪就够了。”郝连春水眼一挑，向息红泪靠了过去，“不过，你这脸是怎么回事？什么人这么大本事，能伤得了顾惜朝？”
　　顾惜朝哼了一声，不去理他。

　　“陈年旧事，小妖，你少说两句又不会变哑巴。”戚少商有些好笑地看着郝连春水，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你都已经抱得美人归，这样看着我作甚么？”
　　“哼！”郝连春水不说话，心里早翻了醋缸子。
　　戚少商还没进大帐呢，息红泪就急急地出来见他，能不让他心中不悦嘛？且不管戚少商心里怎么想的，息红泪几年前都已是郝连夫人了，看到戚少商却还是这般欣喜，郝连春水可是连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他心里一不高兴，连带着说话也就冲，这才对顾惜朝不太客气。其实他跟顾惜朝也没有什么个人恩怨，只是一时脾气来了，就有些口无遮拦。
　　“少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倒让你见笑了。”息红泪掩唇一笑，眉目里多出万种风情。她过了这些年，还是如以前那般好看。
　　“我见笑不见笑，那倒不重要。可惜郝连公子不懂珍惜，偏要和我争风吃醋。”戚少商见到故人，心情也好了起来，忍不住就调侃了几句，“难不成我还会带了你的郝连夫人去私奔？”

　　郝连春水一跺脚，啐了戚少商一声：“我告诉你戚少商，我是找你来帮忙的，你可别想打红泪的主意！我看嘛，你都有顾惜朝了，就别再缠着红泪了。”
　　戚少商和顾惜朝闻言都是一窘。都说小妖常出惊人之语，今日一见还真是……
　　“咳，”戚少商清了清嗓子，“说吧，你这里又有什么动静。”

　　“你知道雷鹰堡吧？”郝连春水“回敬”到了戚少商，也就正经起来。
　　戚少商点头，“我和顾惜朝来之前，就遇到了萧兀纳和萧奉先两人。他们说雷鹰堡和一品堂高手被杀，你要说的，也是这件事罢。”
　　“不错。辽人一口咬定是我大宋派人暗杀了他们雷鹰堡的高手，和西夏就要结兵袭宋。”郝连春水的眼神透着些鄙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辽人想攻我大宋，还得问问我郝连少将军同不同意！”

　　不得不说，郝连春水若是严肃起来，还是颇有一番将军的气度的。
　　“他们要打，那便打。”顾惜朝冷哼一声，眼中精光闪现。

　　“顾惜朝，虽然你是和戚少商一起来的，可你的来意，总要解释一下吧？”
　　息红泪一直都站在一旁静观，此时一说话，就直指顾惜朝。郝连春水听她这样一讲，也不再说话，却看着戚少商。
　　果然顾惜朝什么都没说，反而是戚少商开了口。
　　“顾惜朝因一些机缘被救，几个月前回到了开封。我和他本是一起前往西夏查探秦庄被灭的事，要回京的时候收到了你的消息，就一起过来了。”戚少商温和地看着息红泪，“个中缘由我不想多说，这样的解释，你可接受？”

　　息红泪沉默。
　　就如戚少商从她的话中知晓她对郝连的感情一样，她已从戚少商的话里明白了他对顾惜朝的信任。
　　“我不是信你。”她的口气有些生硬，毫不忌讳地盯着顾惜朝，“我信的是戚少商。”
　　“你信不信，又与我何干？”顾惜朝冷声道。

　　“顾惜朝，你可不要过分！”郝连春水护着息红泪，向他扬了扬首，转身又将息红泪拉到一边，“红泪，你别生气啊！皱了眉头，会变老的。虽然你老了我还是一样喜欢，不过……”
　　听着郝连春水的声音越来越远，戚少商淡淡一笑。
　　“这个小妖，我倒是小看了他，原来他心里明白得很。不过红泪可能要过些日子才会想明白，毕竟——”
　　“大当家的，你不必多说。”顾惜朝淡淡打断了他。

　　“息红泪信我不信，我不关心。她对我态度如何，也不会影响我分毫。”
　　“这我自然知道。”戚少商不再继续这个问题，却微蹙了眉，“但看这情况，虚竹却像是早知道了一般。否则他为何托我去拜祭他大哥？他分明知道……”
　　“你怀疑他？”
　　“不，我只是担心。”

　　“他是西夏驸马，知道的事自然不少。”顾惜朝将双手拢在袖中，语调干冷平缓，“他的身份尴尬，或许是想借此告诉你这个消息，那也有可能。”
　　“我绝不怀疑虚竹的为人。我担心的是，萧兀纳究竟是真的被蒙在鼓里，还是故意向我们询问？辽国显然蓄谋已久，萧兀纳身为雷鹰堡第一好手，不会不知道上面的旨意。”
　　顾惜朝沉思一会儿，忽向他倨傲一笑：“既然想知道，直接去辽营岂不最快？”

　　戚少商也是一拍掌，笑了一声：“果然还是知我者顾兄弟！不错，我们天黑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