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曙光》野瑰

2、藏

　　回忆入学前几天。

　　那晚，苏鲸鲸打扮的很漂亮。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背着斜挎小包，跟初中同学聚会。

　　时间渐晚了，邹璇打着电话催着她回家。

　　她正赶回家，因为路近，她选择了一个回家比较近的小巷，那条小巷里，灯光较少，人也不多。

　　小巷里。

　　她居然看见一群男生在打架。打得非常猛烈，拳打脚踢。都在互相撕扯对方的衣袖。

　　她站在他们的正前方不远的距离，看得一愣一愣的。

　　沈俊亦被揍了一拳，在肚子上，痛到快要站不起来了。段程转头看见，非常恼火。

　　“卧槽…”

　　段程吸了口凉气：“找死。”握紧了拳头，一把拉着对方的衣领，一个拳头反击过去。

　　另一个对方男生趁段程转头的瞬间，从侧面给了段程一拳，那一拳打在了嘴角，嘴角流血。打得段程头转向对面，他眼神恍惚似乎不远的前方站了一个人“女生”？

　　段程反应过来，转身给了对方一个回旋踢，对方被打趴在了地上，他俯下身，给了那个人脸上左一拳，右一拳。直到他不再反抗。

　　苏鲸鲸站在旁边，不敢动，不敢再往前走，被吓得愣在那看了几秒。

　　段程站了起来，转身打算去苏鲸鲸身旁。

　　微风吹得段程头发有些凌乱，他从地上捡起打架时掉落的鸭舌帽，戴上，帽子压低。嘴角还流着血。

　　他向苏鲸鲸站着的方向走去，苏鲸鲸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把苏鲸鲸挤到墙面。

　　段程靠近她时，她闻到了他身上的薄荷味。味道有些特殊，不是单纯的薄荷，像是还参杂着一丝烟草气味。

　　“害怕？”声音有些低哑，特别有磁性，他的音色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手动将帽子稍稍往上提了提。

　　他看了看苏鲸鲸，很小一只，站在他面前。

　　两人的影子被路灯照的辐射在地面上。

　　苏鲸鲸看着他的眼眸有些慌张，她看出他的眼神好凶狠，像狐狸一般狡黠。

　　她的眼神才在段程眼睛中停留了一秒，就迅速将脸低下。

　　苏鲸鲸说道：“我…”。她话没讲完，她也不清楚自己想说什么，能说什么，听得出她声音有些颤抖。话还没说完便把视线转移到他的衣服上，衣服也被抓的撕乱，还存留着一丝血迹。

　　苏鲸鲸害怕极了：“对…对不起，让我走吧。”结巴的像是说不出话来。

　　他听见对不起这三个字觉得好笑，痞笑着看着她：“没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

　　苏鲸鲸便把视线又转移到段程的脸上，脸上有些脏，应该是脸部在地上或者墙上蹭到的灰，能看清他嘴角微微流血。

　　她又将眼神向上，看见他的鼻子上有一颗痣，很特别。

　　苏鲸鲸想要逃跑。

　　段程察觉到了，立即把手伸了上去。苏鲸鲸吓得突然啊了一声，壁咚似的模样，语气却又很温和的跟她说：“嘘，别叫，你想他们爬起来揍你吗？就当没看见，知道吗？”

　　苏鲸鲸似乎要哭了一样，害怕的不敢说话。一直在点头。他看着苏鲸鲸，她的眼泪掉了下来，他立即松开放在墙上的手，头转了过去，侧脸面向她。

　　沈俊亦抬头看，“阿旭，让她走。”

　　段程看了眼沈俊亦，他没功夫在这跟女孩说话，“走吧，哭包。”这四个说的别有一番风味。

　　苏鲸鲸小声喘气着，松了一口气。

　　她赶紧跑走，大步的往前跑，直到快跑到有光的地方，她才敢转头往后看。

　　她转头看见那个男生站在那看着她。

　　段程一直看着苏鲸鲸，直到她跑向路尽头看不见身影时，段程才转头。

　　这次，是苏鲸鲸第一次直视一群男生在打架。

　　但她以前经历过的可比这次更加可怕，也是她童年时期的阴影。

　　苏鲸鲸回到家后，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苏海波和邹璇，她答应了他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但她记在了一个本子上。

　　她细细的记着。
　　那个男生身穿白色短袖，戴着鸭舌帽，打架很厉害，他好像很凶，有些可怕……。

　　嘴角有血，鼻尖有痣。

　　小巷内。

　　一个个都被打趴下了。

　　“怎么了，还打不打了？”沈俊亦用手捂着肚子还不忘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只要你们想继续，老子奉陪。”

　　段程却是没被打倒，学过跆拳道，所幸没受什么伤，只是脸上被挨了一拳。

　　段程说道：“怎么样？还行吗？”段程走到沈俊亦身旁扶着他的手。

　　“没事，兄弟我可以。”

　　对方的老大，爬起来，慢悠悠的站起来，依靠着墙面。有些惶恐：“不打了。兄弟们，我们走。”

　　沈俊亦对着旁边的兄弟说着：“怎么样？还能走吗？”

　　他们都回答着：“可以，没事。”

　　“今天谢谢你们几个了，以后有什么难事，可以找我们帮忙。”段程手插着口袋霸气的说了这句话。

　　“行了，都快回家吧。”

　　时间已经不早了。

　　大晚上了，那家斜坡便利店还在营业。段程每次回家，都会去那里买上一瓶水，不买水也会进去坐坐。

　　里面坐着一位老婆婆，是段程非常敬爱的人。

　　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老婆婆非常关心段程。

　　斜坡便利店是一位老婆婆开的店。老婆婆人非常和蔼可亲，段程基本晚上都会来这里，陪老婆婆说上几句话。老婆婆把段程当做是自己的孙儿一样。

　　即使有时太晚不走这条路回家，他也会想说来看看老婆婆。

　　店里有一张躺椅，老婆婆到晚上都会睡在躺椅上，看着电视，风扇拿在手里摇着，有时高兴还会哼起小曲。

　　段程把嘴边的血迹擦了去，但嘴角那一块还是红的。

　　他推开门。

　　“阿婆，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段程语气温柔，从哪看都不像会在巷内打架的孩子。

　　“阿程来了啊！”老婆婆十分高兴。

　　“没呢，女儿说她今天有事不来了，所以我还看着呢。”

　　“阿程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啊？”老婆婆细声慢语的娓娓道来。段程也很有耐心的听着。

　　段程回道：“今天跟朋友出去玩了。”

　　老婆婆用手指了指段程的嘴角，关心着：“这儿怎么红了？”

　　“没事，不小心撞到了。”

　　段程蹲在躺椅旁边，陪老婆婆说了说话。

　　帮阿婆调了一个比较好看的电视剧。

　　段程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阿婆，我该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段程从架子上拿了一瓶汽水，把钱放在了桌上。“哎呀，乖乖啊，不用，不用给。”老婆婆一边说道一边用手阻拦着。

　　每次买的汽水，第二天早上都会出现在沈俊亦的桌上，段程不喜欢喝汽水之类的饮料，他只喝牛奶。

　　段程对老婆婆笑了笑：“我走了啊。”

　　这么温柔的男孩，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不相干的两重性格和模样，让人无法想象。

　　回到家后。

　　他看见喝醉酒，躺在沙发上的父亲，一点笑意也没有。

　　用手臂扶着段雄军，走向房间。嘴里还叨唠着：“小子，才回来，天天瞎鬼混什么。”嚷嚷着还要喝酒。

　　段程听见段雄军说的话，也一点都不在意，因为他早就听习惯了。

　　他把段雄军放到床上，帮他脱好鞋子和衣服，盖好被子。走到客厅，把段雄军喝的酒瓶子都收拾了起来，喝完的都扔进了垃圾桶。

　　其实现在段程家里的情况，还没有什么人能清楚的知道，只有沈俊亦知道。而其他人只知道段程家有钱，是个不愁吃喝的小少爷，却不知他家现在的情况。

　　他一直隐藏的很好，还时不时的出去打工。

　　姑姑也时不时的会给他些钱，在这里姑姑比段雄军跟段程的关系还要亲。

　　段雄军以前被人诬陷，导致公司破产。幸亏有苏海波的帮忙，才所幸不至于没有家可住，要不然段雄军可能把房子也给抵押了。

　　苏海波帮段雄军这件事，也没有几个人清楚，连段雄军自己都不知道。但段雄军一直听身边的小人谈论道，是苏海波害了他。他误以为是苏海波诬陷他的公司，段雄军大闹他们公司，段雄军根本不相信苏海波说的话。

　　从那时起，他们俩就一拍即散。

　　从那之后，段雄军就整天没日没夜的喝酒，像个酒鬼，每天在外面喝得醉兮兮的回家。许若芸也是受不了他每天都这样，但为了她心爱的儿子，她舍不得离开他们，她也就忍了下去。

　　直到有一天晚上，段雄军像发了疯一样，许若芸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让他别喝酒了。结果段雄军就要动手打她，手掌已经悬在半空中，正这时被段程看见了，段程赶紧制止。

　　段程站在许若芸身前，用手护着她，凶狠的眼睛看着段雄军：“你疯了吗？你要打她吗？”

　　段雄军气愤道：“小子，你让开。”

　　段雄军用手拉扯着段程，段程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不让，是吧。”

　　“好啊，那就你来。”

　　段雄军就把段程拉进一个房间，那间房是空的，是黑的。在里面，段雄军让段程跪下。许若芸被锁在门外，伤心的哭喊着：“别打我儿子，求你了。”

　　段程跪在地上，任由段雄军打他，用手打也好，用裤带抽他也好。只要他不打妈妈就好。

　　段雄军已经疯了，狂打着段程：“小子，向我道歉，道歉。”

　　“好啊，你不说，是吗？”。段程依旧没有开口。

　　“好，那我就继续打，打到你说对不起为止。”

　　门外许若芸哭着喊道：“你还是不是他爸爸了，段雄军。”许若芸哭倒在地上，使劲的敲门。段程也从不还手，他心里总想着，不行，我不能动手。

　　他一直忍受着。

　　从那一刻起，段程告诉妈妈不用为了我受气。

　　后一晚，母子俩坐在沙发上，段程与她说：“你想离婚就离吧。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是妈妈对不起你。”

　　许若芸一刻也不想忍下去了，她打算跟段雄军离婚，他们离婚后，许若芸从家里搬走了，许若芸想让让儿子跟她一起走，但段程不肯。

　　他说：“我不能跟你走，我想你幸福。”段程怕跟妈妈走了之后，是个累赘，别人会不要她。

　　段程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回想起这些往事，这正是他经历过的事，他不想再想起这些事了。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山城香烟。

　　烟头已点上了火苗，他躺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眼神有些迷茫，纤细修长的手指间夹了根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烟圈一个个环绕着出来。

　　少年的心事，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在段雄军的监视下，段程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只要段雄军喝完酒耍酒疯，段程基本上都会被他说上几句。

　　但段程总会长大，他不可能再一味的让段雄军打他，再坚强的孩子也都会有软肋。

　　而这个软肋也将要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