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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流魂】第一章 日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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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雾蒙蒙的一片灰色,乌云如铁一般沉重地直压下来,顷刻间大雨倾盆,砸在地上激起一阵阵水雾。暴雨使泥泞的山路更加污浊不堪,狂风呼啸,卷起沙尘,世界一片昏黄。万物重归静谧,天地之间似乎便只有雨水落下的“嗒嗒”声响。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行走于蜿蜒的山路之上,脚下踏水之声打破了世间的安静。他们的脸上尽是疲惫之色,身上好似无骨,昏沉沉地随时都会晕倒。人群两边各自站立着一队武士,黑衣如墨,迎风挺立,却对中间的人群视而不见,眼中一片漠然之色。
队伍的最后方,两名华服男子骑在马背上,手中握鞭,不时的鞭打着前方掉队的人,引来阵阵痛骂之声。
“妈的!你在敢动老子一下试试!”
说话的是一个脸色狰狞的大汉,正恶狠狠地对马上的男子挥着拳头,眼中尽是恨意。
右边的华服男子剑眉一颤,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公分,冷笑道:“呵,有趣,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你倒是头一个啊!”蓦然间,男子手边寒光一闪,手中长鞭挽个鞭花,如灵蛇般窜向那名大汉。便听“噗”的一声,一道血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大汉厚实的身体似一张薄纸,向后倒飞出几十米,钉在了路旁的山壁上,引得山壁一阵颤动。
男子拍拍手,笑道:“尸体拖下来扔掉吧!注意别脏了手。”语毕,两名黑衣武士应声走出,飞身一窜,眼前便只留下漫天残影,悬在石壁上的大汉不知何时已被悄然卸下,只留下一滩如红色蔷薇般醒目的血红,印刻在石壁上。
左首的华服男子看了看石壁上的红色血印,微一惊疑,随即转头问道:“秦少陵,你的魂力现在有这么厉害了?竟然可以灵魂印刻!”
“没什么好惊讶的,这种技巧对我们来说是生存的必要手段,不学会就难免被仇人报复!”秦少陵不屑的摇摇头,随即叹道:“不过比起惊讶这个,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要是再晚一会儿,那老头又得找我们事了!”
“灵魂印刻,是大陆上最为残忍的杀戮手段之一,即将人的灵魂附于某种物什上,令其无法进入转世轮回,游荡于三界之外。”男子想到郡中藏书阁所收藏的书籍中,就有着灵魂印刻的注释,不禁微微有些心寒,裹了裹衣服便不再多言,命令队伍继续前进。
队伍行至山顶,天色已晚,便在此安营扎寨。一轮夕阳在天边若隐若现,终于无力抗拒那无边的黑暗,沉下山去,世界便被黑暗吞噬殆尽。在夜幕的笼罩下,行进了一天的人们很快地进入了梦乡,只有那些黑衣武士仿佛不知疲倦的日夜巡逻着。
夜风轻轻拂过,将遮住脸庞的发丝吹起,一张俊俏而冰冷的脸显露出来,眼中充斥着寒冷,饱含着历经沧桑的落寞与炽热燃烧着的怒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这双眼睛是附于一个十六岁少年的脸上。
叶珺琦用乌黑的头发重新遮住脸孔,向着身后的黑暗悄声问道:“诶,那个人用的灵魂印刻,很厉害吧?”
良久,叶珺琦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咳,一种似金属磨擦般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记住,那是个垃圾,以后的你,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地捏死他!”这声音中虽然充满着空虚感,却令人无法忽视。
“这是个垃圾?”叶珺琦稍稍疑惑了一下,随即释然:“明白了。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会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地捏死他!”“啧啧~~很好”嘶哑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是一个由魂力主宰的世界,整个大陆按照魂力的不同划分为日月两界。此外还有凌驾于两界之上如飘渺般存在的“灵虚界”,它们有着超乎想象的魂力,同时也是大路上永不会被唤醒的梦魇。为了追求魂力的终极蜃楼,日月两界开始了长达千年的战争。而如今,两界则是形成了势均力敌的暂时和平局面。整个日界以“帝统”为中心分设十七郡,实行自治,而月界则不设天子,“六院九尊”分管政治军事,是月界的权力中枢。千年来,两界为吞并对方,阴损招术层出不穷,流魂岛的秘密训练基地就是日界在这一方面的杰出代表。
这只队伍正是日界十七郡之一的融雪郡郡守所管辖的队伍,他们将日月两界边境的流民押运至日界北部的流魂岛,接受生化激疗,试验成功的人就会成为魂力卓绝却毫无理智的杀人机器,只有制造者才可以驱用,队中的黑衣武士正是这个实验的成功者。而失败者则会被魂力反噬,残忍的被这个世界排除。因此这项计划也被称为“生化模式”
第二天清晨
秦少陵逐渐睁开双眼,以适应雨后的阳光。随即伸了伸筋骨,推掉了遮住身体的大衣,站起身来,向身旁仍在梦中的青年唤道:“喂,聂离,你已经睡了三个时辰了。再不起来,奴隶可就全跑了!”
聂离一翻身,嘟囔道:“你都起来了,奴隶也就不用我管了……让我再睡会儿。”
秦少陵无语,随即道:“怪不得你的修为停滞不前,你每天的晨功都没练吧?”“……”“算了,你继续吧!”秦少陵扔下一句话,不再管他,自行去组织队伍收拾营寨。
“队长,他们有十几个黑武士做帮手,咱们能敌得过他们吗?”远处,透过窸窣的树叶摩擦声,一个尖细的声音若隐若现。
“事已至此,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样,我们先杀了那个睡懒觉的,其他的逐个解决!”另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紧跟着的是几声齐刷刷的“是”,便见树叶微摇,人影散乱,刚刚还密密麻麻的人霎时便消失不见。只是谁都没有注意,睡梦中的聂离却是微微一笑。
“铮!”长剑出鞘,带着尖锐呼啸的剑气冲向聂离,径直向颈上斩去,却听“刺啦”一声,两件武器划出一道道耀眼的火星,队长手中气势卓绝的长剑却被另一件铁器硬生生的挡住,定眼一看,却是握在聂离手中的一柄单刀。同时,随着聂离嘴角微抬,一道红光一闪而逝。
队长瞳孔一缩,急忙撤剑回鞘。而先前他右手所在之处,立即被红光吞噬,涌起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浪。
“咦?躲开了?”聂离微微一惊,笑道:“看来是个高手嘛!”
“聂离,你的听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呀!”秦少陵呵呵一笑,缓步走来,鄙夷道:“怎么的?月界的人难道只会偷袭吗?”
队长的脸色白中隐青,显然是魂力反震导致的气血逆流,但却依然在其他人的搀扶下硬撑着站起来:“少废话,日月两界势不两立,今天有我在,你们就休想带着这些流民去流魂岛!”语毕,队长“唰”的拔出鞘中长剑,横放于身前,冷笑道:“今日就让你们死个明白,我是风尊座下第三大队队长龙京云,乃是取你们性命之人!”说罢,他一剑指天,低吟道:
“月之清魂,启我之灵。
森罗万象,皆为吾刃!”
说罢,长剑瞬间青光暴涨,龙京云跟着大喝一声:“苍月!”
紧跟着,月界众人也都拿出武器,围成一个奇怪的阵势,两人一对,三对一组,呈花瓣状围绕龙京云不停的旋转。
“嗯?”秦少陵脸色骤变,语气霎时凝重起来:“魂力凝聚!还有莲芯阵法?”
“好见识。”龙京云沉声道:“今日定要尔等死无全尸!”语毕,龙京云嘴唇翕动,便见一轮如秋水般清澈的明月悬于天空,瞬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砾,那轮明月忽的放射出万丈耀眼白光,冲向日界众人。
“切!”秦少陵眼睛一眯,反手抽出一物,细看却是一柄长笛,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
“日之浊魂,启我之灵。
此刃既出,万物伏诛!邪音!”
刹那间,天际乌云翻滚,在秦少陵的身后涌出一缕细烟,逐渐弥漫开来,却是形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鬼魅,阴叫连连,迎头撞上了那团白光,霎时雷声霹雳,响彻天宇。
聂离一甩手,吩咐道:“黑武士,摆出十绝杀阵,斩杀所有敌人!”语毕,黑武士十二人成一组,各自站位,走成一个六芒星似的阵列,将秦少陵围在中心。在场中瞬间爆出一股强横的魂力,席卷山林。
龙京云悚然一惊,随即凝神说道:“集众人之魂力所长,产生魂力的骤变升华,不愧为日界阵法之精华。”
秦少陵冷然一笑,说道:“称赞就不必了,先替你自己的安危想想吧!”说罢,秦少陵左首一挥,众黑武士万刃齐出,夹杂着邪音的鬼气杀向月界众人。一时风云变色,空气中漫着血腥,天边传来哀鸣似的闷雷声,厮杀声连绵不绝,直至天昏地暗。
几个时辰前日界流魂岛死狱
肃静的狱中颇有些阴森的味道,寒冷刺骨的空气似乎是从阴间吹来。这里本应是毫无人烟的地方,一个苍老的声音却从一间隐蔽在走廊拐角的室中传出:“凌、霄,传七炫使进室。”
“是。”虚掩着的门旁边有人应了一声,之后便听“嗒嗒”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想来是去通报“七炫使”去了。
少顷,一名身穿焰纹红衣的男子快步走来,面容虽看不大清晰,一张脸却是棱角分明。来人单膝跪地,向室中作了一揖,敬声道:“七炫参拜老郡主。”
“起来吧。”室中走出一个干瘦的老人,脸上皱纹横生,看起来无比的苍老,说话声却铿锵有力。此人修为可见一斑。
“融雪郡的运奴队今天便该到了,可现在已接近傍晚,竟连他们的半个人影也没瞧见,我怕他们遭遇什么不测,死了事小,要是奴隶丢了,老夫这流魂岛可是得停产半月有余。七炫,你代老夫去瞧瞧情况。”老人说着递给七炫一件圆盘,续道:“这是魂力晶盘,若有紧急情况便将魂力导入此物,我们就能知道你的位置!”
“老郡主,我带三沧使齐去吧!”七炫接过魂力晶盘,担忧道:“万一他们真遇不测,而敌人又太过强横,非我一人之力可以抵挡,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呵,七炫,你还是那么谨慎。”老人笑了笑,说道:“也好,便让三沧与你同去吧!”说罢,老人忽的上前一步,一手按住七炫的肩头,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月界前炎尊李离思近日行踪不明,但现已查明此人在我流魂岛附近活动。此番外出的第二个目的,你可清楚?”
七炫愣了一愣,随即拱手道:“请老郡主放心!”
“很好!”老人笑着离开了七炫的耳边,说道:“去吧,注意别暴露了自己!”
“是”七炫应了一声,退步走回,直到身形隐入暗处,这才快步跑向“三沧使”居所。
“呵”老人忽的一笑,抬起头看看透过窗户的星光,似是在诉说着什么,又像是在自语:“虽然很微弱,却还是感觉到了呀!”老人摇摇头,又仿佛自嘲般地一笑:“异魂出世吗?呵呵……”
老人凝视着夜空中的西南方向,各个星系盘根错节的分布在天边,在这些辽远的星系当中,一个形似飞蛇的星系无声的改变着运动的轨迹,各个恒星缓缓的挪移。
“这次是螭吻星系正在改道移向灵虚冢,届时灵虚界必有螭吻署官下凡收星。在这之前,祸乱必起,世界又会多一场浩劫呀!”室中流出另一个颤微微的声音,接上了老人的思绪。
“想那元尊麾下六人,哪一个不是引得天地动乱?”老人阴沉的脸孔闪过一丝绝断的杀意,随即续道:“这次,一定要将此异魂赶尽杀绝,绝不能给月界元尊再添一强援!”
远处的螭吻星系忽的一颤,一道光芒飞速的刺破长空,消失在苍茫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