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夙》嬉野

1、转学

　　“同学们，这是我们新同学林粟，掌声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根本盖不住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高二下半年转学，怎么想的？”
　　“你看她染发化妆耳钉，校服不好好穿，一看就是不良。”
　　“谁说不是呢，没准什么打架斗殴犯事了才转学的。”
　　“林粟你先去谢蝣旁边坐吧，就中间最后一排。”老师表面淡定，内心暗暗叫苦，校长说好了重点高中的优等生呢，这明摆着是个刺头啊。
　　林粟眼神暗着，走到最后一排，把书包甩在椅子上，重重坐下，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叫。
　　谢蝣打量她一眼，目光停留在与她一身格格不入的高领毛衣上，难道这是什么不良的新时尚？那人好像感受到她在看她，还拉了拉领子，将小半张脸都藏在领子下面。我草？现在不良都这么可爱的吗？瘦瘦小小的，像……像害羞的小蘑菇！
　　上课铃响了，第一节数学，谢蝣翻了个白眼，狗都不学数学，于是乎就趴桌子睡觉了。林粟看了她一眼，轻轻叹口气。谢蝣半节课时醒了，她挠挠头，看看黑板，嗯，依旧是那写的看不懂的数字和符号，再扭头看看同桌，嗯？林粟腰板挺得倍儿直，个子太小在最后一排艰难的看着黑板，手中的笔飞快地在纸上游走着，她不需要低头，但她的字端庄，漂亮，一停一顿都是艺术。
　　“草。”谢蝣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现在不良的门槛都这么高了吗？跟林粟相比她反倒像个不良。
　　所以，后半节数学课，林粟在专心致志学习，谢蝣在一心一意忏悔。
　　一天下来，她俩也没从陌生同桌这个关系上有所进展，下午两节文化节结束，谢蝣主动和林粟要联系方式：“要不加个微信吧。”羞赧的红爬上林粟的脸颊“我我……我没有微信。”然后默默从校服兜里掏出一部旧式的老年机。
　　谢蝣愣了一下，她还真和别的不良都不一样，随即爽朗一笑，“那存个手机号也行。”明目张胆掏出她的华为手机让林粟说手机号，老年机亮屏有了来电显示，“好了，记得备注，寄蜉蝣于天地的蝣。”“渺沧海之一粟的粟。”命运好像给她们牵了线，这是一场注定的相遇。
　　“哈！这么巧，那我走了啊。”谢蝣冲她挥挥手。
　　林粟没忍住，“这么早走没问题吗？”
　　“我是体育生，要训练的。”那双与打扮极其不符的眼睛圆溜溜地望着她，于是又补了句“校拳击队的。”还冲林粟象征性地比划了左右勾拳，然后就提起包走了。
　　她们这样应该就算朋友了吧。
　　晚上九点她们放学了，体育馆暖黄色的光还没有熄，林粟向里面深深地望了一眼，好像真的可以看见谢蝣的身影。
　　林粟一个人走回家她家离这所学校很近，她看了眼老年机上的时间，这个时间回去正好可以帮李姨收拾摊位，不到两分钟她就把头发上的挂耳染，脸上脏兮兮的妆，还有假耳钉全部卸掉了，把校服规规矩矩拉好，加快跑了两步，展开笑颜。
　　“李姨——”
　　“俺们大学生回来啦！”李姨一把将林粟抱紧怀里，“咋样，换的新学校咋样，跟同学都好不？”
　　“好喽，不用您操心啦。”她顿了顿，“还交了新朋友，是我同桌，体育生呢。”
　　“交朋友好，交朋友好嘞，哪天领来李姨这吃馄饨。”李姨拿围裙擦了擦手，准备收摊了。
　　“来，姨，我帮你。”林粟立马开始上手帮忙，干活利落。
　　“咱家粟粟真是好孩子啊。”李姨欣慰地笑着说。
　　“嘿嘿，姨，我们回家。”林粟和李姨是邻居。
　　十点谢蝣的训练也结束了，他们体育生作业不想写就不写，业余生活是比专心冲刺高考的学霸们轻松一点的。
　　她带着耳机小跑回家，开门发现灯都是关的，只有氤氲的酒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她皱着眉，走到四仰八叉躺在卧室地上的爹面前，“谢企诚，起来。”轻轻踢了他两脚，一动不动，谢蝣想把他手里的绿棒子拿走，被他死死攥着。
　　“草，老子这么好的项目，你们都他妈不投，一群瞎b，草。”谢企诚人如其名，一生都在希望他的企业成功，四十多岁了，还想创业。
　　“别他妈墨迹了，上床睡觉去。”谢蝣无奈地看着自己一事无成的爹。
　　“谢蝣！你他妈是不是也嫌弃你老子，你是老子射出来的！你跟你那没良心的妈一样，狗日的，给老子滚！”他站不住却还是拿绿棒子指着谢蝣骂。
　　“做不成事就会喝酒喷粪，怪不得我妈甩了你！”谢蝣看他骂更是窝火，直接往他伤口上戳刀子。
　　“草！”谢企诚酒精上头 ，直接将绿棒子冲谢蝣扔过去，砸在她脚下，谢蝣穿着跨栏背心，溅起的碎玻璃直接划伤她的手臂，炽热的鲜血顺着胳膊，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谢蝣的目光越来越冷。
　　“没出息。”她啐了谢企诚一口，就摔门离开了家。
　　谢蝣决定自己出去租房住，她傍上大款的妈一个月给她打6000块，她卡里有不少存款，过得朴素点还绰绰有余，让那没出息的爹自生自灭去吧。
　　明天就是周日，正好可以去找房子，这一晚上她吹着冷风，由着只拿绑带碘酒简单处理的伤作痛，夜跑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