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姻》阁楼夜雨

2、第 2 章

　　司机看了一眼前方的红绿灯，是红灯，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又TM没赶上”，然后极不情愿似的踩下刹车，将档位挂至P挡，因为红灯显示的时长还有75秒。

　　他瞥了一眼遮阳板上的镜子，然后摘下口罩，对侯南愤愤道：“小伙子，作为男人既要有水一般的柔情，可也要有山一般的硬气，你这样不断地低头，最后除了跪在地上就是躺在地上。”

　　侯南原本还有些困意，听司机这么一说，又猛地摆了几下脑袋，清醒了不少：“师傅，可是我爱她，我这辈子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想娶她为妻。”

　　“你到底是想要个妻子，还是个女人，想清楚点，小伙子！”

　　“我.......”侯南竟一时语塞，他到底是想要个妻子还是个女人，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想要个妻子，这个第一反应冒出来后，他迟疑了，他理想中的妻子是这样的吗，他无数次幻想自己的梦中之妻，她不要有多温柔，有多端庄，甚至有多美丽，她只要有一样优点，就是能在各个方面理解自己，支持自己。

　　司机叹了口气，“小伙子，回家吧！”

　　侯南盯着车窗，光影不断在他眼前闪过，突然一滴水砸在玻璃上，它没有被冲散，而是顺着出租车行进的反方向慢慢划去，形成一条玻璃上的‘小溪’，这样的小溪越来越多，很快就遍布了整块玻璃。

　　下雨了，司机拨下雨刷器档位，雨刷开始机械地摆动起来。

　　“不了，师傅，再麻烦您送我去延中路53号苏仕家电商城。”侯南回想起与小琪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她有时候会耍小脾气，会有些无理取闹，但她安静下来的时候，与她待在一起，总让侯南很留念，尤其是与她相拥、亲吻、相互轻抚的时候，每每想起，就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光。

　　站在延中路53号苏仕家电商城门口，正如侯南所料，有些生锈的卷帘门紧紧关闭着，生怕透过一丝风。

　　侯南下车时，司机说不用给钱，这倒不是出于同情，而是怒其不争，侯南执意要给，78元的车费，他给了一张一百元，司机死活不要，直接一脚油门开走了，而侯南也趁着最后的时间，将那一百元从窗户塞进去了。

　　雨似乎变小了，如牛毛，在这昏暗的夜晚根本看不见，只能从皮肤传来的冰凉知晓它的存在，或者是抬头对着路灯斜看，也能看到那千丝万缕。

　　侯南赶紧跑到卷帘门下躲雨，轻轻拍去身上的小水珠。

　　现在门关了，他去哪里买那85寸的电视。

　　他用西装擦了擦头发上的水，这西装今日真是派上大用场了，既用来擦了嘴，也用来擦了头，现在还可以用来躲雨，可对于西装来说是件恶事，它本来只用躺在人的身上，现在却要作这些污秽之事。

　　“哎，要不先回去吧，给小琪买点其他礼物。”侯南在来之前分明知道商城一定会关门，可是他还是选择来了，明明是毫无结果的事情，还是选择做了，他心中不是一定要做成这件事，而是要表现出女生口中所谓的态度，如果不把这种态度表现出来，侯南就会觉得很对不起小琪，觉得自己对她不尽心尽力，并不是真正的爱她，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爱情上的或是道德上的谴责。

　　一阵凉风出来，全身打湿的侯南突生一阵寒意，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看着手上的西装，他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说道：“看来你还是得被穿。”

　　他穿好衣服，面对着卷帘门整理了一下，余光瞥到卷帘门上贴着一张A4纸，侯南凑近一看，上面写道：“本商城24小时售卖，如有需要，请拨打电话：徐女士18712989087。”

　　看到这条信息，侯南心生一阵喜悦，随后便是伤感，喜悦的是这种24小时商城真的很急人之需，但一想到这种便利是需要牺牲他人之便利的，他就觉得有些伤感。

　　但他还是拨打了那张苍白的A4纸上留下的号码，或许因为能赚钱，他人并不觉得被打扰呢，谁知道呢！

　　“喂，您好，这里是苏仕家电商城，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这让侯南心中觉得安慰了许多。

　　“我想买海信那款85英寸的液晶屏电视。”侯南擦了一下飘到脸上的雨水。

　　“好的，先生，这款电视今天下午刚到货，我们明天会安排上门送货，请问您什么时间段比较方便。”电话那头是个很恬静的女生，始终很有礼貌。

　　“我现在就想要。”侯南觉得对方不会答应自己这么无礼地要求，因为现在已经快晚上一点了。她甚至还会在心里骂自己神经病。

　　那个女生不急不慢地说道：“先生，由于现在是夜晚，您需要支付500元的服务费，您是否愿意？”

　　“哦！”侯南恍然大悟，这个社会只要能给的钱够多，上天下海什么办不到，何况只是在夜晚送个电视而已，侯南觉得这要的服务有些违反人性，夜晚不是用来睡觉的吗，“好，我就在你们商城门口，请你快安排人来送货吧。”

　　“好的，先生，我们的配送人员将在二十分钟后到达，请您稍等。”

　　“嗯~~~”侯南长长地呼了口气，像是悬在头顶的那把剑终于落下来似的。

　　“那先生，还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没有了，请你们快点。”侯南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

　　配送人员来得很快，还没到二十分钟，有两个人，都穿着黄色的制服，看上去有些脏，两个人似乎都上了年纪，下巴处能隐约看到冒出来的白色胡茬，面容也很憔悴，双眼眯着，像是刚睡醒，但没睡够的样子，但二人的精神却很振烁，虽然神色疲惫，但动作利索，给人一种精神头很足的感觉。

　　侯南猜想大概是他们每人能分到250元的服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