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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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临邛接到姜璇电话时，刚洗完澡，发根的水滴到了男人锁骨深处，这是他在B市的最后一晚，那天姜璇的态度使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感。
无能为力。
姜璇的声音从话筒传进来，“就是…你…手头有没有四千块钱？”
她见叶临邛沉默了，于是急忙说：“我一个月后会还给你的。”
叶临邛没想到她会向他借钱，这么久没联系了，一开口竟然说这个，不过叶临邛并没有多想，他直觉姜璇有些麻烦，但是自己的身份又不好开口询问。
“嗯，急着用吗？”叶临邛只是答应了。
姜璇听到这里，急忙道谢。
“谢谢谢谢，你有点急，最好一会就打过来。”
叶临邛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他本人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姜璇也像一只无头苍蝇，不知道该起什么话头。
陷入了沉默……
姜璇开口说：“那，我先挂了？”
叶临邛还是没说话，她想这是默许了？
就在她准备挂掉电话时，那头开口了。
“我明天要走了。”
叶临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可能是情绪不高。
姜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嗯…”
“我把你新房子对门的房子退了。”
叶临邛声音突然变得沙哑。
姜璇本想询问，但是又觉得叶临邛平时对她的态度冷冷清清的，能借她钱就已经很不错了，她怕问多了，叶临邛会烦。
“你…算了，钱一会儿我会打给你。”
姜璇又说了几声谢谢，就挂掉了电话。
……
叶临邛挂掉电话后，走进房间，站在书桌旁，只见上面摆着一个女孩穿着学士服笑颜模样的相框。他拿起相框，摩挲着女孩的脸。
“笨蛋。”
……
那年九月份，叶临邛第一次走进这个A市著名的重点中学。
那时的他戴着黑色的大眼睛框，有些杂乱的自来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他生性喜静，不习惯太热闹的群体。
所以刚开学那几个星期，叶临邛一直融入不进这个班级大集体，在同学看来叶临邛就像是‘孤独’的代言词。
每个班级都会有几个找事的刺头，他们专挑中那些看起来和他们不同的人欺负，因此他们盯上了叶临邛。
有一次放学后，他们把叶临邛拉进小巷子里。
打头的一个男生，梳着飞机头，校服外套扎在腰间，身着一件品味极低的黑色短袖。
“小子，把你的钱交出来，大爷们今天饶你不死。”他的语气猖狂极了，叶临邛不禁皱了皱眉，没有理他，也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模样。
这个态度让那个男生感受到了侮辱，于是他在叶临邛脸上打了一巴掌，直接把叶临邛的眼镜框打飞了。
“你妈的不会说话？！”
叶临邛还是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那个男生生气极了，伸腿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叫骂道：“傻逼！去你妈的！”
这一脚那个男生使足了力气，直接踹到了叶临邛的肚子上，把叶临邛踹的一个后仰，倒在地上。
他深深皱着眉，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疼的整个人一抽一抽的。
那个男生见他倒在地上，毕竟是没有见过场面的小孩，他瞬间慌了阵脚，那个男生从‘同伙’手里抢过了叶临邛的书包。
把书包里的书全部倒在地上，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没有找到钱，却翻到了一部老式翻盖手机，恼羞成怒的把手机使劲摔在地上。
“妈的！穷逼！”
说完这句话，那几个刚要走，就听见一个女生大喊道：“我已经把你们刚才做的事情，全程录下来了。”
叶临邛先是看了一眼地上早已被摔的翻了盖的手机，而后又抬眼看向了那个女生。
他清晰的看到那个女生腿肚子都怕的发颤了，却还是故作镇定，“如果你们再欺负人，我就把它交给教导主任。”
“到时候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打头的那个男生伸手就要抢，女生却连连后退好几步，“附近就有警察局，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人，不怕你们父母知道？”
女生抬眼的瞬间好像看到了什么，于是笑着说：“你们的业务也太不熟练了吧，头上就是监控了，还敢造次。”
打头的那个男生往自己去身后看了一眼，“妈的！快走！”他带着几个小弟经过她身边时，说了一句：“你他妈等着！”
女生并没有被这一句吓到，见他们走远后，连忙跑进巷子里，扶起那个男生，“你…你没事吧？”叶临邛没说话，也没看她。
女生从地上捡起那个已经脏了的书包，把书一本一本捡起，来装进书包里。她刚要站起来，就看到角落里的老式手机，她猜测这个也是这个男生的，于是也捡起来递给叶临邛。
叶临邛起身站起来，动作间拉扯到了肚子上的伤，浑身冷汗，皱着眉。
女生见状，担心道：“你没事吧？怎么出了这么冷汗？”她看到叶临邛一直捂着肚子，猜测他们可能踹到他肚子了。
女生见他没回答，自顾自的说：“他们可太不是人了，怎么欺负同学啊，同学，你是不是和他们结下梁子了？哎，那种人最惹不起了，以后哇，他们如果再欺负你，你要学会自我防卫啊，如果今天我没到的话，你指不定得被他们欺负什么样呢。”
叶临邛听见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于是有些不耐烦，“不关你的事。”
女生似乎有点生气，“我刚刚急事赶到还救了你，你就这样？”
姜璇第一次见到这种人，自己救了他，她也没想让他感谢，至少得说句人话吧，她这人本来就火气大，想到这里，气红了脸，在心里骂他不是人。
叶临邛并不知道姜璇的心理变化，他也觉得刚刚有些言重了，于是回头想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谁知那个女生走开了。
叶临邛看着她的背影，猜测到可能是被他气走了吧，走了…走了也好。
他捂着肚子走到一张木椅旁坐了下来。
叶临邛翻出了那部手机，试着开了机，所幸这种老手机都很结实，还能开机，他摁下相册，里面都是一个女人抱着男孩的照片，女人穿着羽绒服在飘着鹅毛大雪的天地里抱着那个男孩。
照片里的男孩，两颊红扑扑的，黑棕色的自来卷显得他灵动可爱。开怀大笑，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火车洞’。
叶临邛看着照片许久，忽然觉得自己脸上湿漉漉的，他伸手摸了一把。
他哭了。
自从母亲去世后，叶临邛就好像变成了六感不相通的怪人，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他把手伸进嘴里，舔了一口。
咸。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该回家了，不然父亲会担心。正当他起身时，看到了刚才那个女孩，急急忙忙的朝他跑来。
在那一瞬间，叶临邛只觉得自己身在白雪皑皑的世界，天上飘着依稀的鹅毛。
铺天盖地的都是纯白色。
姜璇看到他愣住了。
“愣着干嘛，虽然你刚才那样对我，不过我还是给你买了药。”姜璇当时只觉得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于是就回来了。
叶临邛见她手里提着一袋药，低下了头。
“谢谢。”
这句话声音轻飘飘的，但姜璇还是听清了。
她的DNA瞬间动了。
心想：漂亮弟弟在感谢我？
叶临邛长得很清秀，‘清秀’这一词放到哪个男生身上都会有强烈的违和感，但是放在面前这个男生身上恰到好处。
他清秀的眉骨间藏着‘坚毅’，高挺的鼻梁，淡淡的唇色，都在阐释‘清秀’这个词。
姜璇有些脸红，连忙说：“没…没事，既然帮你了，就得帮到底。”然后她翻出了碘液和酒精棉签。
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你这里有伤。”
叶临邛皱了一下眉，伸手摸了摸，果然有些痛，他抬头看向面前这个女生，没动。
姜璇这才想起来他看不到，于是从书包侧兜里翻出了照镜子，递给他，这种两元钱的小镜子可是每个女生必备。
叶临邛伸手接过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那里破了皮，不算太严重，这点伤对男生来说真不算什么，只要没破相，都没太大问题。
不过他转头看了看女生给他拿出的棉签，心想：算了。
接过棉签，蘸了点碘液就胡乱往嘴角涂。
平日里粗糙的男生哪里会细致的涂药，无非就是应付了事罢了。
姜璇看着他的动作，暗暗叹了口气。
“喏，药给你放在这里了，记得按时涂。”姜璇看了一眼天色，“那你快回家吧，我走了。”
说完她又看了男生一眼，转身要走。
身后突然想起了男生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像是一句无心的询问。
姜璇刚好走到路灯下，转过身笑看着叶临邛。
那一刻，叶临邛看到了星辰璀璨的夜空，她的眸好似北斗，路灯下的她显得格外耀眼。
叶临邛好像又看到了鹅毛雪和纯白色的世界。
他知道那不是他的月亮但的确在那一刻月光照在了他身上。
微风轻拂少女脸颊，像是误入藕花深处的神明。
只是那一眼，少女成了光。
“我？叫我红领巾好啦。”
她本来没想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救人本是无心之举，也没想着让他回报什么，所以就开了一个玩笑。
说完这句话，女孩便走了。
好多旧事后来不值一提可他仍记得那天的雪落得铺天盖地落到他的心坎上 积了好厚一层…
第二天叶临邛开始不经意间关注起了这个女孩，他知道她叫姜璇；他知道她高自己一级；他知道她每天几点上学，几点出去吃午饭，几点下课。
叶临邛并没机会认识她，她太耀眼了。
叶临邛在无人知道的暗处看着她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他心生嫉妒。
在每晚入眠时，叶临邛总是会想起，她会和别的男生牵手；会和别的男生说悄悄话；会给别的男生买药；还会和别的男生接吻…
叶临邛不能看到姜璇和别人接吻。
因为——
他自卑、他嫉妒、他懦弱……
叶临邛也尝试过表白，
在那个没人的清晨，早早的进了班级，手里拿着一盒仔细包装好的巧克力，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她的课桌里。
变成了课桌里的秘密。
叶临邛利用一个寒假时间，拼命健身，拼命学习，开始关注自己的穿搭，开始收拾自己，让他看起来不那么自卑。
他摘下了厚厚的眼睛，拉直头发，尝试了自己从来没接触过的项目，练习打球、射击…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由内而外的变了一个人。
开学的前一夜，他照了很多遍镜子，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他终于可以认识那个叫姜璇的女孩了，以一个全新的自己，面对她。
开学后，他一跃变成了校草，变成了每个女生心里的大神，包括她。
叶临邛开始创造偶然的机会，找到姜璇搭话。
两个人的关系每一天，在叶临邛看来，都会有新的进展。
就在叶临邛为那个叫‘未来’的东西，仔细筹划时，姜璇转学了…
‘未来’的线索也断了，叶临邛的‘未来’每一步的计划里都有姜璇，但如今，姜璇走了，去往了一个离这个她熟悉的城市很远的城市。
她走的那天，叶临邛步行到了她家楼下，百无聊赖的走，像往常散步一样。
平静得像一个没事人。
但只有叶临邛自己知道，他心里一直翻滚着汹涌的海啸，声势浩大，可他伪装的很好，没有让旁人知道；没有让世界知道；也没有让她知道…
天黑的很快，今夜没有星星，也没有下雨，只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夜晚。
月光斜斜地悬在天上，精准的照亮了少年。
明亮的月并没有照进这个孤独者的心底，
无夜、无月、无光——
独留那一处落魄的影子。
叶临邛曾经向姜璇询问过那天巷子里的事，但她好像并不记得，只是玩笑的说：“我也这么勇敢过啊。”
你往前走，我只顾着看你了，我乱了脚步，后来衣裳湿透了，我也扔下了伞…
向前走，
别回头，
还有，
别忘记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