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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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璇缓过神来时，两人已经到早餐店了。
两人挑了一个靠近窗的位置，姜璇放下包，“你习惯吃什么口味的豆腐脑？”
“我都可以。”
姜璇点了点头。“老板！两碗咸豆腐脑！再加豆浆！”橱窗后忙碌的老板隔空喊了一声。
姜璇回过头，发现叶临邛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拆一次性筷子。
“我自从来到B市，就经常吃他家的。味道很不错！”叶临邛抬起头，听到这里，他似乎想要询问些什么，但又没问出口。
姜璇看不得他这幅别扭样，“想问什么就问呗。”
“为什么会来B市？”叶临邛问的问题在别人看来并不算问题，但是在姜璇这里却支支吾吾，半天没说明白。叶临邛全程皱着眉。
“就…就是因为…我来这…这里上学啊。”姜璇说完低下头。
姜璇桌子下的手攥紧了衣角，像是在和自己较劲一样。
“豆腐脑来喽！还有豆浆！小心烫！”老板把热腾腾的早餐端到两人面前。
“嗯好，谢谢。”
自从叶临邛问完那个问题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璇脸色很不好。
她慌慌张张地像是藏着事。
姜璇猛然喝了一大口豆浆，刚热好的豆浆烫嘴得很，不出所料，她的脸瞬间红至耳根。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起来。
叶临邛连忙给她递了张纸。
叶临邛见她这幅样子，开始后悔刚才多问了一嘴，他开始怀念六分钟之前的他。
“你…你慢点。”叶临邛也开始慌张。
所幸姜璇咳了一会，就冲他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对…对不起，刚才是我唐突了。”
姜璇见叶临邛开始自责了，连忙道：“没有没有，刚才我喝急了，和你没关系。”
见叶临邛还是皱着眉，之前安放在桌子上的手也开始揪在一起了。像一只坐在门框上可怜兮兮的小花狗，如果现在他长了一对耳朵，那姜璇猜，一定是耷拉在脑袋两侧。
姜璇伸手把桌边的两碗豆腐脑，搅拌均匀，递给叶临邛其中一碗，“快吃吧，一会凉了。”
叶临邛又自责的看了姜璇一眼，就开始搅塑料碗里的豆腐脑。姜璇见状，立马看着他，无奈的笑了一下，“你是和它有仇吗？”
他见姜璇笑了，心里的自责立马消退了大半，乖乖吃着豆腐脑。
……
六七月份B市烈日炎炎，空气中流通着绵密的空气。
“我一会要去上班，你一会什么安排？”姜璇抬了抬腕表，“方便的话，我可以送你。”
叶临邛摇了摇头，“不用送，我朋友今天来了B市。”吃完早饭会让人变得心情好，他抬起手挡了挡头顶的阳光。
“那好，玩得开心，我走了，再见。”
“嗯。再见。”
姜璇走后，叶临邛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给我查清……”
姜璇到达RE时，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还没到齐，于是她找了一个关于‘季度设计大赛’来看。
看了没一会，同事陆续到齐。
“Neina通知大家十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一个同事打开门通知大家。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哀嚎连连。
“天呐！刚一上班就要开会！让不让社畜活了？！”
“不会是关于设计大赛的事吧？”一个带耳机的同事猜测。
这个猜测一出，立马就有同事附和。
“可能吧，还有一个月就大赛了，Neina应该是着急了吧。”
马上就有一个小胖子跳出来。“毕竟如果咱们A组成绩不理想，可是会影响Neina的业绩的。”
虽然大家嘴上说什么都有，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很整齐划一的在准备了。
‘RE’是每个有理想、想要作品出众的设计师的敲门砖，每个季度严格的筛选制度，每个高要求、高标准的目标都是‘RE’设计师所要承受的。既然踏进了‘RE’的大门，那么这里的每个人肯定都是不甘心服输，不言失败的，平日里以‘队友’与‘对手’两个身份互换的同事们，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能力’才是王牌。
会议室里，A组组员坐在长桌两侧，后面坐着B组、C组的组员。
组号代表着设计师的专业等级，如果A组设计师在某一次甄选中落后，就会被降级到B组、C组，这种晋级的方式，也是要提醒设计师们‘RE’不是托儿所，从不养出不了成绩的无能之辈。
Neina坐在主桌的位置，用手里的塑料棒指挥着投影屏幕。
“这次的参赛规则不用我重复了吧，主题要求是‘春华秋实’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女人顿了顿，看向侧桌的某个人。
“设计的任务不仅仅的满足个人需求，它同时需要兼顾社会的、经济的、技术的、情感的、审美的需要。由于这些众多的需要中本身存在一定的矛盾，所以设计任务本身就包括各种需要之间的协调和对立关系”Neina站了起来。
“设计同时具有"事实要素和“价值要素”。前者说明事态的状况，后者则用理论和审美的命题来进行表述，即是‘好坏和美丑’。”
女人声线偏清冷，均匀涂在嘴唇上的口红增添了‘女人味’，但又与她的话语形成鲜明对比。
“我不需要你们的作品多么臻美，但必须要有价值才行。没有用途价值，在好看的作品也只是轻邈浮夸。”
……
“天呐，刚才Neina也太吓人了吧，我都害怕她下一秒把我蹬出‘RE’大门。”小张挎着姜璇的胳膊，说笑道。
姜璇被她的话给逗到了，“Neina可能是更年期没过。”也配合了她的话，俩人在前面说说笑笑。李哥突然向她俩走来。
小张眯着眼看他，“你怎么来了？”
李哥咂咂嘴，“怎么？‘RE’你家开的？大小姐。”他这副样子欠揍极了。
李哥视线一转，看到姜璇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哦！对了！刚才前台来电话说有人找你。你看我，差点忘了。”
姜璇指了指自己，“找我吗？”
“嗯对。”
姜璇想了想什么人会给她打公司的座机，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张我先走了，李哥谢谢了啊。”说完就走开了。
“害，这还谢什么……”
姜璇走到前台，拿起座机，“喂？您好，我是姜璇。”
那边没人说话，她以为是打错了，“喂？您好？有人吗？”那边还是没声音。她刚要挂电话，就听见一个男人说话了。
“哎，小姜啊，我是你二舅啊。”那边男人的声音很和蔼，就像一位尽职的教师对学生的谆谆教诲。
姜璇只觉得登时晴天霹雳，她周身发冷，连手指都开始发颤，半天没回复。
“小姜啊，还在吗？二舅问问你过得好不好。”男人嘴头上在询问她过得好不好，但是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姜璇冷漠极了，“直接说，什么事？”
男人见姜璇一点都不客套，于是也就开门见山了。
“二舅最近手头有点紧，小天生病了，需要医药费啊，你看你，都去大城市了，这么多年不仅安稳了，还混了一个什么设计师。”男人突然换到了一个有些喧闹的环境。
“要多少？”姜璇和这人多一分钟都不想交流。
那边的人，一听这话，于是笑嘻嘻的说：“不多不多，看在你一个人在外的份上，就…十万，你看咋样？”
“十万？！”姜璇激动的没控制住音量，幸好一楼大厅没什么人。
“十万还多啊？你别忘了你爸…”那边的人立马情绪变得异常激动，有要破口大骂的气势。
姜璇立马打断他，“知道了！”
男人见她答应了，又立马换回那张和蔼的皮囊。“小姜啊！就是爽快！哈哈哈，下周一打钱，不能再晚了。”
姜璇恨不得撕了他这幅嘴脸，咬了咬牙，“好！不过有个条件，别再联系我了！”
“钱到了立马走的远远的，不会再打扰你了。”男人笑嘻嘻的没有犹豫。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跑到一楼的卫生间，关上厕所隔门。
姜璇手脚冰凉，顺着墙壁往下滑，连带着她的心也因为这通电话一起再次被拖进了沼泽。
自从爸爸出事后，她晚上经常会做噩梦，梦见那个雨天的血泊…这也成为了她青春里一抹不可被治愈的灰色。
多年后的今天，姜璇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谁知她又听到了那个令她梦魇般的声音。
姜璇的肩膀剧烈地颤抖，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悲伤泄露半分…
她来到洗手台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嘴以外，哪里都是苍白，有些狼狈，她低下头伸手接了一捧水，用力拍在自己脸上。
调整好自己情绪后，她才顺着消防通道，往楼上走。
裤子侧兜里的手机振了两下，姜璇拿出来，看到那只裹着白菜的小狗发了消息。
［口十：中午一起吃饭。］
没有征求她的意见，更像是不能拒绝的邀约。
［姜汤：嗯好。］
她刚要关上手机，手机铃声响了。
“喂？”
“你没在工作？”一个有磁性的声音。
“我刚好看到，就回复了。”姜璇一边走一边回答。
那边倒是没在多问，只是停顿了几秒。
“你感冒了？怎么有鼻音？”
姜璇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叶临邛的观察力，这都被他发现了，但总不能把刚才的事告诉他吧，毕竟成年人了，谁还会像小孩子一样哭诉呢？
“没，办公室空调吹多了。”她不得不现编了一个理由。
叶临邛察觉到今天的姜璇积极性并不高，猜测可能是因为工作心情不好，于是没在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她中午要来和她一起吃饭。
姜璇挂掉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她第一次觉得成年人原来也会这么累，原来也会有这么多的秘密需要隐瞒，原来也会有萌生想要为自己驻足片刻的心愿。
积极乐观，无忧无虑的那个她，那个姜璇，去哪了…
无解。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