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次日落》山竹海

11、第 11 章

　　姜璇拿出手机，她和叶临邛很久没有说话了。
　　那个纯白色的头像被压在聊天列表最低部。
　　姜璇突然有一种冲动，就是想和叶临邛说明，并向他道歉，可是如今似乎什么都不一样了，她知道叶临邛的心思，不知道如何开口。
　　于是只是硬着头皮，发了一句。
　　姜汤：你最近怎么样？
　　她突然有些紧张，一直拿着手机在一旁守着。叶临邛不出一个小时，回了话。
　　口十：？有事吗
　　姜璇突然有些失望，她觉得叶临邛对她好冷淡，不如以前对她好。
　　她本来就一直执念于那张照片，所幸就直接问了。
　　姜汤：我看到那张照片了。你为什么要留着我中学时的照片？
　　发出去的那一刻，姜璇有些后悔了，如果突然这样问，会不会显得很有病？万一是他不小心放进去的或是不小心掉进去的呢？会不会显得她特别自恋？那该多尴尬啊！
　　姜璇试着点下撤回键。
　　系统告诉她已经超过两分钟，无法撤回。
　　姜璇矛盾极了，于是破罐子破摔的想：罢了！一不做二不休。
　　可是那边的人没有回话。
　　姜璇觉得，自己可能有病，为什么会一直守在手机旁一个多小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在她放空思想，天马行空时，手机响了。
　　这次是电话，叶临邛打的。
　　“什么照片？”
　　声音有些沙哑，让本就低沉的嗓音徒然增添一丝性感。
　　姜璇只觉得麻劲儿顺着后脊椎往上爬，直达天灵盖。“就，就是你之前那个房子里，有人给了我一张我中学的一寸照。”
　　姜璇咬了咬牙，“你留着干嘛？”那边没动静了，她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有信号啊，随后她又走动一下，“喂？喂？在听吗？”
　　那边传来了踏踏踏的声音，像是在踱步，叶临邛被问住了，他不由得有些紧张，这几年了，他不是没想过直截了当的说明白，但是他害怕，由衷的害怕。
　　单方细腻的心思，本就是一场孤军战，它能使一个人变得强大，也能使一个人变得渺小。
　　人生来就属于感情动物，强大会让人不惧凛风，不畏涓涓潺水；渺小会让人恐惧崎岖沟壑，畏缩于叮咛泉水，而爱，却是打破一切的关键。
　　叶临邛攥紧了上衣，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做梦都想把心事透露给这个女孩，但是…
　　他是败将。
　　叶临邛是爱的败将。
　　“无关紧要的东西，我只是忘记丢掉了而已，你扔了吧。”叶临邛违心道。
　　姜璇以为会献上一出什么《纯情郎儿》的戏码，果然，是她多虑了。
　　不知怎地，她忽而觉得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夹杂着一股酸劲。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心里窝的慌，身体里每一滴血液像是添加了醋，酸的令她烦躁。
　　“那就没事了，原来是这样啊。”
　　我还以为…
　　算了，这话又不会当面说。
　　“既然你不要了，那我就留着吧，也算是纪念。”姜璇翻身下床，“对了，你声音有点沉，生病了？”
　　才想起关心人的姜璇关切道。
　　叶临邛：“……”
　　“可能是换季吧，有点敏感。”
　　沉闷的声音加上一本正经的回答，让叶临邛显得呆板得可爱。
　　姜璇听他一本正经，像个小学生一样回答问题，突然被萌住了，脑海里浮现出了叶临邛乖巧的脸和高冷的性格。
　　反差萌！
　　“注意保暖，多喝热水。”此话一出，姜璇觉得自己像极了薄情郎，哈哈，神特麽多喝热水。姜璇自己无语了，对自己感到了世纪无语。
　　“嗯。”叶临邛答应的很快。
　　“就…一个嗯？”姜璇心里有些不满意，努了努嘴，什么嘛，敷衍。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在那里和瓶盖较劲。
　　“……”叶临邛突然觉得不知所措，心想：生气了？
　　“我知道了，你也是？”他不确定的开口。
　　姜璇听到这句，又觉得他好可爱，完了完了，是不是单身太久了，想男人想疯了？这可不行！！得及时止损！
　　心里海誓山盟的姜璇嘴角与太阳肩并肩，“嗯，好。”她轻声答应。
　　好一个心嫌口正直……
　　叶临邛那边没再回话，姜璇也没有找话题，气氛沉默的诡异，姜璇一抬头，竟然捕捉到了几丝暧昧的气息？！
　　……
　　抽空去医院看看病吧，姜璇翻了个白眼，这叫“思男病”。姜璇最先绷不住了，“那…你好好休息，下次聊。”说完也没挂掉电话，她等着叶临邛回话。
　　“嗯，你也是。”
　　挂掉电话的姜璇靠在了餐桌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空气里很安静，惟有氛围粒子在漂浮，忽而，她轻笑了一声，叹了叹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扪心自问。
　　“别想太多。”
　　————
　　“什么？！你要去A市出差？”电话那头的周荔猛的起身，脸上的面膜掉到了腿上，她又浑不在意的重新贴好。
　　“嗯，对，就去一周，很快的。”姜璇正在沙发上吃着薯片喝着肥宅快乐水，随口道。
　　“你们公司竟然让新人去出差？干嘛，下山历练？”姜璇被周荔的比喻逗笑了，给她顺毛道，“据说是增加实战经验，以后好带兵打硬仗。”
　　“哈哈哈，你是强将。”
　　“也不是只有我自己，还有几个公司老同事，据说很有实战经验。”
　　其实姜璇这次说是去出差也不是完全准确，就是换个地方，换个脑子，多收集一些素材，激发一下灵感，为将至的大赛做准备。
　　在此之前她委婉回绝了Katiana的要求，Katiana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她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希望你下次见到我也可以这么有底气。”话虽这么说，但是透过Katiana的眼睛，姜璇看到了鼓励，这使姜璇对这个女人很感兴趣，觉得她也没有那么难以相处。
　　最后，Katiana给了她一张个人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助你。”
　　“But，你知道，这并不是无偿的。”姜璇没问要求是什么，当时的她觉得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麻烦Katiana，也就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我拒绝了Katiana的出国深造。”姜璇随口道。“什么？！姑奶奶，那么好的机会，你给回绝了？”周·惊了个大讶·荔觉得姜璇真是够儿戏的，她觉得姜璇不把自己的未来放在眼里，突然有些生气。
　　姜璇很有前车之鉴的在周荔说话前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点，她一听周荔语气不对，慎重的解释道。
　　“出国深造无非就是获取国外的资源，这就意味着我要抛下这里的所有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工作。”这句话一出，姜璇觉得没有说服力，在B市，她没什么可留念的，她觉得自己有时候挺可笑的，几年前说走就走了，同样来到了这个陌生的B市，摸爬滚打几年，现在却我不想离开了，倚着什么重感情的借口去狡辩。
　　人是恒温动物，但姜璇只觉得自己属于变温动物那一类。
　　“再者，我现在的实际情况没有什么进展，生活一团乱麻，事业上一无所有，我哪有什么理由去那里呢。”
　　姜璇垂下眼睫，回想着Katiana的眼神，她像是提起了一口气，“不过，我会从一无所有变成这也有那也有的。”
　　周荔听不得她妄自菲薄，刚想要安慰她，又见她调整好了，不由得觉得心疼。
　　这个女孩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摸爬滚打，免不了要受委屈，她磨平了自己的棱角，收起胆怯与懦弱，怀揣着野心的肝胆。
　　有人住高楼，有人藏深巷，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如一的初心尽显珍贵。
　　“你别灰心，也别自负，你要相信自己，我永远支持你。”周荔尽力安慰道。姜璇翘了翘嘴角，“知道啦，你先把你相亲的事情解决吧。”
　　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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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Neina转身背着门，听到敲门声，看也没看，“进。”
　　姜璇简单的交代了作业完成情况，刚要识相地离开，就看见女人转过身给了她一个文件夹，“出差的事情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这次和你一起去的是小张，她是个公司老人了，有什么不懂的多请教。”
　　“知道了，那我出去了？”
　　Neina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点了点头，示意她出去。姜璇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同样找Neina的小张，姜璇没见过她几次，虽说是同事，在一起共事，但说白了也就只是混个眼熟罢了，没有交集的请不也不会闲聊。
　　毕竟都是辛苦的社畜，谁会拿工资在这里吃白饭。
　　小张是一个戴着黑色大框眼镜的女人，有些自来卷的马尾，说话的声音也没什么起伏，性格和外表完全不同，外表来看是一个软绵绵的，没什么攻击性的大学生，实际上内里有些毒舌，当然这只是听别人说的，是姜璇偶然听到同事在嚼舌根时听到的。
　　了解渠道不怎么正规，但是人还是要相处的嘛。
　　“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句话对于姜璇这种社畜来说，是一百个赞成，优质的朋友能让你在通往罗马的途中少拐几个弯，不过姜璇至今也没试验过这句话，毕竟帮助事小，欠人情事大啊，人情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剪不断理还乱”的存在。
　　“好巧啊，你也去Neina那里，以后多多关照吧。”姜璇说完，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相处的微笑——职业假笑，对小张伸出了手，期待她的世纪友好往来。
　　小张看了她一会，伸出手和她握了个手，“多多指教。”脸上还是平平静静，毫无波澜。
　　害好吧，慢慢来吧。
　　沉默的小张突然收回了右手，用中指推了一下眼镜，“……”姜璇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
　　小张突然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你别误会，这是我的习惯。”然后又觉得有些歉意的道了歉。
　　害，谁能拒绝懂礼貌乖孩子的道歉呢。
　　反正姜璇是不没拒绝。
　　“没…没事，你快去吧。”姜璇笑容不变，心里想：乖孩子你可千万别给我找话题，快走吧，快走吧。
　　如果小张能听见姜璇心里的声音，肯定觉得是“看多了成龙历险记”的综合症。老爹的形象学的八九不离十，哈哈哈，搞笑女。
　　神明听到了姜璇的声音，显灵了，“嗯，拜拜。”姜璇看了一眼小张的背影，心想：这可别是个不好对付的，我已经够难了，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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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差的时候，公司会配专车，待遇还成，姜璇早早的到了停车场，坐在车里和司机师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没等一会，小张就到了，姜璇坐在车里远远的看见她怀里抱了一个东西，不太像是包裹之类的，正当姜璇百思不得其解时，就看见小张抱着枕头出现在车窗外。
　　“……”
　　小张刚一坐下，一转头就看见姜璇有些惊讶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习惯，我以前也是这样的，你不会介意吧？”
　　姜璇惊讶之际，又在感叹她的笑点，大姐，为什么你每次都会笑的那么开心？我很想喜剧演员？听到她问自己介不介意时，姜璇心里不免得有些不舒服，觉得她有些虚情假意，那轮得到她介意啊。
　　于是她咽下了心里的话，“当然不介意。哈哈。”姜璇也配合的干笑了两声。于是就不在和她说话了，掏出手机，插上耳机，打开网易云，孤芳自赏。
　　姜璇总是喜欢一个人时戴上耳机，看风景，因为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会迎来片刻宁静，这是个音乐的国度，她是自我世界里的主宰者。
　　姜璇听着有节奏感的说唱，看着眼前闪过那一帧一帧风景，慢慢的陷入睡眠。
　　心跳的律动随着音乐的节拍，安抚着女孩的心与灵，在音乐的世界里，抛弃一切不公，忽略所有现实，在这里，你就是现实。
　　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
　　光年之外，春花秋月终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