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神奈川的木槿花开了》曦雪悠悠

39、第 39 章

　　月光清亮如水，带着丝丝寒意缠住狂跳不止的心脏，许是想让猎物镇定，又或者是想在猎物挣扎前，麻痹猎物。

　　寒意透进骨子里，身上加了绒的睡衣给予不了半点温暖，明明是在皎洁的明亮之地，旁边就是厚实的砖墙，但木之本瑾却感觉自己身处无边的旷野，脚下是深不可测的悬崖，空间很乱，和他现在的脑子一样乱。

　　脚尖堪堪抵住悬崖的边，生死刹那间他忍不住心生庆幸。

　　万一那只是走廊摆件投出来的虚影，万一是哪位起夜的客人又或者是其他前辈？他可以说他们看错了，或者借口有只猫进来了，总不可能这么巧，来的人刚好是幸村部长，他今天也很累，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下了。

　　然常言道：怕什么来什么。墨菲定律证明人类不好的猜想总能变成现实。

　　正当木之本瑾快要被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逼疯，他听见一声叹息，细若微风，像是他的错觉，但紧跟着的男声彻底打碎了他所有幻想。

　　“是我。”幸村精市从阴影处走出来，面色复杂地看着脸色煞白的木之本瑾。

　　他早该想到的，如果小瑾真的害怕妖怪，在知道手里的兔子真身时，就应该像摸到烫手山芋一样丢下兔子，而不是捧着兔子，呆呆地望着他，眼里的惶恐和害怕也都是因为他。

　　他在害怕自己知道这件事，知道他能看到妖怪这件事。

　　幸村精市心情复杂，他自觉平时给人的形象是温和有礼，自认和小瑾的关系不错，顶多训练时严厉了些，但也只是刚开始，小瑾态度端正后他也没有多说过他，今天突如其来的意外，虽然确实和你难以置信，但小瑾的反应让他不禁对自己产生怀疑。

　　“屋外冷，有什么话，和我进屋说吧。”幸村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脚下的支撑坍塌，木之本瑾低着头，像犯错的孩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脚步。

　　住宿两人一间房，幸村手气好，抽到单独的一间，因此里面没有外人，可以放心地说不可思议的秘密。

　　幸村坐在木之本瑾对面，小小的一张茶几硬是被两人坐出了审讯的意味，他倒了两杯水，自己捧着一杯，递给木之本瑾一杯，木之本瑾下意识接住，手指无措地划着杯壁。

　　本是担心小瑾因为今天遇到的事睡不着想过来看看，没想到碰见他和会说话的狐狸聊天的场面，若不是他没有扔护身符，这件事还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幸村感觉自己一番心意白费，心里有些不高兴。

　　不高兴小瑾对他的不信任。

　　知道他不问对方不会说，幸村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能明显感觉对面的人抖了一下，他又有点不忍“你…”

　　“我不是怪物！”也不是精神病。

　　木之本瑾脱口而出，比起精神病，他更讨厌怪物这个彻底把他排除在外的词，与撒谎精，说谎鬼一样讨厌。

　　幸村心脏狠狠揪了一下，瞬间忘了刚才的想法，他几乎可以从这句话里判断出小瑾以前的处境，在他们认识之前，小瑾一定承受了许多恶意。

　　心里泛着微微的疼，像针扎般连绵不断，幸村精市径直坐到木之本瑾身边，握住他冰凉微微颤抖的手，轻声安慰道“你也不是怪物，从来不时，你只是一个拥有超能力的天才，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能力。”

　　怀里的少年没有回答，幸村能听见小声压抑的抽泣，心里难受极了，他没有催促，默默拥紧小瑾，和少年身上的毛绒睡衣一起，给予他温暖，让他知道自己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

　　“我…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夹着小鼻音，木之本瑾终于开口“可是不对，拥有一项不同常人的能力只会被叫作异类。”

　　妈妈还未离世前曾带他去附近的小学转过，有时会带他去哥哥的学校接人，笑着说这是他以后上学的地方，她会每天接送他的，他记忆力很好，这些话他都记得。

　　但是妈妈不在了，接送他上学的人变成了爸爸。

　　一二年级同学问起他为什么没有妈妈接送，他会说妈妈在家里，爸爸负责接送他，他说的十分笃定，因为有人见过他妈妈，所以这个解释他们是信的。

　　哥哥不让他和别人说妈妈的事，但这是别人问的，他也不算乱说。

　　直到有一次雨天，爸爸出差没有及时回来，他没带伞，班上玩得比较好的同学提议让妈妈接他，然后仗义地陪他等人，他给家里打了一通又一通的电话，等来的是骑着脚踏车被雨水打湿的哥哥和面容焦急的妈妈。

　　他想和同学介绍天上有翅膀比天使还漂亮的是他妈妈时，被哥哥拉住胳膊，然后客气地离开。

　　没人注意那几名同学脸上的表情。

　　哥哥那天的脸色很难看，当着妈妈的面，一个字一个字地和他解释妈妈已经不在世上，没人能看见她的真相，他不想承认也被逼着哭得承认，答应哥哥再也不说妈妈的事。

　　桃矢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对弟弟看得更严，本以为这件事过去，没想到那几个小孩的家长会在家长会后找上老师。

　　“他们说的话很难听。”可能想着小孩听不懂，他们说的话直白刻薄，刺耳极了。

　　或许是被家长教育过，那些关系比较好的同学疏远了他，在背地里偷偷叫他撒谎精，又把从大人那里学来的骂人的称呼用到他身上，他解释没用后就放弃解释。

　　班主任心疼他，想叫家长来学校谈一谈，把这事解决一下，他不想麻烦辛苦工作的爸爸，便和老师说不用，又不想继续待在这个班里，干脆参加同届的升学考试。

　　“抱歉骗了你，我其实不害怕妖怪，他们和人一样，只是存在的方式不同，我害怕的是被你发现，害怕你会和他们一样。”把话说开，木之本瑾倒没那么难受，颇有种自暴自弃的态度，把选择交给幸村，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接受。

　　“你应该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我。”幸村精市顺了顺木之本瑾的头发，细软的发丝穿过指缝，手感比今天那只兔子要好。

　　“抱歉现在才了解你。”幸村注视木之本瑾的眼睛认真道，后者没了平日的游刃有余，眼睛里的情绪一目了然，卸下重重隔阂后露出内里的脆弱，像易碎的翡翠。

　　他这才想起小瑾的年龄比最小的赤也还要小一岁，在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他的心里只余心疼。

　　木之本瑾摇头，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感到不好意思“这不是你的错，部长。”

　　“那么，你愿意相信我吗？”幸村神情温柔，动作轻柔地拍着木之本瑾的肩，将他轻轻揽进怀里“有什么不好对外说的都可以和我说，我会认真倾听。”

　　“部长…”木之本瑾眼眶微红，头抵上幸村的肩膀，手抓着幸村背后的衣服，这样的部长，太犯规了……

　　“可以吗？”

　　“…嗯。”幸村感觉怀里的身体不似刚才那样紧绷，渐渐放下心。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与此伴随的是窗户的咚咚声，离最近的幸村起身看了下，是那只神奇的小兔子。

　　小兔子背来一大包东西，鼓鼓囊囊的，见二人过来，高兴地挥了挥自己的兔耳朵，指了指自己完好的后腿，躬身作揖。

　　能看出是只讲礼貌的好兔子。

　　两人被他的动作逗笑，目送他跳上一只鸽子背上离开。

　　幸村提起包裹，里面装了各种各样的野果，想来是兔子把他的口粮搬来了，“你说的没错，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坏的。”

　　木之本瑾手指蜷缩了下，勾住袖口的毛毛，没忍住勾起嘴角，露出小小的酒窝，笑容美好恬静，甜到心坎里。

　　庆典举行是在他们离开的前一天，虽然还有两天正式开始，但仍有许多小贩在街边摆摊，来去匆匆的秋雨洗去地上的尘埃，小镇艳阳高照，走哪都是洋溢喜悦的笑容。

　　热热闹闹玩了两天，众人打卡了几处较为有趣的地方，上了几次陶艺课，手工DIY了件属于自己的作品，甚至在本地人的推荐下找到家老火锅，对比了两地的辣度，果断选择了…微辣。

　　“微辣怎么称得上辣？火锅要选就选爆辣！”饭前，切原赤也气势十足地叫嚣。

　　丸井撑着脑袋乐了“你确定？昨天谁吃了一口就满屋子找水的？”

　　“丸井前辈！”骤然被报了料，切原不满道“昨天吃的是辣子鸡，本来就是辣的，今天不一样，这是微辣，肯定没有昨天辣！”

　　等放满辣椒大料的锅底端上来，他傻了眼，指着红得冒油的汤，语气有点虚“这是微辣？”

　　木之本瑾将问题转述给店长，店长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信誓旦旦道“是嘞，这介是微辣，你们是外地的撒？要不要来点冰沙消消火？”

　　众人一致摇头，开玩笑，又是辣又是冰的，肠胃说他不想自强。

　　辣归辣，吃上去却特别爽，吃到最后，众人一口汽水一口辣牛肉，在冰与火间反复横跳。

　　“感觉如何？肚子难受吗？”木之本瑾平时吃的清淡，幸村担心他突然吃这么辣，胃受不了。

　　木之本瑾嘴红红的，小声吸气缓解口腔里的辣意，手里还握着解辣的豆奶“不难受，就是第一次吃这么辣，挺好吃的。”

　　幸村不由莞尔，看他眼睛盯着红汤里翻滚的蔬菜，也确定他是真的没事，和柳吃起自己的炒饭。

　　他俩是真的不太能吃辣。

　　不知道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吃完火锅后切原迷上了辣椒，晚上看歌舞表演时手里也不忘拿着辣条。

　　辣条口感劲道微辣微甜，泛着丝丝的麻，他一口能吃好几包，上飞机前更是打包了一大包准备到日本慢慢吃。

　　木之本瑾也买了几包给本丸的刀剑们尝尝鲜，回去的路上他叫住切原，问起符咒的事。

　　“啊你说护身符啊，我找找。”切原被提醒，想起不知道被自己丢到哪里的护身符，他这段时间玩开心了，早把护身符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终于在包里找到皱皱巴巴还缺了个角的护身符，切原心大道“呐，找到了。”

　　木之本瑾沉默，这符可能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是这样夭折的。

　　“诶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是不是看见什么非人的东西了？”切原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

　　木之本瑾将已经失效的护身符还给他，“没有，你想多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盯……”切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突然道“你知不知道你说谎时眼睛会四处看？”

　　木之本瑾：！！！

　　他心脏都要吓出来了，切原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

　　不对，他撒谎时会四处看吗？

　　“哈哈，还真让我说对了！”切原神气道“说，你看到了什么？我保证不给别人说！我发誓！”说着他竖起四根指头。

　　木之本瑾：……

　　“真没有，我只是不小心丢了怕你发现。”木之本瑾不看他，随口忽悠道。

　　“真的？”切原狐疑道，今天的脑子格外灵光“但是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

　　“嗯，所以知道你忘了后我现在特别放心。”

　　切原赤也：感觉有被冒犯到。

　　“我，你！”切原找不到理由反驳他，憋屈到不行。

　　直觉告诉他里面有故事，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放弃吧，你斗不过木之本的。

　　回到家，木之本瑾听说木之本桃矢从悬崖上掉下来，惊得行李也没放，差点跑去医院，小樱连忙拦住他，告诉他大哥现在在家里，小腿打了石膏。

　　木之本瑾又急急忙忙赶回家里，临近门前调整呼吸，进来看见木之本桃矢悬着的腿，还是没忍住，声音闷闷的“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的人了。”

　　有生之年第一次被弟弟教训，木之本桃矢挺稀奇的。

　　但不妨碍他借机教育，木之本桃矢揉乱小心观察他腿上石膏的弟弟，严肃道“所以你记住以后不要靠近悬崖。”

　　“知道了。”

　　木之本桃矢满意点头，下巴点了点他藏在口袋里的手“手里拿了什么？”

　　“药膏。”木之本瑾掏出从万屋兑换的来自二百年后的药膏，为了保险他还特意要求把商标撕了“治疗外伤的。”

　　桃矢接过外壳雪白啥也没有疑似三无产品的药膏，又看了看旁边小樱做的疑似有什么玄机能让她提前说对不起的蛋糕。

　　不禁思考，他这两天没惹他们吧？

　　不等他想出结果，屋外响起敲门声，木之本瑾过去开门，是月城雪兔，对方听闻木之本桃矢落崖的事过来探望。

　　“那我先不打扰你们了。”和月城雪兔打过招呼，木之本瑾准备离开，关门前，他隐约看到哥哥挖了勺蛋糕喂给雪兔哥。

　　感觉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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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万叶果然是爱我的！他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