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布星棋》赵培恩

47、第 47 章

　　一夜过去，他们终于按照宋星池提前输入的坐标到达了高尔德星。
　　然后……什么都没有，整个星球什么都没有。
　　只是在窗前，就能看到整个星球完全就是一片荒芜，全部都是裸露的岩石，戈壁，没有一点点生气。
　　不死心的曲砚浓又派出了一架侦察机，结果还是一样的，没有探测到任何生命体的反应。
　　一个以农耕为主，大量人口为基础的高尔德星……变成了一个死星。
　　曲砚浓想下去看看，却被飞船提示外部环境缺少氧气，需要穿戴航空服才可以出舱。
　　“算了吧，就算你自己去看，结果也不会改变的。”费迪南揽住曲砚浓。
　　曲砚浓不甘心地砸了一下舱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二十几年前高尔德退出星联的时候还好好的，当时以农业为基础的星球上还生活着两亿多的人口，算是一个人口大星了。
　　这才不过短短二十几年，高尔德居然就变成了一个死星？
　　“这肯定不是环境破坏的结果，高尔德工业发展很落后，环境很好，不会变成这种程度。”费迪南也难得一脸严肃地思考起来，“这肯定是人为的。”
　　“因为金羽草？”他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就因为金羽草，所以毁灭了一个星球？那高尔德两亿多的居民呢？”
　　费迪南摇摇头，“走吧。”
　　曲砚浓也知道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只能离开，就像曲城给他的最后一通留言一样，或许只有找到他的母亲，才能知道全部的真相。
　　飞船最终只能盘旋一圈后离开。
　　之后曲砚浓一个人在中控室坐了很久，下意识地又拨出了宋星池的号码，果然还是没人接。
　　他心里空落落的，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像以前一样，掏出随身的那把军刀擦拭起来。
　　这把军刀还是宋星池定制，送给他的成年礼。
　　宋星池送过他好几样东西，虽然不多，但都价值不菲，现在带在身边的，也只有这把军刀了。
　　宋星池他……这会儿又在做什么呢？
　　……
　　“确定他们去了高尔德？”斯派克沉着脸问，眉头深刻的皱纹显得他有种不符合年纪的老气和阴沉。
　　他的副官点点头，“我们设置在高尔德的检测器检测到了。”
　　斯派克下垂的嘴角弯了弯，“幸好我们早就把高尔德那边处置干净了，全宇宙都在研究异能者药剂的问题，现在唯一起作用的原料就被我们掌握着，我怎么能让区区一个曲砚浓就坏了我的大事。”
　　副官没有说话，斯派克想到什么又问：“曲砚浓的行踪呢，离开高尔德之后他又去什么地方了？”
　　“曲少校他们没有下船，停留的时间也很短，所以没有来得及破解飞船代码，这会儿已经又消失无踪了。”副官回道，神色有些忐忑。
　　自从上一个副官被宋星池弄残废，斯派克追杀曲砚浓和宋星池的行动又一再受挫后，斯派克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他每时每刻都胆战心惊的。
　　不过这次斯派克倒是没有生气，“没关系，去找那个人，他几次都能提供曲砚浓他们落脚的准确地点，肯定有办法定位他们。”
　　副官颔首，“知道了。”
　　“宋星池那边有消息吗？”
　　副官摇头，“没有，他没有在宋氏集团露面，也没有回家。”
　　斯派克眼睛眯了眯，“加布里埃尔那边我去探了口风，他也说宋星池还在外度假，回来却又不露面，这个宋星池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被多方惦记的宋星池正在霍布森家医疗科技研究中心的地下实验室里接受秘密治疗。
　　他位于一个至少有一个足球场大的纯白空间内，四面都是白墙，只在其中一面墙上开了一点五米见方的窗户，用来观察他的行动。
　　这个地下实验室是专门为宋星池建造的，使用的是特殊材料，无限加厚加固，就是为了抵挡他发狂时暴走的能量。
　　整整六天，他因为脑部的神经痛狂性大发了整整六天，此时躺在被破坏的乱七八糟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隐藏在暗处厚重的钢门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来。
　　他身后的霍布森叫住他，“小心，星池的攻击一下你就可以直接上天了。”
　　那人笑了笑，“放心吧，这会儿他能动一根手指头我都算他厉害。”
　　说完那人就趿拉着拖鞋走到宋星池身边蹲了下来，“宋将军，感觉怎么样？”
　　宋星池喘着粗气，脸色疲惫憔悴，两颊甚至都凹陷了下去，太阳穴突出的青筋在剧烈地跳动，唇上血迹斑斑都是他自己咬的，眼周发青，双眼赤红充血，看着男人没说话。
　　他的头还是痛的要死，恨不得立刻从世界上消失，好让自己可以不用再承受这种折磨。
　　可他的身体已经极度疲累，连一根发丝都动不了。
　　那人拿出一样东西，“别这样，我也很不忍心，所以我拿来了好东西，早说你有的话，你就不用受这六天的罪了。”
　　那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指头长，里面是满满的薄荷绿色的清透液体。
　　宋星池的瞳孔飞快舒张了一下，他认得，他见过一个比这个很小的，只有一底几乎看不见的液体，是曲砚浓萃取出来的一毫升的信息素。
　　“看你这表情，你不知道他在我这里萃取了四十毫升信息素，整整四瓶，有两瓶就在你的随身行李里。”
　　塞恩盘腿席地而坐，轻轻拔开上面的橡胶塞，沁人心脾的薄荷糖的味道瞬间逸散出来，飘进宋星池的鼻腔，解救了他那像是被钝锯子来回锯了几天几夜的脑神经。
　　他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下来，头痛一点点消退过去。
　　“他把这个塞进你行李里，也没告诉你，估计是想给你个惊喜。”塞恩表情玩味，“两瓶二十毫升，至少可以用两百天，看样子他觉得你们不管怎么样都会在两百天内重新见面。”
　　“他要是知道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舍弃他，会不会后悔在我那里挨了四个多小时的折磨啊？”塞恩托着下巴，就好像在说一个有趣的故事，“顺带一提，Omega萃取信息素的疼痛和你所经受的几乎是同等级哦。”
　　说完他把盖好的信息素瓶子塞进了宋星池手里。
　　宋星池喘着粗气，疲惫至极地闭上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在手中的玻璃瓶上摩挲了一下。
　　“他的信息素不会影响我的血液检查吗？”
　　在来的路上，宋星池为了缓解头痛吃了两顿药，但塞恩要在治疗开始之前化验他的血液，所以一定要等他身体里的药物完完全全代谢干净才行。
　　其实在第一天的时候药物就已经降低到不会起作用的浓度了，毕竟异能者的身体具有特殊性，但塞恩一直在检测他的各项指标，一直说还不行。
　　塞恩摇摇头，“曲砚浓的信息素对你具有特殊性，放心吧。”
　　空气一时沉默，两个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塞恩耐不住，他还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事情，“喂，对曲砚浓忍受折磨为你萃取信息素这件事你怎么看？”
　　“说嘛。”
　　宋星池睁眼，冰冷地看向他，“闭嘴，做你该做的事情，如果这次还是不成功，你也要想想后果。”
　　塞恩夸张地捂住心口，一点没在怕的，“我死了你的病就彻底没办法了。”
　　说完他站起来，“还是要感谢我偷偷多萃取的五毫升曲砚浓的信息素，可是在这次治疗实验里立大功了。”
　　“啊啊，曲砚浓可真是可怜啊，被利用得干干净净，又要被抛弃得彻彻底底。”
　　宋星池轻笑了一声，“说不准呢，这次要是失败，我只能继续利用他了，所以这都要看你。”
　　塞恩摇头咋舌，“啧啧，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比起你我起码还算是个人吧，那我还是尽早把你治好，好让曲砚浓早点脱出你手，长痛不如短痛，毕竟我还是很喜欢他的。”
　　他便往门口走边说，“你做好心理准备，这次或许是一个长期工程，随时要调整药剂的比例和配方，不过……有了曲砚浓的信息素萃取液，你可以过得很舒服就是了。”
　　“曲砚浓！好人呐！”
　　他跟唱戏吊嗓子似地大喊着离开了。
　　窗口前，霍布森正抱着胳膊看里面的宋星池，他没什么表情，和平时出现在公众面前温和持重的星联主席很不一样。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看了塞恩一眼，“做你该做的说，别说不该说的。”
　　塞恩摊手，一个两个说的话都差不多，“你不用去稳住那个叫斯派克的吗？”
　　霍布森重新看向了宋星池，对方还躺在地上，身上穿着一套深蓝色的家居服，因为不断地折腾已经有些乱糟糟的。
　　上衣有些卷起来，露出宋星池的一截腰，那截腰很细，甚至比一些Omega还细，但不纤弱，上面覆盖着线条完美的肌肉和白皙肌肤，就像是被艺术家精心设计然后雕刻出来的一样。
　　霍布森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塞恩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按理说在治疗期间为了防止疼痛暴走，他都要在这里呆着，三个月、半年甚至更久，但因为现在有了曲砚浓的信息素，所以他的头痛可以缓解，明天就可以离开了。”
　　霍布森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你说宋星池他为什么不主动要求曲砚浓多萃取一些信息素给他，以防万一呢？他明明知道曲砚浓一定会愿意的。”塞恩语气揶揄地说，“总该不会是心疼曲砚浓，怕他疼吧？”
　　霍布森没有回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还是那句话，“做好你该做的事，别多嘴。”
　　塞恩撇撇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没有再说什么，搓搓一头乱发，把自己扔进观察室的沙发上，姿态极其散漫，拖鞋都飞了一只。
　　良久，他突然轻笑出声，抬起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语气轻柔，一字一句地念出一个名字，“霍布森·加布里埃尔。”
　　“爱而不得可是很痛苦的，你体会的……还不够多呢。”
　　“你应该还要看着自己爱的人和别人在你面前你侬我侬，亲亲热热才行。”
　　“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道，什么叫……锥心刺骨，哈哈哈，有趣。”